知書怕錢放身上遭賊人惦記,出了書畫閣便先打道回府。
到了顧府後門,敲了兩下,小廝開了門。知書剛要閃身進去,顧以畫卻出來了,看見知書便道:“知書,可是賣了?”
知書點頭,道:“嗯,小姐,我先進去。”
“先別。”顧以畫急忙制止了知書的動作,從腰裡掏出銀子塞給知書,道:“好容易出次府,這點碎銀子你拿着去幫我買些花樣還有白娟,順帶捎些零嘴回來。你逛逛再回來。”最後一句顧以畫小聲對知書說着。
“那你先把這收好。”知書也不推辭,接過碎銀然後把裝着銀兩的布包放進了顧以畫的腰裡。除了採買的丫鬟小廝外,其餘的小姐和丫鬟是不能隨便出府的,出一次府需要層層上報,有的甚至在府裡過了一生都不能踏出府門一步。
不遠處,一個小廝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然後轉身離開,知道了作畫之人,是該回去稟報王爺了。
知書走了,顧以畫又掏出一點碎銀塞給了小廝,叮囑道:“今日之事,你該知道怎辦?”
小廝接過銀子,嚥了口唾沫,聽了顧以畫的話急忙點頭答應:“知道知道,四小姐放心吧,小的不會說出去的。”
顧以畫這才放下心來,這小廝雖在守門,嘴上卻是個牢靠的,前門丫鬟們不能出,後門就是個肥水的差事,前世當丫鬟的時候對這自然是有一套。
“竟是她?”宣王風琛竹在書畫閣還未離去,聽着小廝稟告,無意識的把玩着扇子,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轉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書畫閣老闆:“剛剛那位小哥來老闆這兒賣畫兒,是怎般說的理由?”
老闆算着帳,冷不防聽到風琛竹問話,急忙回道:“小哥說夫人不受寵病重,小姐只好作畫,自己拿出來賣貼補。”
“倒是個意思的。”風琛竹細細品味老闆轉達的那句話之後撫掌大笑,隨後吩咐小廝把畫收好,爾後離去。
小廝收好畫,看了一眼老闆,給了一錠雪銀,道:“煩請那位小哥再出現時,老闆派夥計通知一下我家公子,通報就說,畫眉唱歌了。”
“是是是,小哥慢走,慢走。”老闆恭敬的把人送出了門。
知書自是不知這些,到錦繡閣買了幾個繡花的花樣,尋了塊布做了個簡易包袱放好背在身上,接下來自己可以隨便逛逛,兩世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出府也是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直奔地方,看着街上的種類繁多的花樣還有精緻的小玩意兒心癢癢卻無可奈何。
“來咯來咯,新鮮的脆米糕”
“糖葫蘆,又甜又酸的糖葫蘆。”
“來看看那,編織的小玩意兒,買回去逗逗趣兒。”
知書買了些許東西,腿有點酸,正打算打道回府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向聲音來源望去,卻發現是大小姐顧以琴還有她的貼身丫鬟小雅在一個買雜物的攤子買東西。
“老闆,這面扇子多少錢?”
攤主笑臉相迎,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不貴不貴,一百文。”
“老闆,這還不貴,你是不是看我家小姐穿衣非富即貴沒見過世面就獅子大開口啊?!”
“小丫頭倒是個伶牙俐齒的。”被猜出心思的攤主也不惱,笑眯眯的拿起扇子道:“你看我這扇子,做工精細,布料精美,繡的花樣也針線細密,就連扇柄也是細細打磨成型,上面還有花紋”
“停停停!”小雅打斷了老闆的話,正想開口反駁,卻被顧以琴無奈的打斷:“罷了罷了,天氣也熱了,上面繡的月季瞅着怪好看的,四妹院子裡也都是這種花,想必她也會喜歡吧,老闆是小本生意,一百文就一百文吧。還有其它花面的扇子嗎?妹妹們喜歡的花色不同,還需多挑幾把花面的。”
“有有有,小姐稍等,小的這就爲您拿來。”
知書嘆了口氣,不再逗留,前世和顧以琴接觸不多,卻也知道她心高氣傲,性子有些嬌縱任性,但心腸不壞,對姐妹們也是個護短的,但前世卻入宮當了寵妃,然後被顧以智設計折斷了那雙把彈琴引以爲傲的素手,從此不得恩寵,最後皇帝在身死的時候殉了葬。
這樣想着知書也沒了逛下去的心思,看天色也該回去了,正好買完了東西,就朝丞相府走去。
從後門進府,知書把剩下的碎銀都給了守門的小廝,以後還是要經常出入的,給個人情,以後也好方便些許。
剛踏進芊萍院,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知書剛想打招呼卻被一臉倨傲的侍棋質問:“知書,你穿這身衣服鬼鬼祟祟作甚?還有拿着這麼多東西回來,莫不是拿了什麼東西出去吧?”
知書聽到這句話後被嚇了一跳,心裡提防起來,聽這語氣,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她身上正穿着家丁服,本想着這時段並無人回到房間再換,卻沒想到碰到了侍棋。
侍棋手上的燙傷因爲上好的金瘡藥好了七八成,卻留了些難看的瘢痕,此時見知書一身家丁打扮,今天早上她也是這身打扮揹着畫筒鬼鬼祟祟的出去,侍棋就想着來一出捉賊拿贓,左等右等果然不負所望,此時知書還是這身打扮,手上還拿着許多東西,背上還揹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底氣更足了。
知書看着侍棋的神色也明白了對方這是來找事了,於是語氣冷冷道:“說話摸着良心,穿着家丁服更容易出府些,這是小姐讓我帶回來的零嘴還有繡花的花樣,請問我又拿了何物出去了?”
“今早我看到你揹着畫筒,穿着這身衣服出去了,現下才回來,莫不是把畫賣了去私會情夫了?”侍棋聽到知書的反問冷笑,還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主兒,既然你得罪了我又被我抓到把柄,那你就等着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侍棋你莫欺人太甚!”知書氣的渾身發抖,上輩子就是顧以智誣陷自己和榮千憶有姦情而後在被那個男人殺了孩子,殺了知書,也殺了自己,這次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鬟,也敢這樣對自己,不過知書的理智還是在的,畢竟這輩子只是一個小丫鬟,並不是顧以畫了
“如何?沒詞了?沒詞了就和我見小姐去!”侍棋見知書發抖,以爲是自己戳中了她的心思害怕了,於是更加得寸進尺,伸出自己的手捉住了知書的手,而知書沉浸在過去傷痛中還未回神,便被抓個正着,侍棋看到知書白皙的手和自己丑陋的手,心裡更加妒忌,處境,自己的手!都是她,都是她害的,自己一定要毀了她這雙手,還有這個人!
知書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手正被面前的侍棋狠狠抓着,感覺手都快斷了,卻掙脫不得,單薄的身子被侍棋拽得一個踉蹌,知書不得已,加快了點速度趕上侍棋,然後一腳朝侍棋膝蓋窩踹去。
侍棋腳上吃痛無力,手放開了知書自己摔倒在地,知書趁機向房裡跑去,侍棋等疼痛緩過,見知書還沒跑遠,怒火中燒,急忙追上去,又抓住了知書。
“你個賤奴!”侍棋也是個潑辣的主兒,抓到知書手就毫不猶豫的揚起,朝着知書的臉正要狠狠的揮下,卻在門外傳來一道呵斥讓她不甘心的停下手。
“如此吵嚷作甚,侍棋你也是個不懂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