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顯示屏上的綠線可是平的啊……也就是說這是真實的事情嗎?
翼踉踉蹌蹌地下了樓——還是不打算走正門了。如果那樣的場景被他看見了的話,也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他繞過了正門,打算回到小屋裡去,用那個機器進入到幻想裡,希望能再次看見他們三個人。就算只是幻想……如果沒有了其他三個人的話,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翼一直好好地活着,就是爲了能陪伴他們啊。
這條街的拐角,便是他們掉下去的地方。最好還是繞過去——就算翼對自己這麼說,但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牽引力,使他來到那個拐角前。
血流經的範圍已經比原本的多了很多,而且仍然沒有停止擴大。鮮紅色的血裡,還參雜着一些黃色的液體。他們的模樣,更是使他心痛——在他看見這一幕的瞬間,他就後悔自己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果然還是不該看的。
同時,他開始感到反胃,不一會,便控制不住將一些東西吐了出來。那裡面還能清楚地看到在樓頂上吃的食物。所有的感覺都那麼真實……果然不是夢嗎?
或許現在唯一能讓自己忘掉此時此刻看到的景象的東西,只有小木屋那裡的機器。於是,翼來到了小木屋旁邊。一路上,他都不斷回想着剛纔的畫面……即使自己是不願意想起的。
他將機器上的連接線放在了腦袋上,顯示屏上立即出現了一條綠線。依舊是那麼平穩。翼靜靜地坐在那裡,注視着綠線往右流動。現在的這條綠線就像他以後沒有了另外三個人的生活一樣,平平穩穩,不會有任何起伏——最大的變化也許就是自己孤獨地死去吧,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但人生也總會有意外。
顯示屏上的綠線突然出現了一個陡坡,然後因爲綠線的流動而消失不見。但每隔一段時間,這個陡坡都像是和翼約定好了一樣,出現在那個位置,然後在同樣的時間裡消失不見。
綠線出現了起伏。也就是說現在翼所處的精神世界裡,也不是正常的時候。這讓翼感到十分興奮,忍不住把眼睛湊到顯示屏的面前,仔細地留意着陡坡的出現——果然陡坡依舊在那裡出現了。在他確定了這一切都還不是真實的時候,他便將剛纔的灰色的意志一掃而空。
再進行一次電擊,或許就能恢復正常。於是,翼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兩根用來放出電壓的膠線,調到安全電壓,往自己的腦袋伸去。他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對翼來說,被電擊之後醒過來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了木屋裡的光線之後,便看了看綠線——是很平坦的一條綠線。爲了以防萬一,他還目不轉睛地看了幾分鐘,確定沒有任何起伏之後,他才走出木屋。從那本書上得知,綠線如果是一直平坦的時候,那就是自己正常的時候的精神世界,也就是真實的世界。
剛出小木屋的門口,就能清楚地看見,忻和燃正在稻草人旁邊聊天。天還是烏雲滾滾的——這纔是平常的天氣,沒有任何異常,真是太好了。
“哎,忻、燃,帶了什麼好吃的?”翼笑着走到他們身邊問道。他儘量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希望一切都像往常一樣繼續下去。
燃指了指地上的一大堆食物,口裡還含着一些零食模模糊糊地說道:“不是都在這裡了嗎?”
“啊,對了,迅在哪裡?我有事要找他說一下。”翼問道。他還沒有搞清楚侵是個什麼人。忻和燃都還能那麼悠閒地在這裡吃東西,那他不在的時間裡,應該已經把這件事解決了。
忻和燃皺了皺眉頭,互相對望了一下,似乎不怎麼明白翼在說什麼。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問道:“迅是誰啊?這裡不是一直都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翼怔住了。他們的記憶中根本沒有“迅”這個人,更不用說冰淇了。那麼也就是說,這應該也不是真實的世界,但綠線顯示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錯。
突然,一股不安的預感涌上翼的心頭。沒有人說話,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風從耳邊劃過的聲音。
翼正想再跟他們說話,卻被一個沉悶的槍聲打斷了。
忻的心臟的位置應聲涌出了鮮血,隨即倒了下去。燃被嚇得後退了幾步,不料又響起了一個槍聲,打中了燃的腿,這使得他站也站不穩,之後還失足掉下了無底洞。
這一切也只是幾秒鐘之內發生的事情。只是幾秒鐘,局面就有了那麼大的變化。翼幾乎快要崩潰了。他又一次目睹了夥伴的死亡,而且自己無能爲力……
他沒有追究子彈是怎麼來的,只是迅速回到了木屋裡,重新連接上了機器。綠線還是平坦的。但和上次一樣,過了一會之後,陡坡再次出現了——現在的精神世界仍然沒有恢復正常。
“爲什麼?爲什麼?你這爛機器是什麼意思?才幾分鐘,結果就不同了,難道說你是要讓人體驗完這樣的東西纔會顯示出來是假的嗎?”翼用力敲打着這臺銀白色的機器,以發泄他的怒氣。
他已經不想再碰這臺喪心病狂的機器了。但能恢復正常的辦法,也就只有一個,而且必須與這機器有接觸。
沒有辦法,他只能一直嘗試,希望有一次碰巧能恢復正常。這概率或許只是萬分之一……但如果不嘗試的話,就一定回不去了。而每次沒有恢復到正常的話,結果一定會變成那樣——忻和燃都會死。一直循環着這樣的事,需要一直承受那般痛苦。
翼、忻和燃都仍在那精神世界裡徘徊……第四站裡,正常的卻是兩個患有精神病的人——迅和侵。
迅一直看着他們三個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就算阻止也無濟於事。
侵沒再用槍之類的東西傷害迅,只是在城市裡的所有大屏幕都放映出翼、忻和燃所看到的畫面,經歷過的事情。
迅再也忍不下去了,找到正坐在中心放映室的侵,抓着他的衣領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翼都用上電擊了,也不能恢復過來,看來留着你也沒什麼用!”迅說着,就掏出了手槍,頂着他的太陽穴。
“喂,老爸呀,你急什麼呀?看這些不是挺好玩的嗎?要是你不想看的話,那我就把他們的神經——‘嘣!’就好了。”就算有手槍頂着他的腦袋,侵還是膽不驚心不跳,一直都保持着那樣的笑容,還自己做着爆炸的手勢。
“有種你就試一下!”迅咬着牙說。隨後,他用大拇指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接下來只需要扣動扳機,侵就會一命嗚呼。
“哎,我要是說有辦法讓他們恢復過來呢?”侵說完,輕輕地把手槍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