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當然知道深淵入侵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在一些對抗過深淵惡魔的金屬古龍記憶中,被惡魔毀滅的世界到處都是燒焦了的大地,殘破的世界,被污染的猶如毒液一般的綠水,所有智慧生物製造的東西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惡魔在爭搶和吞食着殘缺不全的屍體。
在說到惡魔之後,他也有點明白艾卓·尼祿那有點奇怪的世界觀了——只要不是惡魔,什麼都好說。
的確,如果是看過深淵惡魔的所作所爲,相信除了變態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喜歡它們。
即使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在面對惡魔的時候也只有厭惡而不會有什麼嚮往,因爲惡魔無論你是邪惡的還是善良的,都一視同仁,折磨和殺了再說。
而艾卓·尼祿在成名的兩百年間,參加過的屠魔戰爭不知凡幾,那不單單是修萊斯大陸的深淵入侵,還包括多元宇宙中千千萬萬個主物質世界。
那些世界有些在深淵入侵中存活下來了,有些則是徹底失敗被污染。
如果按照比較文青的傢伙來說的話,那就是徹底失敗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和生命被踐踏,不知道多少婦孺被凌虐。
而藍龍所做的一切,相比較而言,還是屬於比較守規矩、講原則的——這當然也比較符合藍龍守序的性格。
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印象中,消滅屠龍者,佔領一個城市,在交戰的時候殺死追擊者都是一般人可以接受或者說“法理”上說得過去的。
一頭邪惡的巨龍,當然可以殺掉偷東西的人,或是任何他想要擴大地盤所遇到的阻礙者。
布魯覺得可能正因爲如此,所以艾卓·尼祿纔會嘗試拉攏自己吧。
當然,看這女人吞吞吐吐的樣子,應該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在艾卓·尼祿的眼中,布魯發現了一種很古怪也很高潔的眼神——拯救者的眼神。
這些眼神經常會在一些聖騎士或者聖武士的眼中看到,但是他們的對象一般都是誤入歧途的強大戰士或者是法師……
對着一頭藍龍露出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拯救我嗎?難道她認爲我在誤入歧途?
有時候我都覺得我善良過了頭,三番五次的花錢買情報而不是強迫,還帶了一堆女的人型生物混,沒被開除藍龍祖籍都要感謝提亞瑪特大人法外開恩了。
但是我怎麼善良,也不可能拿我那一點家底去參加深淵惡魔的戰爭呀。
所以我拒絕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吧?
艾卓·尼祿別有意味的看着布魯,她輕輕說道:“我當然不是讓你派出新沙爾斯城的士兵參與屠魔戰爭,對於死後能夠在深淵中重生的惡魔來說,就算是殺掉他們一百次,他們依然能夠復活。如果不是這麼難纏,深淵也不會成爲無數世界的噩夢,想要徹底消滅他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的目標只是把那些瘋了的邪教徒建起來的傳送門。”
“那更危險了不是嗎?就算是愚蠢的惡魔,也知道那些固定的傳送門有多麼珍貴吧?”布魯光是一聽就明白艾卓·尼祿的意思了。
原來是組成敢死隊,去摧毀傳送門。
這任務聽起來是比要和數以百萬、千萬計的惡魔部隊作戰輕鬆很多,但是實際上要難多了。
成千上萬聽起來很恐怖的,但是其實九成以上的惡魔大軍都是非常低級的惡魔,比如怯魔或者是原魔,原魔弱小到一個普通的人類士兵都可以幹掉他們。
但是守護在唯一的傳送門旁邊的當然不會是這些雜兵!那必定是惡魔中的精銳,甚至可能是頭目。
“放心吧,到時候中央大陸的幾個強大的國家會和我們一起發起總攻,雖然惡魔大軍的數量是我們的幾倍,但是戰力並不如我們,到時候聯軍會爲我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我們找出辦法,在最短最短的時間拆掉那些傳送門……”
艾卓·尼祿再次浮現出帶有一些暗示的眼神,看着布魯緩緩說道:“用最快的速度拆掉傳送門後,我們就馬上撤退……”
“不是‘我們’,女士。”布魯再次認真地糾正道,“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而且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布魯不是笨蛋,艾卓·尼祿一再強調最快,然後還找他這麼一位只是少年期的藍龍合作。
那很明顯了,她肯定從一些布魯所未知的渠道知道了一些秘密。
是知道自己的眼睛的全部秘密,還是隻知道自己能夠瞬間破壞掉任何東西?
雖然是未知,但是看來自己的秘密是守不住多久了,還是那個問題,艾卓·尼祿知道,那麼其他的神靈只要多加註意,甚至主動派人來偵查,很可能就可以發現他魔眼的部分秘密。
到時候,說不定對付惡魔大軍的聯軍轉頭就過來對付他了。
看來……
魔眼的使用被現實問題限制住了啊,那身體強化計劃要儘快實施了,我可不想總是束手束腳被這些傢伙威脅。
“布魯,你非常聰明,雖然惡魔入侵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大不了就飛走而已,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說代表着什麼,你應該明白,難道你想要活在一個到處都是硫磺氣息的世界嗎?”
軟中帶硬不行,艾卓·尼祿馬上改變了策略,開始曉之以情了。
“惡魔跟魔鬼不同,”艾卓·尼祿掃了一眼拉克絲和奧莉安娜,語氣中帶着憤怒,不過這種憤怒的對象只是她口中的惡魔,“魔鬼雖然也想要污染整個宇宙,但是起碼他們表面上會遵守着各個秩序,雖然那些秩序大多都是扭曲的。惡魔卻是所有秩序與文明的死敵!布魯,如果你想要在西部大陸建立一個國家,我可以代表十二姐妹和藍月城支持你,也可以出面讓那些圍攻新沙爾斯城的巨龍暫時撤退。”
“代價就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去直面甚至可能是惡魔領主的敵人嗎?”布魯眯起眼睛冷笑着說道,“你別以爲我真的只是一條在偏僻大陸沒見識過什麼世面的藍龍……”
“只是挖通連接無盡深淵的一條裂縫,就足以讓百萬惡魔入侵,你剛纔說是傳送門,那就更可怕了,我想數量起碼是千萬級別的吧!而且傳送門跟裂縫可是完全不同的,就連超大型惡魔都可以通過傳送門過來這個物質位面……他們中央大陸惹的禍水,現在要西部大陸這樣的窮鄉僻裡的人去拯救了?”
克里珊娜在一旁聽着布魯的話,差不多也弄明白了艾卓·尼祿的意思。
當聽到布魯最後的話後,她也冷笑了起來:“人類,惡魔入侵,我們不去搗亂就已經是爲這個世界做出偉大的貢獻了!”
布魯暗暗給克里珊娜豎起了大拇指,能把無恥的話說得這麼自然,還讓人覺得好像很對的樣子,不愧是不要臉的藍龍,親妹!
“但是你們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艾卓·尼祿也是不緊不慢,她也沒想過自己說出來之後,對方馬上就點頭答應。
涉及到國家大事,就算她在藍月城的威望像是神一樣,也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結盟是爲了現在對付惡魔大軍,更是爲了以後。
現在的優勢就是艾卓·尼祿自認爲和提亞瑪特相比,自己簡直是良心選擇,藍龍如果聰明的話,在仔細思考之後就會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會明白和自己結盟的好處。
在聽到藍月城的城主的話後,布魯沉默了起來,而周圍的人也默默的看着他。
艾卓·尼祿拍了拍手,一位長得非常粗壯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她的身高起碼有兩米,全身的肌肉簡直可以用像是要隨時爆裂開來一樣,而身上也有着和一般女性不一樣的棕色長毛。
布魯和阿格尼絲等人一下子就覺察出來,這個女人的身上有點古怪。
“莎娃,這是我非常尊貴的客人,請幫他們安排一下住宿和飲食。”
高大的女人向着藍月城城主鞠了一躬,然後用彷彿帶着嗡嗡聲的語氣對着幾人說道:“我馬上去安排晚餐和各位休息就寢的房間,請稍等片刻。”
說完後,她連等待幾人的回答都沒有,就走出了房間,全程簡直高冷得可以。
克里珊娜冷哼了一聲,她舔了舔嘴脣,冷笑着對艾卓·尼祿說道:“還用什麼準備,那個傢伙如果變身的話,不就是一頓豐盛的美餐了嗎?”
艾卓·尼祿笑了笑:“那可不行,克里珊娜小姐,她並不知道各位的身份,所以纔會這樣,其實她的性格一直如此,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她是一位熊人,請多多包涵一下。”
“熊人?爲什麼你不幫她解除詛咒?”布魯有點奇怪的問道。
作爲最古老最可怕的詛咒之一的獸化症,可以將文明世界的類人生物變成肆虐狂暴的野獸。
受到詛咒的生物會在自身形態和獸化形態中不斷痛苦的徘徊,比如熊人、野豬人、鼠人、虎人、狼人等等。
這些詛咒雖然會給予被詛咒的生物一些野獸的力量,但是也會讓他們往野獸的性格轉變。
一個類人生物被獸化人所傷害,或者其父母爲獸化人時都會遭受到獸化詛咒的感染。
不過【法術移除詛咒】可以移除這種被傷害後感染的獸化詛咒,而【祈願術】則可以移除掉遺傳性的獸化詛咒。
熊人一般情況下屬於獸化人裡面比較善良和溫和的一族,但是正因爲善良,所以他們纔會特別害怕自己在變成野獸形態的時候會傷害到周圍的同伴或者是無辜的人,所以他們習慣離羣索居,獨自一人生活。
像是剛纔那個莎娃竟然在這個人類聚居點生活的,算是十分稀少了。
艾卓·尼祿靜靜地說道:“莎娃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受了重傷,是這裡善良的人們救了她,所以爲了報答這些善良的人,她決定在這裡成爲一個守護者,所以她拒絕瞭解除詛咒,選擇了保留醜陋的樣子和力量。”
熊人在獸化之後,力量最強大的和少年藍龍差不多,在沙漠當中也算得上是頂級的獵食者了。
能夠有這麼強大的人守護,加上藍月城城主的暗中庇護,這個綠洲的部落真是藏龍臥虎。
艾卓在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面只剩下布魯、克里珊娜、阿格尼絲和瑪卡瑞亞、奧莉安娜幾個人,拉克絲和尤里、比伯他們都在另外的房間休息着。
見到沒有外人之後,克里珊娜有點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揶揄道:“我的哥哥,看來你的麻煩真是一個比一個大……怎麼我感覺你像是那個、那個什麼?對了!”
克里珊娜恍然大悟的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喊道:“高利貸!對了,就是那些人類商人經常說的高利貸!”
布魯一下子就懵逼了,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妹妹。
“你看,一開始你只是想要找個地盤,就去‘借’了個邪術師天選者打下沙爾斯城;然後爲了沙爾斯城,就去‘借’巴哈姆特大人的神器;現在爲了搞定巴哈姆特大人的神器,你又將要藉着去和惡魔作戰換取那個女人國家的支持,你這不是一直借新債還舊債,然後新債越來越重了嗎?”
克里珊娜的話把布魯給驚呆了,他想了想,還真是這回事。
如果真的答應艾卓·尼祿,那無窮無盡的深淵惡魔比起圍攻新沙爾斯城的那些金屬龍要麻煩多了!
這不就是用一個更大的問題解決現在的問題嗎?
對於克里珊娜這個邏輯鬼才,他也不知道怎麼反駁,面對阿格尼絲和瑪卡瑞亞等人恍然大悟還覺得非常有道理的點頭樣子,布魯實在是有點惱羞成怒了。
他低聲喃喃了幾句後,才用比較虛弱的語氣說道:“我又沒說答應她!不就是一些不長眼的金屬龍嗎?我又不是搞不定!”
說完之後,他像是逃跑一樣離開了房間,甩下幾個笑着的女人。
藍月城的領主在他們談話的房間旁邊的房間冥想着,當聽見布魯走出房間的聲音後,她笑了笑,然後用怪責的眼神看着乖乖跪坐在地上的芙蕾雅,輕輕說道:“好了,現在輪到對你嚴重的錯誤進行裁決的時候了……”
芙蕾雅肩膀一縮,抱頭蹲防,認命的說:“大姐頭,我錯了,不要打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