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阮蓮芯申時到未央宮來與傾羽商量宴會之事,兩人越談越投機,竟然談到了將近酉時。

“皇上一會就要來了,娘娘您該準備接駕了。”見兩人相談甚歡,並沒有要停的意思,千歌只好進來提醒。

“嬪妾真是荒唐,竟沒有注意時辰,還請娘娘責罰。”阮蓮芯聽了千歌的話,忙起身跪下請罪。

“妹妹說的哪裡話,本宮這也是和妹妹投緣,聊得忘了時辰,也是有錯,要罰也是要先罰本宮呢。”傾羽起身扶起阮蓮芯,打趣道,“歌兒,你派人送儷婕妤回宮去吧。”

“是。翠柳,你去送下儷婕妤娘娘。”千歌吩咐身邊的小宮女。

“嬪妾告退。”阮蓮芯福了一福,彩萍上來扶着她,由綠柳引領着走出了未央宮。

“歌兒,幫我把頭飾取了吧。”爲了彰顯皇后的尊貴,每次面見嬪妃,傾羽都要戴着繁重的頭飾。

“取不得啊娘娘,一會兒陛下要來用膳,您得正裝接駕啊。”

“不行了,戴的我頭好痛,取下來,一會兒陛下來了我再跟他解釋。”傾羽用手支着頭,略帶痛苦地說道。

“好,奴婢給您取下來。”千歌見傾羽這麼難受,便繞到她身後爲他去下一頭的頭飾。

“傾羽,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此時,夕顏拿着自己的藥箱來爲傾羽診脈,由若雪引着進了外室,看到一臉難受的傾羽,心裡頓時急了起來。

“沒有,姐姐,我就是頭上的髮飾太重,壓的我有些頭痛。”傾羽聽出夕顏言語中的焦急,忙擡起頭衝她笑了笑。

“沒事便好,我先替你診脈。”待千歌取下衆多髮飾,夕顏拿了脈枕放到案几之上,傾羽乖巧地伸出手臂。

“還好,一切如常。”夕顏診完脈,將傾羽腕下的脈枕收進箱中,“只是這幾日,定是又有什麼事情煩擾你,讓你憂思了。”

“我沒有。”傾羽嬌嗔道。

“你嘴上能騙的了我,你的脈象可瞞不了。”夕顏無奈地搖了搖頭,“姐姐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是,你憂思傷神,對你格外不利啊。”她伸出手,輕輕撫上傾羽的小腹,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知道的。”傾羽明白夕顏的意思,也撫在她的手上,放低了聲音:“只是最近反應愈發強烈,我怕瞞不住。”

“還有幾日,再忍幾日,就到能公佈消息的日子了,你一定要忍耐住。”夕顏輕聲安慰道。她身爲醫者,雖未出閣,但也見過孕婦的苦處。

“是,羽兒知道。”傾羽又艱難地嚥下反胃的感覺,“只是皇上總到我這裡來。這不,一會兒怕是就過來了。”

“皇上駕到。”恰在此時,李達就在宮外高聲通報了。

屋內衆人聽聞,趕忙收拾齊整,千歌來不及爲傾羽打扮,只好略有些慌亂地將那兩隻鳳凰展翅金步搖插在了傾羽的髮髻之中。

“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傾羽屈膝行禮,千歌夕顏若雪按規矩站好位置,向蕭易喆跪拜請安。

“都起來吧。夕顏皇姐也在啊,來爲羽兒診平安脈麼。”蕭易喆擡了擡手,示意衆人起身,

“正是,本宮來爲妹妹診脈。妹妹一切安好,請陛下放心。”

“那就好。朕要與皇后用膳,不如皇姐一起吧。”蕭易喆點了點頭,徑自走到偏室餐桌邊坐下。

“本宮不打擾陛下和妹妹的鶼鰈情深,先行告退了。”夕顏向蕭易喆福了一福,又轉身向傾羽點了點頭,便自行離去了。

傾羽擡了擡手,示意若雪送客,待幾人出了外室,自己也進了偏室坐在餐桌旁,“今日臣妾的小廚房做的菜色比較清素寡淡,陛下莫怪。”說完,夾了片青筍到蕭易喆的碟中。

“無妨,這幾日在別宮吃的有些油膩,到羽兒這裡吃些清淡的是極好的。”蕭易喆這幾天在其他幾宮吃的的確油膩,對傾羽宮裡的素食格外中意,“皇后今日怎麼就戴了兩隻步搖?”他夾起菜放進嘴裡,轉眼間瞥到傾羽單薄的頭飾。

“臣妾戴的頭飾太過繁重,跟儷婕妤聊了近兩個時辰,頭有些疼痛,所以,讓歌兒爲臣妾取了。”傾羽忙起身跪下,“臣妾不該儀容不整接見聖駕,還請陛下恕罪。”

“羽兒你這是幹什麼,朕隨口一說,快起來。”傾羽一跪,蕭易喆嚇了一跳,“太重不戴便是。”

“謝陛下。”傾羽被扶起來,撫了撫頭上的步搖,“這是陛下所贈,臣妾自然要每天佩戴。”

“羽兒有此顧念,朕心甚慰。”蕭易喆拉着傾羽的手讓她坐得離自己更近些,“蓮芯是怎麼回事,如此不心疼皇后,千歌你怎麼做事的,主子累了都不知道出來送客麼?”

聽出蕭易喆嘴裡的極度不滿,千歌忙跪下請罪:“是奴婢疏忽了,請陛下治罪。”

“歌兒,你起來。”傾羽最不喜歡的便是身邊伺候的人動不動就跪下請罪,“陛下,是臣妾想多和儷婕妤聊聊天,不管她們的事。”

“羽兒,體恤奴才是你作爲皇后的賢德,但是,主子的斥責是他們該承受的,既然朕說她錯,就是她的錯。”蕭易喆從小就是受皇權至上論教育出來的皇子,“對主子的情況不關心,就是不忠,千歌自己去敬物房領二十大板,罰俸三個月。”縱使對傾羽再是寵愛,也不滿她在奴才面前掃了自己的面子。

“陛下對不忠就這麼定義的麼,臣妾覺得不妥。”傾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筷,“此事本事臣妾自己的過失,爲何要千歌爲臣妾受罰,而且懲罰如此嚴重。”

“朕是真龍之子,普天之下皆是朕的奴才,處罰奴才有何不可。”蕭易喆臉色一暗,“不然你認爲如何纔是對的。”

“那照陛下的意思,臣妾也是您的奴才,那請您一併懲罰了吧。”傾羽起身跪下,咬着嘴脣說道。

“羽兒,不要太過胡鬧了。”蕭易喆自覺說錯話了,卻還是放不下面子,“你且起來說話。”

“陛下這懲罰本就是憑着自己的喜怒,對下面的侍從們的影響陛下可曾想過。”傾羽倔強的跪着問,“只是因爲沒有提醒主子時間就定爲不忠之罪,那請問陛下,在成婚後未曾帶臣妾拜見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是不是就是大不孝了。”她越想越氣,不知哪裡來的無名火,竟讓她失去理智頂撞了蕭易喆。

“皇后,你不要仗着朕的寵幸就太過分。”蕭易喆沒想到一向嫺靜溫順的傾羽能說出這種話來,“朕本想着勞累了一天到這未央宮來安靜用個晚膳,沒想到皇后竟然送朕這麼大個‘驚喜’。李達,擺駕回上書房。”說完變怒氣衝衝地起身離開了。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啊,陛下這……唉。”李達從未見蕭易喆發這麼大的脾氣,無奈地看了傾羽一眼,趕忙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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