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雖然傾羽言語頂撞了蕭易喆,但是蕭易喆除了之後幾日他也沒有再去未央宮外,並沒有下旨處罰傾羽。而且傾羽作爲宴會主掌人的一切權利還是一點沒動,在儷婕妤的輔助下,傾羽也算是順利地完成了所有前期的準備工作。

“娘娘,您歇歇吧,這幾日您真的是忙壞了。”儷婕妤扶着傾羽回到未央宮,“嬪妾看您這幾日精神都不太好。”

“本宮還好,謝謝妹妹關心。”傾羽坐到外室的椅子上,神情的確有些疲虛,“蓮芯,你從小在這宮裡侍候,可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事情?”傾羽這幾日暗中派人去打聽,卻沒打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一時間很是煩惱。

“這……”阮蓮芯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若雪,你們都退下去吧。”傾羽會意,遣退了衆人。

“其實,太上皇后並不是陛下的生母。”阮蓮芯小聲道。

“怎麼會?若不是嫡子,怎麼會立爲太子呢?”傾羽詫異地問道。

阮蓮芯端起茶盞吮了一口清茶:“太上皇當年也是個風流的皇帝,曾經下到西兆國幾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去微服私訪過。”她笑了下,掩飾自己的尷尬,“在到一個名爲喆縣的海邊小鎮上,碰到了一位生的極美的漁家女,叫月如意,之後竟停留在那個漁村,與她相處了數月,後來,便有了現在的陛下。”

傾羽沒想到故事竟然是這樣的:“本宮以爲,是陛下和太上皇后感情不好,所以本宮提起來陛下才盛怒的呢。”

“其實,據說當年太上皇沒敢將陛下母子帶回來,後來是因爲陛下文武全才很有出息,才得以接到了京城來,太上皇本想的是想納月如意爲婕妤,哪知道太上皇后不允,太上皇又懼怕太上皇后的母家,就只能把陛下留在宮中,月氏養在宮外,誰知道沒過多久,月氏就暴斃了。”阮蓮芯意味深長地看了傾羽一眼。

“那豈不是說……”傾羽試探地拉長了聲音。

“這事誰都不知道真相,後來就不了了之了。”阮蓮芯含糊地說道,“但也正如娘娘猜測,陛下和太上皇后關係的確不太好。其實太上皇后一直都沒有皇子,陛下是月氏死了後才過繼來,之後封爲太子的。”

“月如意,喆縣,蕭易喆。”傾羽小聲唸叨着,恍然大悟道:“難怪陛下的名字沒有按照西兆國輩分排字,竟是這個意思。”

“據說,陛下每年都會去喆縣小住幾日,但是隻見月氏,從不見陛下,以至於陛下都十五歲了還不知道生父是誰。”阮蓮芯頓了下,“不過後來這個月氏之後再也沒生過孩子。”

“妹妹果然是消息靈通,本宮派人去打談了幾日,得到的都是一些沒有任何用的消息。”傾羽訕笑道。

“其實月氏來京城之前的事,嬪妾也是聽說來的,娘娘您也知道,後宮的奴婢們經常聚在一起談論這些宮內密事,但是卻也不敢隨便對外人說起。”阮蓮芯看向傾羽,“相較而言,嬪妾肯定比其他人更能對娘娘知無不言。嬪妾所說的情況,也許不全是當年的真相,但是也確實是親自經歷的。”

“怎麼說?”傾羽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嬪妾當年去伺候過月氏。”阮蓮芯答道。她比蕭易喆小一歲,當時已經十四歲,應該是可以去嬪妃宮中侍候的年紀,但是主管嬤嬤並不喜歡她,覺得她生的美貌,這種女子送到哪宮,自己怕是都會被主位娘娘治一個送魅上惑主奴婢的罪名,所以恰逢月氏遭嫌棄,送到宮外,正好讓阮蓮芯過去伺候了。

“你去伺候過月氏?莫不是因爲這個原因,陛下才納了你麼?”傾羽驚問道。

“不,不是的。嬪妾是後來調回宮內,幾年前纔去伺候陛下的。”看到傾羽的表情,阮蓮芯以爲傾羽認爲是利用自己伺候過月氏才得的寵幸,忙跪下請罪,“嬪妾不是仗着之前得到陛下恩寵的,請娘娘明鑑。”

傾羽看她突然跪下,嚇了一跳,聽她這麼說,才知道她誤會了自己,忙起身扶起阮蓮芯,拉着她的手說:“本宮沒有責怪妹妹的意思,妹妹不要多想。”

“嬪妾不敢。其實陛下並不知道這件事。”阮蓮芯不敢讓傾羽站着,又將她扶到椅子邊坐下,自己則站到她身邊繼續說。

“那當年月氏暴斃,你到底知不知情?”傾羽問道。

“嬪妾不知情。”阮蓮芯答道,“那日照例是從宮中送來了飯食,只是多了一碟桂花糯米藕,說是太上皇賞給月氏的。可沒想到月氏用完晚飯,半夜突然高聲慘叫,待我們衝進去查看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七竅流血而亡了。”

“那查不到那碟糯米藕是何人送去的麼?”傾羽追問。

“查不到了,那天與這餐飯食有關的人,後來失蹤的失蹤,自盡的自盡了。”阮蓮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我們這些奴婢,也因爲伺候過月氏,被送到城郊的尼姑庵裡唸了三年的經,說是爲我們除去不潔,其實就是因爲月氏的離奇暴斃,宮內有人怕有厲鬼報復,讓我們去祈福的罷了。”

傾羽默默地低下了頭,沒想到這西兆國還有如此複雜的往事。在傾羽的記憶裡,自己真的是生活在一片祥和恬靜的宮裡,縱使後宮中風雲詭譎,只有一兩個與母妃交好的妃嬪,但因爲父皇對母妃的庇佑,其他人縱使對她再有什麼手段,也難以實施,自己也無從得知。

看傾羽低頭若有所思,阮蓮芯也不敢再說什麼。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娘娘,時辰不早了,您該用晚膳了。”若雪在門外稟告道。

“知道了,你端進來便是。”傾羽聽到若雪的聲音,回過神來。

若雪推門進來,一邊指揮小宮女們到偏殿佈菜,一邊看向阮蓮芯。

“嬪妾不便再打擾娘娘,先行告退了。”阮蓮芯是個聰慧之人,知道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忙向傾羽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待阮蓮芯走遠,傾羽揮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若雪一人伺候。

“我們的對話你聽到了?”傾羽漫不經心地夾菜吃着。

“是。”若雪退出正殿後,就躲進了密道內,而密道的出口之一,就是在外室的牆上。

“明日就是宴會,到時候會宣佈我有孕的消息,陛下定會來未央宮,我到時候再和他談論此事吧。”傾羽放下筷子,“一會兒讓小廚房去做一碗鮑魚粥吧,突然想吃了。”

“娘娘您這是爲何如此關心陛下父母之事。”若雪看她不吃,便夾了幾片百合放到傾羽面前的玉碟中,“您吃些清淡的吧。”

“一來,我嫁進來已經十數日,不去拜見公婆本就是於理不合,二來,畢竟是要相伴一生之人,我也想解開他的心結。”傾羽夾起百合,吃了幾口便又吃不下了,“撤下去吧,去讓他們熬粥來。”

“是。”若雪無奈地應着,招呼小宮女們扯下餐食,並讓她們去告知小廚房傾羽所需。收拾完畢,若雪扶傾羽到內室躺下,便退了出去。

傾羽明白若雪出去前欲言又止的意思,畢竟冒着觸怒蕭易喆的風險,很有可能因此事影響兩個人的關係。不過如今懷了身孕,有了孩子,蕭易喆肯定是不會再去責怪她,自己也有了一些底氣去和他談了。傾羽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也不想再過多憂思,慢慢側過身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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