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子時,傾羽才幽幽醒來。
“羽兒,你醒了。”斕曦得到傾羽清醒的消息,馬上披衣從新月宮趕來。然而此時傾羽醒了一會兒和冷月夕顏說了幾句話又睡了過去。
“娘娘。”夕顏見她徑直要撲到牀邊,忙起身攔住她,“兒臣有話要告訴娘娘,還請娘娘移步。”說完,示意千歌先去侍候傾羽。
“怎麼了?羽兒是又昏過去了麼。”斕曦眼見自己被夕顏扶到堂屋,而傾羽沒有喚她一聲母妃,不由得心中一涼。
“不是的,娘娘,羽兒她很清醒,只是累了又睡下了,但是……”夕顏頓了下,“她好像不記得慕容敏哲了。”
“怎麼會?那她是不是也不認得本宮了。”聽得傾羽失憶的消息,斕曦頓時覺得天塌了下來。
“沒有,妹妹記得所有人,只是不記得敏哲了。”夕顏見斕曦這般驚慌失意,忙安慰她,“她對敏哲殿下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彷彿這個人從沒出現一樣。”
“我可憐的孩子。”斕曦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看妹妹這樣子,怕是一時也不會醒來。我已經餵了些蔘湯給她,娘娘您不必擔心。您先移駕新月宮吧,父皇那裡還需要您。”夕顏輕撫斕曦的後背,安慰道。
“好,本宮天亮後再來看她。”知道自己在這裡亦是無用之舉,斕曦起身握住冷月夕顏的手,“這幾日辛苦你了。”
“娘娘說的哪裡話,您對我們母女的恩德豈是我這幾日能還的。”冷月夕顏說道,“妹妹這裡請您和父皇放心吧。我送您出去。”
這邊送走了斕曦,已是丑時,冷月夕顏回來又開始爲傾羽配置安胎藥。
“三公主,您休息一下吧。”千歌看着夕陽在這裡忙忙碌碌的,心中很是感激,“您這幾日都沒睡好,別熬壞了身子。”她端上一杯熱水放到桌案上,對正在書寫藥方的夕顏柔聲說道。
“我沒事的,你千萬要記住,一定不要讓這方子落到別人手裡。”夕顏將寫好的藥方摺好塞到千歌手中,還是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
“奴婢明白。”千歌將藥方塞入衣袖,揖了下便匆匆出了門。
“姐姐。”千歌走後不多時,傾羽幽幽醒了過來,“姐姐,羽兒餓了。”
“好,姐姐去給你拿吃的。”夕顏聽到這話,異常高興,知道餓了,就說明身子好轉了。“翠萍,去稟告父皇和貴妃,十公主醒了。”
一盞茶的功夫,冷月羽楓和斕曦便從新月宮趕了過來。
“羽兒,你感覺怎麼樣?”斕曦激動地疾步走到傾羽牀前,看到傾羽蒼白的小臉,她心疼不已。
“母妃,你怎麼哭了?”傾羽看到斕曦眼角落淚,忙伸手幫她揩去,“姐姐說,羽兒只是生病了,母妃不要太擔心。”
“羽兒,你還記得你生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麼?”斕曦試探地問道。
“我只記得我們很開心,但是之後就不記得了。”傾羽努力地想了下,感覺頭開始疼起來,她擡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一臉痛苦。
“不記得就不要想了。”冷月羽楓從後面在斕曦的肩上暗示性地捏了一下,“父皇讓御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菜,你先吃點東西吧。”
斕曦側身,讓千歌將用膳的小牀桌放到傾羽跟前,拿起調羹舀起一勺芙蓉豆腐餵給傾羽。
“嘔。”哪知傾羽剛將豆腐吃到嘴裡一口就側過身子嘔了出來,嚇得斕曦忙放下碗,輕拍她的背部幫她舒服些。
“這是怎麼了。”看到傾羽這個樣子,斕曦焦急地望向夕顏問道。
“可能是妹妹好幾日未進食,所以腸胃不適應了吧。”夕顏躲開斕曦看向自己的目光,“千歌,你把這裡打掃一下。”
千歌忙走過來,打掃乾淨污物。
“貴妃娘娘,看羽兒這樣,怕是暫時吃不下東西,我讓千歌把這撤下去吧。”說罷用眼神示意千歌。
聞言,千歌又麻利地撤下了牀桌。
“那這可怎麼辦,她好幾日不曾吃東西,現在好不容易醒了卻又吃不進去,身子怎麼受得了。”斕曦又着急起來。
“娘娘您不必擔心,妹妹這個情況不會持續太久的。我本想着羽兒醒了會好些,所以才着人去請父皇和娘娘的,卻沒想到妹妹並沒有恢復好,還讓您們擔心,夕顏有罪。”見自己惹得斕曦更加傷心,夕顏忙跪下請罪。
“你費心力照顧羽兒這些日子,本宮怎麼能怪罪你,你也是爲了陛下和本宮的愛女之心,快起來。”斕曦見狀,忙揩乾自己的淚水,又平復了下心情,“好孩子,快起來。”
“多謝娘娘。”夕顏叩了個頭,“不然,您和父皇先回去歇息吧,人多對病人的恢復也是不好的。”夕顏起身將靠墊墊到傾羽身後讓她更舒服些。
“母妃,羽兒沒事的,您先回去吧。”傾羽懂事地笑着對斕曦說,蒼白的小臉上有些費力的浮起一絲笑來,“您這樣子羽兒也會擔心的。”
“是啊,曦兒,我們先回去,你這幾日都沒怎麼睡,現在羽兒醒了,你回宮去好好睡一下吧。”冷月羽楓擔憂地看着斕曦說道,“夕顏你好好照顧羽兒。”見斕曦不動,冷月羽楓只好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走出雪月閣。
“姐姐,我這是怎麼了。”感覺到母妃看她的眼神並不像自己只是生病而已,傾羽待他們走後,支起身子問冷月夕顏。
“沒什麼,你只是食慾不好,貴妃娘娘着急了而已。”面對失憶的傾羽,冷月夕顏也不敢將實情告訴她,只能囫圇搪塞一下。
“可是,我腦子裡爲什麼總有個男人的身影?”傾羽皺起眉來,“我很努力想看清他的臉,但是每次努力的時候頭就好痛。”她一臉茫然地望向夕顏。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免得你病情加重。”夕顏躲閃着傾羽的眼神,“你先好好休息下吧,姐姐讓她們煮點燕窩粥來給你喝。”
傾羽想了下,覺得夕顏的話有些道理,過度憂思自己的確很不舒服,便聽話地躺下身,看着夕顏忙忙碌碌的身影,漸覺倦意襲來,睡了過去。
夢中,傾羽置身於是自己熟悉的雪月閣花園,周遭卻煙霧繚繞,竟什麼都看不清。傾羽隱約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忙跑過去,問那人是誰,那人緩緩轉過頭來,臉卻還是很模糊。
“你是誰?”傾羽問那人,那人卻不回答她,只是伸手過來輕撫她的臉頰……
“羽兒,羽兒,你怎麼樣了。”夕顏端着粥進來,見傾羽睡熟,不想打擾,便坐在牀邊守着,不一會卻見她神情忽然很痛苦,一直呢喃不停,最後竟然落下淚來,見此景,她忙讓正在煎藥的菊青去蘭芷宮稟告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