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戰士因行爲粗魯,不修邊幅被稱爲野蠻人。
原因很簡單,戰士通常需要面對激烈的戰鬥和同樣激烈的競爭,注意儀表是有錢有時間的人需要考慮的事,比如施法者。
但有一羣人被排除在外:死靈法師,亡靈法師,死靈術士,亡靈術士……總之,精通死靈系的施法者完全沒有其他施法者“無冕的貴族”的待遇,他們不說人人喊打,也是人見人煩。
所以多數死靈系施法者會遠離城鎮,因爲長期孤獨加上負面魔力的影響,逐漸扭曲,失去對道德和律法的尊重,然後惡性循環……
距寶石海灣一百多裡外,一支這樣像是乞丐的落魄隊伍正在前進。
他們在寒冷的初春披着臃腫的法師袍,抱着碰撞作響的木罐,揹着包袱。鬆散的頭髮和泥灰粘在一起,猶如行屍走肉。在城裡會被好心的貴族丟幾枚銅板,在野外說不定會被路過的聖騎士丟一個羣體淨化術。
但這些遷徙般的死靈法師覺得很新鮮,積雪融化的荒野和新鮮空氣與地下的潮溼和陰冷截然不同,還有鑽出泥土的野草嫩芽,圍繞着他們的老朋友,烏鴉……
偶爾經過貴族治下的村莊,他們居然能進去吃些東西,被好奇的孩童盯着看——
這是個很友好的地方。
……
“快他媽把你們的寶貝交出來!”
快到寶石城的時候,一夥盜匪橫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興許是他們的落魄,讓這夥只有幾匹馬,幾套殘缺盔甲的盜匪敢劫掠他們。
“讓我來解決他們。”
隊伍裡一名女性死靈法師站了出來,她的體型像是一顆發育不良的花生。
“先生們,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換來讓我們過去……”女法師拉下了衣領,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
盜匪領隊先是露出了困擾的模樣,然後委婉的解釋說他們想要的‘寶貝’是錢還有食物。
“我們得給願意接納我們的領主一個好印象……先從解決這夥強盜開始。”一名傷疤從額頭劃過眼睛、鼻樑、嘴脣的施法者猙獰笑道,打開他散發腐爛味的包袱。
一堆隱約能拼湊出人形的腐爛短肢浮現,傷疤死靈法師還沒開始吟唱,強盜們就陷入崩潰。
“瘟疫法師!快逃!”
盜匪們落荒而逃,傷疤死靈法師在同伴們忽略屍體和惡臭中撿回斷肢。
而女性死靈法師惋惜地撿起一個盜匪丟掉的鐵劍,把這把還值幾十銅幣的武器塞進揹包。
……
安南在剛看見投靠自己的死靈法師們時着實嚇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有人和他說過,人們熱衷於通過外貌評判一個人的性格,如果一個人富態,那他一定性格溫順平易近人,一個人削瘦,那他就冷若冰霜不近人情——這是錯誤的,外貌不該成爲評定一個人的標準。誰知道一個青澀好看的男孩會不會背地整天和精靈獸人幽靈半人馬整夜狂歡——
等等,那個人是不是在罵自己?
“我能向您保證,他們不是秩序就是善良。”
看見美麗的寶石海灣,看見施工中的寶石城,看見城主府的壯觀與水晶巢穴的奢華的亨利已經認爲自己是寶石城人了。
“我相信。”安南的眼眸浮現溫和,認真和這些難民般的死靈法師說:“一個不擇手段的施法者不會這麼慘,只有堅信光明的人才會爲了心中的正義而堅持……你們辛苦了。”
安南的話戳進他們的心裡,一些死靈法師甚至快要哭出來,
“城主大人,您需要我們做什麼?!組建亡靈天災,還是給敵人帶去瘟疫和死亡!”曾經的對手此刻轉變成忠誠的手下。隊伍裡還有一些善良未泯的死靈法師皺起了眉頭,那些第一次得到重視的死靈法師已經拿出一堆沾着爛肉的人類骨架。
他們有道德,但是不多。
遺骸是死靈法師的力量源泉。
沒有骨頭的死靈法師只能丟一丟惡作劇般的詛咒,擁有一座大墓地作爲後盾的死靈法師就敢攻打城鎮,至於擁有一座龍墓的死靈法師……先活過龍族的報復吧。
“我不需要你們戰鬥……伱們從北邊過來的時候看見那些正在開墾的荒地了嗎?我會讓你們成爲農場主,提供給你們骨頭讓你們製造大量骷髏,再把骷髏轉職成農夫,讓它們照料農田。”
“抱歉?您說什麼?”死靈術士們面面相覷。
安南深吸了口氣,耐心地又說了一遍:
“我不需要你們戰鬥……你們從北邊過來的時候看見那些正在開墾的荒地了嗎?我會讓你們成爲農場主,提供給你們骨頭讓你們製造大量骷髏,再把骷髏轉職成農夫,讓它們照料農田。”
“……我要離開了。”傷疤法師突然激烈的罵道:“你們相信他的蠢話?讓我們種田……咳——呸!”
“保護安南南大人!”
撲過來的洛西用臉爲安南擋住了濃痰,而周圍的士兵不用英格麗特說就帶着元素圍起了慌亂的死靈法師們,拖走罪魁禍首。
“你們也這麼覺得?”安南問亨利他們。
“我們……”亨利猶豫道,“安南大人,能不能讓我們想一想?”
“當然。”安南讓士兵領着死靈法師們入住公館。
“您打算怎麼處理襲擊者?”英格麗特站在一旁。
安南把手帕遞給洛西:“按照法律處理。”
“寶石城還沒來得及制定法律。”
“那……那就放了吧。”
英格麗特愣住:“就這樣?”
“不然呢,動用私刑?讓衛兵給他教訓?還是讓洛西私人報復?”
洛西擡起了頭,躍躍欲試。
“但他居然對你吐口水。”這和英格麗特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任何當權人都不會放過如此冒犯自己的人,尤其是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
“我的家鄉流傳一句話,權利意味腐敗,絕對權力意味絕對腐敗,而法律就是制約權利的武器。”
英格麗特咀嚼了幾遍這段話:“他不會聽到這些話,也不會感激您。”
“無所謂,我需要的是公正。”
安南深沉地說,最關鍵的是:“反正口水沒吐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