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左右。
一位身材矮小的素袍老者拄着木杖走到門前，雪狼傭兵見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現，立刻阻攔道：“小老頭，站住！這裡不歡迎客人，快走！”
傭兵剛想推開老人，結果一股力量從大地傳出來，兩腳像被吸住了，竟然動彈不得。
術士？
兩人一愣。
“冒犯了，我是學院聯盟的術士。”古薄雲扶正眼鏡，目光繞過傭兵，打量着平平無奇的屋子，“請問沐大師住在這裡嗎？”
“沐大師？”
什麼情況？
現在一個術者就能被稱之爲大師了？
這個傢伙法力不弱，怕不是簡單人物。
這個瘦瘦小小的老頭，是白城赫赫有名的大術師古薄雲，術道界的權威級人物，整個白城唯一能媲美的，只有術士公會的翁連海。
當然，傭兵是不認識的。
“好，等着！”
其中一傭兵進去彙報。
沐雲在實驗室裡研究一條沒有見過的公式，沐鶯兒不喜歡搞研究，一大早就溜出去玩了，只有好學的秦月留在身邊幫忙。
“有一個自稱學院聯盟的老頭來拜訪！”
沐雲聞言微微有點吃驚。
學院聯盟？
趙普就查到此地了？
沐雲公式沒有解開，隨口說道：“正忙，走不開。先帶到客廳泡杯好茶，好好招待着！”
傭兵轉述一遍。
古薄雲沒有意見。
各城著名術士，古薄雲基本認識。這一位沐鶯兒卻聞所未聞，一定是位隱士高人。這種高人淡泊名利，姓情多半古怪，自己有求於人，還是客氣一點好。
傭兵遵循沐雲要求，爲古薄雲沏一杯茶。
讓古薄雲留在客廳，傭兵就離開了。
古薄雲心癢難耐在客廳踱起步子。
突然，他發現一個半掩的房間，好像……是一個書房。
古薄雲猶豫一下，沒忍住走了進去。
只見書架聊聊幾本書《基礎藥劑學》、《基礎陣法學》、《基本符文解析》……這都是非常基礎書籍，真奇怪一位法術造詣頗深的大師，爲什麼書房都是學徒人手一份的基礎書呢？
書桌擺着墨水，鋼筆、草稿紙，書本。
“筆記？”
書桌上的筆記，字跡圓潤，清秀漂亮，大概出自女人之手。沐鶯兒……這個名字也是一個女子吧，古薄雲知道，偷偷別人法術筆記，是一件讓人不恥的事情。
“這書房如此普通，也沒有保護措施，隨意擺在桌子上的東西，想必也不是什麼珍貴資料吧！”
古薄雲找到不錯理由，坐好翻開筆記。
“黑暗圖陣！”
古薄雲瞄一眼，額頭青筋就凸顯出來！
法術圖陣！
法術模板！
古薄雲驚訝的合不攏嘴，沐鶯兒大師不僅僅發現暗能量規律，還率先一步研究出黑暗法術了嗎？
不行！
這種資料十萬金幣都買不到！
我不能看！
古薄雲手忙腳亂合好筆記本，心裡七上八下，像貓撓一樣難受。
因爲，他太想看了！
法術模板是不是成立？
法術結構是不是真的完善？
如果這真是黑暗法術，哪怕是一個學徒法術，意義也是巨大的，最起碼代表黑暗法術是真實存在。古薄雲研究妖魔十幾年，特別對妖魔力量非常感興趣，堅定人類有辦法控制妖魔力量，正像人族控制五行力量，控制生命力量一樣。
這個觀念受到許多人的嘲笑。
一個法術！
只要一個簡簡單單的黑暗法術，立刻就會變成鐵證，封住全部的質疑聲！
看？
不看？
心裡激烈掙扎起來！
道德拷問！
知識誘惑！
古薄雲備受煎熬。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術士，桃李滿天下，道德水平很高，這種偷窺研究成果的事情，他實在做不出來，更不屑去做。
但是。
一座無人看守的巨大寶藏就在面前，只要古薄雲願意，一定能把東西帶走，誰也休想阻止。這座寶藏裡面，又有古薄雲研究半生，最渴望得到的知識！
“我只看，絕不傳播出去……法術和知識版權還是沐大師的！”
“不，不行！”
“這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古薄雲經過十餘分鐘鬥爭，最後艱難決定……放棄！
作爲一個道德高尚的學者。
作爲一位教書育人的教授。
這種事情，絕不是他應該做的，沒有得到沐大師親口同意，即使擺在面前，他也不會去看一個字。
古薄雲嘆息一聲。
一擡頭，頓時怔住了。
因爲書房站着一個人，年紀不大、嬌小可愛，皮膚白嫩，身材姣好，扎着清爽馬尾辮，穿着白貂熊外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手裡握着半串糖葫蘆，嘴角都是紅冰糖。
古薄雲做賊心虛，慌忙起身做一個噤聲手勢。
沐鶯兒咬一口糖葫蘆，含糊不清問：“老爺爺，你誰呀？爲什麼在書房裡！”
“你別誤會！沒看，我什麼都沒看！”
沐鶯兒露出莫名其妙表情，走進來說道：“老爺爺，你緊張什麼？這裡又沒有什麼秘密！”
“沒有什麼秘密？你說沒有什麼秘密！”古薄雲一把歲數，心臟差點經受不住刺激，他能感覺到，沐鶯兒身上有一點能量波動，想必是一位學徒，立刻問道：“你是沐大師的學生嗎？”
沐大師？
這個叫法不錯！
挺適合少爺的嘛！
“沒錯，沐大師就是我的法術老師！”沐鶯兒驕傲的挺起胸，自豪地說：“他可厲害了，我的知識和法術，全都是向他學到的！”
女孩約莫15歲，有8環上下法力，難怪沐鶯兒大師會看上她。這種好苗子，古薄雲見到，也是不會放過的。
“你們也太草率了……這些珍貴的資料，怎麼能隨隨便便放在這裡呢？”古薄雲把筆記本疊在一起送到沐鶯兒面前，“快，快收起來！萬一被人知道，這裡就不得安寧了！”
鶯兒非常納悶：“這些知識沐大師根本不在乎的，老爺爺要是感興趣，你儘管看吧！我保證沐大師不會怪你的！”
“當……當真？”古薄雲心臟都快蹦出來了，“你能保證！”
沐鶯兒又咬一口糖葫蘆，拍着胸脯保證說：“放心吧！放心吧！”
“那……那我真看了！”
“老爺爺，你好囉嗦啊！”
古薄雲平生頭回被一個小丫頭教訓，然而全無不滿，反而大喜過望。他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沐鶯兒大師的學生同意自己看了，那應該就不算偷窺了把。古薄雲生怕錯過機會，立刻把筆記翻開來，找到第一個法術模板。
“這個模板……怎麼看起來這麼奇怪！”
“嘿嘿，不懂了吧，讓我來教你，這是0級黑暗法術【腐蝕手指】，法術原理是挖掘暗能量中的腐蝕潛力。”沐鶯兒一邊吃着糖葫蘆，一邊把沐雲教她的法術原理，原封不動的說講給古薄雲說：“法術符文排列和原理是這樣的……”
一個學徒在教大術師法術！
沐鶯兒講得非常快，5分鐘不到就講完。
“你看！”
沐鶯兒念幾句尖端咒語，整個白皙左手手指，全都變成紫黑色，散發着淡淡黑氣。
“真的成功了！”
古薄雲一陣目眩。
這個法術非但構建成功，而且法術模板無懈可擊，猶如經過千百次完善和修補一樣，找不到一點破綻。
“這個法術呢？”
“這是0級法術【黑霧術】，還有這個，是0級法術【吸收之觸】，還有這個……”
沐雲教沐鶯兒法術有一陣子，雖然沐鶯兒不怎麼上心，但她是很有天賦的，普通法術講一遍就能學會並掌握，目前已經學習了七八個0級法術了。這些學徒法術對沐鶯兒而言是小菜一碟，沐鶯兒有特殊體質，對暗能量十分敏感，有時甚至能主動對法術做出修改，從而達到最適用的形態。
沐鶯兒跟着沐雲學習有一段時間了。
她很清楚，這種法術對沐雲什麼都不是，沐鶯兒本來就準備把法術整理一邊，連同自己的感悟和修行結果，一起寫進下冊的《沐鶯兒筆記》。
這個老爺爺既然能進屋子，多半是少爺的客人，告訴他也沒有關係。
“好……太好了……”古薄雲激動心情無以復加，“沐大師法術造詣有多深？”
沐鶯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反正沒有什麼能難過他！”
古薄雲趕緊問：“不知道沐大師脾氣怎麼樣，請教法術問題會不會唐突……”
“沐大師學問不是想學就能學得到的！”沐鶯兒摸摸下巴，突然說一句：“沐大師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個學生，只給我們倆上課。”
“我可以學嗎？”
“這個嘛……沐大師人很好，如果只是指點指點，應該沒問題的！但要，如果要學習好多東西，大概要像我這樣，先拜師吧！”
拜師？
古薄雲愣一下。
這倒是沒有想過的事情，但如果真能學到只是，拜師又有何妨？術道學習是永無止境的，雖然古薄雲一大把年紀了，但只要還沒躺進棺材，那麼就有無數知識等着他去學習。
如果變成沐鶯兒的徒弟，就能學到當地乃至北地聯邦，最先進的妖魔學知識……古薄雲願意！
“我願意成爲沐大師的記名學生，她會不會收呢？”
沐鶯兒剛要咬糖葫蘆，忽聞此話，頓時愣住，瞪圓眼睛，諾頭瞪着他：“老……老爺爺，別開玩笑了！你年紀都那麼大，沐大師可能會比你想象中年輕一點，這樣看起來會好變扭的，不太合適吧……”
沐大師年紀比想象中年輕一點？
古薄雲卻並不在意：“即使比我年輕幾歲又怎麼樣，我們研究術道的，學問纔是第一位，不要被世俗觀念束縛！”
“可，可是……”
古薄雲靈機一動：“小丫頭，幫我一回，古薄雲不是什麼頂天大人物，不過白城裡沒太多事能難得到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送你。”
無論如何！
這個沐鶯兒，他是拜定了！
不爲別的，就爲學習最先進的黑暗術道知識！
古薄雲……鶯兒沒聽過。
這個老爺爺年紀一大把了，還那麼癡迷學問，確實值得尊重。
不過以沐鶯兒對沐雲的瞭解，多半是不會收他的，但又不忍心打擊他，只好委婉說道：“那好吧，如果能幫忙，我一定會幫你。但如果不成功，你也別怪我。”
古薄雲露出欣喜之色，“一言爲定！”
有沐鶯兒大師學生幫忙和引薦，應該會容易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