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盡屈辱

翌日正好是星期天,周浩就跟顏彤一起來到了大伯周立常的家。

周立常在周家村裡建了一棟三層高獨立洋房,在還保留着不少瓦屋的周家村裡異常顯眼,而周立常則跟妻子許詠薇還有一對兒女住在裡面。那洋房下還停放着一輛黑色的“廣州本田”,村裡人經過時總不免會多看兩眼。

來這裡之前,顏彤還特意花了五十多塊買了一籃水果。

“是你們啊,好端端的怎麼記得來看望我們了?”當週浩的大嬸許詠薇開門見到他們母子時,那眼中露出來的不屑非常明顯,根本就沒有絲毫掩飾,讓站在門前本來就有些拘謹的顏彤更加尷尬起來。

由於保養得好又不愁吃穿,年紀比顏彤還大上一些的許詠薇看起來卻比顏彤年輕了十歲不止。

多年之後再次見到許詠薇那勢利的臉面,周浩在心裡暗笑,“真是一點都沒變!”

“大嫂你好。”顏彤對許詠薇笑道:“志豪和欣欣還好吧。”她所說的正是許詠薇的一對兒女周志豪和周欣欣,都比周浩小了幾年,還在念小學。

“還好,你有心了,進來坐坐吧。”許詠薇臉上很是不耐的把周浩和顏彤請進屋裡。

相比於周浩母子所住的小單位,周立常這棟洋房顯得非常豪華,真皮沙發和大彩電等一應俱全。顏彤進屋之後十分緊張,生怕自己弄髒了這屋裡,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擺了。

進到那寬敞的大廳裡,周浩就看到表弟周志豪在興高采烈的打着電視遊戲,表妹周欣欣則在沙發上玩着她的y貓玩偶。見到周浩和顏彤近來,這兩兄妹都沒有理睬的意思,便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看着不可一世的兩人,周浩在心裡冷笑,這兩個傢伙自小就不是什麼好貨,長大了就更是變本加厲,周志豪高中沒畢業就學會了吃,周欣欣也好不了哪去,長大之後被周立常送到了美國,卻聽說她在那邊由於濫交而染上了艾滋病。

“坐吧。”許詠薇讓周浩和顏彤坐在這邊的飯廳裡,卻對自己兒女的無禮半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周浩就想,周志豪和周欣欣日後之所以會自甘墮落,都是許詠薇的縱容造成的。

顏彤連忙把那籃子水果遞給許詠薇,“大嫂,大哥呢?他不在家嗎?”

許詠薇接過水果隨手放在一邊,“他昨晚跟朋友出去喝酒了,現在還在上面睡覺呢。”她不鹹不淡的看了顏彤和周浩一眼,然後就冷冷笑道:“你們這次來,該不會又是想借錢吧?”

顏彤聞言,臉上就立即露出尷尬的表情,嚅嚅道:“大嫂,你能幫幫我們嗎?立仁他又把家裡的錢拿走了,現在我們連小浩的學費都沒有了。”

“阿彤,不是我說你,你上次向我家老周借的錢還沒還清呢。”說着她又看向周浩,頗有點幸災樂禍的笑道:“小浩,你一定要用心念書啊,你爸不爭氣,你可不要重蹈他的覆轍啊,你看,你媽爲了你都操心成什麼樣子了。”

“大嬸,我會的了。”看到許詠薇那滿眼的嘲笑,周浩真的想起身給她一巴掌。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所以才死死壓住了心裡的那股怒火。

這時,那邊的周志豪轉過身來對周浩喊道:“阿浩,過來陪我一起打遊戲吧,這遊戲好好玩的。”他看向周浩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一定沒有玩過電視遊戲機。”

“不要了,省得他弄髒我們家的沙發。”他旁邊的周欣欣一臉厭惡的道:“媽咪,他們什麼時候才走啊?你看他們一進來就整間屋子都臭了。”

“怎麼能這樣跟人家說話。”許詠薇說了他們一句,眼裡卻還是沒有半分責備。

周浩放在腿上的拳頭緊握着微微顫抖,上一輩子的記憶再次涌上心頭。那時顏彤患了肝癌要住院留醫,但家裡因爲周浩上大學已經沒什麼錢了,無奈之下週浩只好向周立常借,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時已經有數千萬家財的周立常非常乾脆的拒絕了周浩,在場的許詠薇還麻木不仁的說:“都末期癌症了,多少錢也是白花,你還是趕快準備好後事吧。”

周立常一家對周浩的屈辱,周浩在死的那一刻都沒有忘記。

這時,坐在周浩身邊的顏彤卻伸手過來抓住了周浩緊握着的拳頭,暗示他不要衝動,同時對許詠薇懇求道:“大嫂,你就幫幫我們吧,小浩的學費不能拖啊,我們一定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

“好吧好吧,好歹是一場親戚。”許詠薇撇撇嘴說道:“你們想要借多少?”

“一”

“一萬。”周浩搶在顏彤前面說道。

許詠薇瞪大兩眼看着周浩,“一萬?你們借這麼多錢幹什麼?能還得了嗎?”

顏彤也驚訝的看向周浩,她本來只是想借一千而已。

周浩擡起頭對許詠薇說道:“我們想搞些小買賣,大嬸,你放心,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向你們借錢了,也一定會盡快還清的。”

在顏彤懇求的目光下,許詠薇考慮了一下就道:“好吧,免得人家說我們老周不管他弟媳一家的死活。不過阿彤,我事先告訴你們了,你們可要儘快還清這些錢,否則就算是親戚也是沒有情面講的,我們家老周賺錢也是不容易啊。”

然後,許詠薇就從房間拿了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出來遞給顏彤。

可是,周浩見到許詠薇那眼中的目光,分明就是一種對乞丐的施捨。

“你們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的‘大恩大德’還回去的!”在走出周立常家門後,周浩看着這棟豪華的獨立洋房暗暗發誓。

在回去的路上,顏彤對周浩問道:“小浩,你爲什麼要向大嫂借一萬塊這麼多啊?我們什麼時候要搞買賣了?”

周浩輕輕一笑,“媽,我們不是要搞什麼小買賣。交了那學費之後,剩下的錢,我打算用來炒股票。”

“炒股票?”顏彤滿面驚訝,在98年這時候,炒股票已經在老百姓當中慢慢興起了。可是,對於連生活都只能勉強維持的顏彤來說,根本就沒有餘錢去投資股票。而且,就算不懂股票,顏彤也知道炒股票是一種風險極高的行爲,社會上也不時傳聞某某人因炒股票而傾家蕩產,甚至還有人因此跳樓自殺的。

“沒錯。”周浩笑着道:“附近中國銀行對面不是剛開了一家證券公司嗎,我們可以去那裡開戶,然後把錢投資到幾支有潛力的股票裡。”

對於周浩的話,顏彤卻是不敢苟同,責備的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股票,我們還是把剩下這些錢還回去吧,免得讓你爸知道了又要拿去賭。”

周浩微微嘆了口氣,自己現在只有十四歲,還沒有身份證,所以不能自己開戶炒股,要炒股,就必須通過顏彤來實現,因此,周浩必須說服顏彤。他指着街道對面那個吵鬧的市場,還有不遠處那個堆滿了垃圾的地方,“媽,那個市場很快就要拆掉了,以後,那裡會有一個大型的超級市場。而那邊的空地也會建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媽,香城的發展越來越快了,我們必須把握好機會,才能改善我們的生活。”他深深的看着顏彤,“媽,我不要你在辛苦的掃大街,也不要你整個晚上都窩在那大排檔後面洗碗,我要你住進別墅,我要你開上名車!”

周浩的興奮和期待多多少少也感染了顏彤,讓她也不由自主的陷進對未來的幻想裡。可是,對她來說,炒股的風險實在是太高了,比周立仁拿錢去好不了多少。

見到顏彤那深深憂慮的神色,周浩對他問道:“媽,你相信我嗎?相信小浩嗎?”

“媽當然相信小浩,可是”

周浩笑着打斷顏彤,“那你就放心交給小浩吧,那一萬塊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與其留着,不如用來投資。我已經分析過幾支股票,相信他們短期之內就會出現明顯的漲幅,我們下個星期就到那家新開的證券公司裡開個戶吧。”

實際上,如今的周浩還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說要投身去炒股實在不能讓人信服。可是顏彤不知爲何卻覺得周浩的話一定會實現的,隱隱之間,她感到自己這個兒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懵懂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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