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七章 背棄者

南府中央的塔樓,這是南府的最高建築,也是秦墨、冽瞳獨處的地方。

秦墨聽聞,這座塔樓只有南府府主冽津,還有其一對兒女才能進入,外人從未來過這裡。

卻是想不到,冽瞳會將他帶到這裡,不過,這確是最佳的密談之地。

這座塔樓周圍,有一股股寒氣籠罩,這是一種陣法,封鎖了塔樓中的動靜,而外界的一切動靜,卻能清晰傳進來。

此刻,塔樓四周,南府燈火通明,各處通道上的人聲傳來,這種興盛的情景,是寒族興盛的標誌。

“秦墨,有何事,請說吧。”冽瞳佇立窗邊,眺望遠處的情景,平靜道。

“我想問,冽瞳小姐是否知道這個地方?”

秦墨也很乾脆,將那張地圖取出,攤開在冽瞳面前,此次【幽寒古川】之行,他還剩下這件事沒有完成。

冽瞳轉頭,看到那張地圖時,容顏浮現詫異之色,“你要問的事,是這個?”

注意到冽瞳驚愕的神情,秦墨不由一怔,心中生出古怪的感覺,似乎冽瞳認爲他會問的,乃是另外一件事。

只是,那另外一件事是什麼,秦墨卻是毫不知情。

此時,秦墨也想起,爲何【寒潮迴廊】試煉前,冽瞳要將她貼身的【寒石軟鎧】,那樣贈予他。以冽瞳的身份來說,這份看重之意,未免有些重了。

當然,秦墨並不認爲,這是冽瞳對他有好感,而是有別的緣由。

腦海中的疑慮一掠而過,秦墨已是無暇顧慮其他,因爲冽瞳已是開始擡手勾勒,那個深淵入口的所在。

呼……

纖手輕揮,縷縷冰霧繚繞,化爲一幅冰雕地圖,呈現在秦墨面前。

“這是我寒族領地的所在……”

冽瞳指着地圖某處,爲秦墨講解,而後玉指移動,指向距離寒族領地不遠的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就有類似的入口,據寒族的典籍記載,這種門戶不是唯一的,在【幽寒古川】中有着數處入口。不知道你要找的,到底是哪一個入口。”

“你若執意前去那裡,我要提前給你一個警告,那個地方充斥着未知的危險。我寒族的先輩曾有數位進入那裡,有一半不知所蹤,還有一半返回後,卻是三箴其口。”

“所以,關於這個入口的信息,我只知道這麼多。”

聽着冽瞳的講述,秦墨則是大喜過望,他本只希望,能從冽瞳口中,得知這個入口的大體位置,就已是最好的結果。

卻是想不到,冽瞳對於那個入口,竟是知道這麼多,看起來此次【幽寒古川】之行,將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了。

“冽瞳小姐,多謝!我欠你一份情,以後若有所求,我一定鼎力相助。”秦墨拱手道謝。

冽瞳點了點頭,看着秦墨轉身欲離開,她的櫻脣動了動,終是開口:“等一下。”

“嗯?”

秦墨詫異轉身,他之所以做出承諾,是認爲以冽瞳的身份,實力,現在是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相助的。

難道說,冽瞳確有難以處理之事,那正好一併解決了。

然而,冽瞳卻是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注視着秦墨,那剔透如冰的眸子,倒映着秦墨年輕的面容,使得秦墨很是不自在。

“不會吧。這丫頭真的看上了我?”秦墨在這個時候,也不自禁產生這樣的臆測,現在的氣氛太詭異了。

輕輕一嘆,冽瞳搖了搖頭,低頭喃喃道:“他們既是不願見我,想必是在怪我。我這樣一個背棄者,確實沒資格與他們見面……,你走吧……”

秦墨身軀一震,看了看腰際的百寶囊,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

“我母親生命垂危,我要返回寒族,不能參加這最後一戰了,你們……”

“我……”

一座聳立雲端的孤峰上,一個冰玉般的少女站在那裡,她周圍站着數個身影,一圈圈光環環繞,這羣身影彷彿不是世間的生靈。

冰玉少女一貫冷靜的容顏,此刻卻有着焦慮,有着彷徨,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此時離開,這關乎到一場罕世的戰鬥。

可是,她必須離開,一旦最近的【大地輪盤】被對手封鎖,她在短時間內就無法離開,再返回家中,見到的或許就是母親的陵墓。

一邊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邊是她的母親……

冰玉少女從沒想過,她會面臨這樣兩難的選擇,一直以來,她都能憑着超乎尋常的洞察力,將所遇到的難題消弭在無形中。

“瞳,回去吧,最後一戰有我。不會有問題。”

一個飄渺的聲音響起,那羣身影的中央,那個最耀眼的人開口,柔和的眸光撫平了冰玉少女焦慮的心緒。

“哼!瞳丫頭,你這樣背棄的行爲,休想本狐大人以後給你好臉色。”

“要走快走咧,看你這丫頭快哭的模樣,本大爺就受不了……”

……

最終,冰玉少女還是離開了,返回寒族領地,卻是見到母親已故的冰冷軀體。

不久之後,那一戰的結果傳來,那個最耀眼的身影隕落,被對手以詭絕的手段襲殺。

這個夢魘般的消息,讓冰玉少女此後,一次次的自問,如果她沒有離去,會不會那最後一戰就是另一個結局。

然而,這世上的事,從來是沒有如果的……

滴答、滴答、滴答……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在桌上,凝成一顆顆冰珠滾動,傳出如珠走盤的脆響。

這麼多年,她從未哭過,這一次,卻是莫名的流下了淚水。

……

從塔樓中出來,秦墨默默的走着,他終於明白,爲何冽瞳會對他另眼相看,原來不是因爲他。

“小子,你什麼都別問。你敢問一句,本狐大人立刻和你生死一戰!”狐狸丟下這一句,便沒了聲息。

燈座空間中,高矮子則是抱着酒罈,一罈接着一罈的喝着,似是想要醉死過去。奈何,他的酒量實是好得過分,根本沒有一絲醉意。

秦墨沉默不語,也取出一罈酒,一邊飲着,一邊朝着南府的大殿走去。

……

從寒族領地中出來,前行大約千里的距離,四周的寒風便是陡得淒厲起來。

四周的寒氣,並不比寒族領地強上多少,但是,卻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詭異。

虛空中颳起的冰風,夾雜着數不清的白色毛絮,一旦沾上活得生靈,立刻就會像冰殼一樣附着,與血肉黏着在一起,極難剝脫掉,需要削掉一塊皮肉,才能徹底剝離。

據寒族的生靈提及,這種白絮冰風很可怕,若是不及時清理,很快就會將一個生靈冰封,成爲一具冰雕。

漫天冰雪中,秦墨緩緩前行,他身周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焰壁,隔絕了白絮寒風的侵襲。

離開寒族領地,已是有數天的時間,秦墨前進的速度並不快,才前進的千餘里。

“【幽寒古川】果是絕域啊!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方向,再難找到準確的位置。”

【耳聞如視】展開,四周的冰天雪地呈現在腦海中,一幕幕詭異的景象掠過……

周圍的冰岩、冰峰並非是固定的,是時刻在移動的,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操控着這些冰川的每一處事物。

在冰地的地底,也有着細微的聲響傳出,是一種啃食的聲響,好似某種詭異的生物在進食。

這種種情景,才符合當初,在無名之城外,秦墨所見的【幽寒古川】的景象。

“這樣遼闊的古川,難道是受某一個可怕的意志所控制嗎?並且,這股意志很可能與消亡的鬼主有關?”

從踏足【幽寒古川】以來,這個疑問一直在腦海中盤旋,秦墨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之前返回冰焱峰,聽小白虎不二的講述,東聖海是被吸進了【幽寒古川】的某處。卻是爲何,又出現在皇都?

對此,東聖海也是不知,他喪失神智的那段期間,根本不知做過什麼事情。只是依稀記得,似乎踏足過極其冰冷的地域,而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關於這些疑問,奕銘風也無法給出解釋,事實上,自古以來,關於大陸絕域的種種詭異之處,早已是傳得滿天飛,衆說紛紜之餘,哪裡又能得出一個真相。

“即使是武主,也無法在大陸絕域中來去自如,或許,等你小子劍魂凝聚完全,練成準聖級劍技,【麒麟踏瑞】達至大成,再將鬥戰聖體開啓第九層,再擁有武主級的修爲,屆時,身爲無敵武主的你,應該有可能……”

聽着銀澄嘮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秦墨不禁翻起白眼,這狐狸所說的每一個條件,都是他現在夢寐以求的。若是能夠全部達成,這片大陸都足以縱橫無阻,他又何必閒着沒事,跑到大陸絕域來招罪受。

隨着步履不斷深入,秦墨也發現了一個奇特之處,四周的冰川雖是充斥着詭異氣息,卻並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這純是一種感覺,或者說,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因爲我體內,融合了鬼主的殘缺鬼核麼……”

正在這時,秦墨目光一亮,看向前方,露出驚喜之色,他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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