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不說?”昏暗、潮溼的山洞內,響起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角落裡站着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正在低着頭看着黑暗的旮旯裡,眼中的怒火,也快噴之而出。但怒火之中,卻隱藏着隱憂、痛惜之色。
旮旯裡,竟然蜷着一個人,縮做一團,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又似見不得人一般。哪怕冰冷的水滴打溼了她的衣服,她已不願離開陰冷潮溼的角落。
最爲詭異的是,這個人的臉上長着一塊塊金色的色斑,散發着金屬光芒,在這個昏暗的空間內極其顯眼。而沒有長出斑塊的地方,竟然帶着一種死灰色,就像病入膏肓,快要死的人一樣。不僅她的臉上有斑塊,她的手、她的腳,都隱隱出現了金色的色點。
那金色的點似帶着一種無以倫比的腐蝕和同化之力,時間越久,點的面積越大,從而變成斑塊,最終覆蓋全身。
這人,竟是太玄四美之一的紫琳!
中了張天成金脈催心掌之後,她的心臟表面,漸漸覆蓋上了一種奇異的金屬,那金屬隨着血液流遍全身,最終渾身上下都開始跟着變成金色。
對於這個詭異的變化,紫琳只覺得比死還難受。所以哪裡還敢回太玄宗,在太玄山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裡藏了起來。沒想到,竟被自己的師傅找到。
對於被張天成打成重傷之事,紫琳從未後悔過。但見到把自己從小拉扯到大的師傅,她卻覺得無比愧對,以至於無臉見她,以至於,眼角流出了晶瑩的淚。
白衣女子強忍着淚,她如何不能看出,這個倔強的弟子已身受重傷,若是不盡快找到解藥療傷,恐怕命不久矣。然而這個弟子,卻是什麼都不肯說,連她爲何受傷都隻字不提。那怕她怒了,依舊搖頭,那樣子,似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你這不孝徒,好,反正是死,還不如讓你死在爲師的掌下痛快些!”女子擡起手,凜冽的氣勢席捲開來。
旮旯裡的紫琳緩緩閉上了眼睛,竟然毫不怕死。能死在師傅手上,豈不是最好的結局。
“哼--”
白衣女子哪裡下得了手,右手狠狠的甩下,轉身走出了山洞。
“師傅,師姐怎麼樣了?”纔出山洞,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便迎了上來。此人長着一張瓜子臉,皮膚比玉還光滑,竟是與紫琳同爲太玄四美的青鸞。
白衣女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紫琳太倔強了,到死都不說是誰下的毒手,我如何爲她尋藥?本門的秘製丹藥凝碧丹也只是能暫時緩解毒素的擴散,卻無法根除。”
這個白衣女子,也絕世美麗。青鸞雖然叫她師傅,但看樣子,似是青鸞的姐姐。此人,不正是貴爲太玄宗六大首座之一小月峰首座的冷月又是誰?
青鸞驚道:“凝碧丹竟然也解不了那毒?”
凝碧丹乃太玄宗療傷解毒的寶藥,效果是大龍丹的十倍。青鸞沒想到連這種寶丹都解不了紫琳的毒。
冷月道:“我查看了紫琳的傷勢,背上曾遭受過重擊,而她體內的毒,是敵人靠雄厚的掌力注入到她的體內。應該是一種惡毒的掌法。可惜我看不出到底是哪種掌法,所以無法對症下藥。”
青鸞猶豫了片刻,道:“師傅,有一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冷月微微皺眉,道:“什麼事?你說。”
青鸞道:“孔宣大婚之日,一個叫做張青的人侮辱了方興。我想師姐中毒,很可能與張青有關。”
冷月詫異,道:“張青侮辱了方興,和紫琳有什麼關係?”
青鸞頓了頓道:“師姐對方興素有情愫……”青鸞話還沒說完就被冷月打斷,道:“紫琳對方興有情,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青鸞眉頭一凝,很想順口而出:“您老只知道修煉,其它還知道什麼?”不過她忍住了,她深刻知道,她說出口後會是什麼下場,恐怕冷月一巴掌就能把她扇飛。乾咳了一聲道:“您老忙於修煉,自然沒時間關注師姐的私生活,但弟子與師姐寢則同房,食則同桌。有一次她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師姐的性格雖然溫和,但有時候又執拗得很。”
冷月皺着眉頭,不解的道:“就算紫琳對方興有情,那和她中毒有什麼關係?”
“這還沒關係,這不是明擺着的嗎?”青鸞很想這樣說,但沒敢。不過倒是被自己這個師傅弄得無語了,頓了頓才道:“張青侮辱了方興,師姐去討說法,結果被張家的人打傷,我想很有可能是這樣。”
“張家的人?”冷月目中突然射出兩道劍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劍,雖然只是一閃即逝,卻讓前方三米外的一顆碗口粗的梨木轟然倒塌。
“張家的人,如若真是你們傷了我弟子,就是孔求應那老小子親自求情,我也饒不了你們。”冷月冷冷的道。誰都能聽出她是何等的憤怒。
“師傅,我們要不要把師姐帶回去?”青鸞問道。
“她都成這個樣子了,我想她也不願回去的。鸞兒,你在這守着你師姐,我下山一趟。”冷月說完,化作一道白影,快速離去。
青鸞啞然,她這個師傅還真是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安靜的林間頓時只剩下她一人,清風吹來,扶起了她的秀髮,她回頭看了一眼山洞,暗自一聲嘆息。看向冷月離去的方興,目光逐漸變得凝練起來,喃喃道:“張家的人,最好乖乖的交出解藥,不然不要師傅出手,我青鸞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與此同時,太玄山,方正峰。方興也面臨着死亡的考驗。
八個同等境界的人同時出手,在場的所有人,恐怕沒人敢說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更別說還放出狂言要殺死對方所有人。
場中的方興,不知爲何突然變得急躁不安起來,似是快要發生一件無法想象的大事,而這種大事,是完全對他不利的。
“這是什麼情況?如此關頭我還會心慌?”方興驚疑,在幻月遺境面臨更多的對手,境況比這艱險數十倍的場面他都經歷過,都不曾心跳。可此時,卻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難道是因爲在幻月遺境遇到的都不是血肉之軀,而現在都是活生生的人,所以纔會產生不同的感覺?”方興也只有如此想了。
既然產生了不詳的預感,那麼,就讓戰鬥更早結束吧。越快結束,變數就越小。
方興決定主動出擊。而就在這時,孔家的人也發出了恐怖的攻擊。
“殺!”
一聲大喝,方興左右拳雙拳出擊,迎向了正面的兩人。而他的身體,站得如槍一般筆直。
方中天大驚失色,方興如此做,固然能擊退正面的兩人,可左右和後面的敵人呢?他們的每一招很顯然都會落在方興的身上。
魚躍九段的人,最弱的一擊都有七百多斤力道,凡體肉胎誰受得了?更別說六個人一起攻擊。
孔州等人見方興如此莽撞、唐突的應對,臉上也不由浮上一抹喜悅與很辣之色,每一個人的出手更是不留餘力。
“砰--”
方興的兩拳,正好擊在正面二人的指尖與掌上。赫然可見,一人的中指與食指直接在方興的拳頭下碎裂,變成碎肉飛了起來。而另一人,掌中如遭錘擊,恐怖的力道竟然震碎了他的手骨,肩關節更是脫臼,骨頭插破後背,翹了出去,一隻手已然廢了。
方興的出手很快,快如閃電。玄昆、孔求應等化龍境的高手卻看得真真切切,當下無比變色。方興這一拳之力,最起碼有兩千斤。魚躍九段的人誰能達到?
不過,孔求應驚愕之餘,卻也不由露出了殘忍的笑。因爲方興固然厲害,一招擊傷兩人。但其餘的六人已殺了過來,方興是萬萬躲不開的。
然而,方興的身子只是轉了九十度,竟避開了四人的攻擊。同時左腳一擺,便撞在了攻擊下盤的人的腳上。只聞“咔嚓”一聲,那人的腳骨竟然直接斷了,發出如殺豬一般的慘叫。
“砰--”
不過,方興的左肩還是遭到了一拳。然而只見方興肩頭震動,卻未受傷。
他反手一把正好抓到對方的手臂,只是一扯,那人便從他腦袋上方飛過。
“怎麼可能,孔治那一拳最起碼八百斤,就是化龍境的人遭受一拳恐怕也不好過,他竟然眉頭都沒皺一下?”孔求應大驚,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方興的肉身達到了恐怖的境地。
“難道他得到了什麼天材地寶?”孔求應瞪大眼睛,驚疑不定。
“你們攻擊完了,該我了!”方興的聲音如同一道魔音響起,讓每一個人的心頭都震了三震。
八個人圍攻他竟然毫髮無傷,那他開始出手,會是何等場面?
方興一個掃腿,便把剛纔攻擊他下盤的男子掃飛,只聽砰的一聲,那人腦袋砸在石頭上,如西瓜一般炸開,腦漿與鮮血並流。
這場面,讓玄昆都震了三震。竟如此這般簡單、粗暴!然而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