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萱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位看起來很可愛的姑娘一定知道些什麼,於是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家母身染重病,需要一味稀有的藥材才能救治,而這藥材只有幽冥海纔有,所以我就一路尋了過來。我想找一艘船去幽冥海,但是你們這裡的人卻談船色變,不知道是因何原因?我是犯了你們的禁忌嗎?”
那粉衣姑娘認真道:“不能算是禁忌,但是也確實是禁忌。”然後對着兩人淡淡一笑,“我叫芳草,從小就生活在這裡,說到造船的話,整個城鎮裡除了我爺爺以外,估計沒人敢造了。”
夏熙萱愕然,“這是爲何?”
芳草伸出手指了一個方向,“我家就住在那裡,二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去寒舍一敘。”
夏熙萱順着芳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座低矮的房屋,雖然對芳草的主動搭訕和邀約有些疑慮,但是想着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恐怕就真的找不到船了,於是爽快點頭:“好,那就叨擾芳草姑娘了。”
芳草的家裡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爺爺,夏熙萱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那個據說除了她沒人再敢造船的爺爺,那是一個一看就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皮膚黝黑,身材瘦小,臉上長着好幾塊老人斑,頭髮和鬍子都已經全部白了,不過眼神卻很精神,沒有一般老人的渾濁。
“爺爺,我帶了兩個朋友回來。”芳草走過去對着老人甜甜地打着招呼。
夏熙萱忙道:“老人家,我們是想買一艘船去幽冥海,聽芳草姑娘說您會造船,所以就前來打擾了。”
老人擡起乾涸的眼皮用精神的眸子打量了夏熙萱一眼,而後道:“你們要去幽冥海?我勸你們還是別去吧,那裡危險着哩!”
“晚輩一定要去幽冥海取一株草藥來爲家母治病,還請老爺爺成全。”夏熙萱雙手抱拳認真地說道。
芳草的爺爺嘆了一口氣道:“有多少人在老頭子我這裡造了船,帶着希望而去,結果卻一個也沒能回來,姑娘,我看你和我家芳草差不多的年紀,還是再勸你一次,幽冥海比你想象中要危險得多,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只要船一翻,基本上就落入水怪的肚子裡了,實在是太過於冒險了。”
芳草卻在這時候幫着夏熙萱求情道:“爺爺,您就幫他們兩人一把唄,再說,孫女兒也想去幽冥海找爹孃,您答應過我只要有人找您造船去幽冥海,您就讓孫女兒跟着一起去的。”
夏熙萱這下總算是明白芳草爲什麼要主動來找她搭訕了,原來是她自己也想去幽冥海。
芳草的爺爺埋着頭考慮了一下道:“船,我可以造,但是芳草,你不能去。”
“爲什麼?”芳草不服氣地跺腳,“爺爺您說話不算話!”
“你爹孃就是在幽冥海失蹤的,近十年了都沒有回來,估計早就餵了大海里的水怪了,你去也找不到他們的,聽話,那裡太危險了,爺爺是不會讓你去的!”老人家語氣嚴厲地說道,然後徑直走進房裡,砰的一聲就關上了房門。
芳草賭氣地往外跑,夏熙萱給逐月遞了一個眼神,然後追了上去。
“芳草姑娘,芳草姑娘!”
芳草往前跑了一段以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着夏熙萱勉強一笑,“對不起啊,讓你看笑話了。”
夏熙萱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我也覺得你爺爺說得有道理,我和逐月,是因爲有不得不去幽冥海的理由,但是你卻完全可以不去的,你父母都失蹤近十年了,現在去找,也是找不到的……”
“我知道……”芳草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我知道他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但是,但是我也想去幽冥海看看,看看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看看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我不怕危險的,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揹着我爺爺偷煉法術,就是爲了能去幽冥海。”
“你這又是何苦呢?”夏熙萱勸道,“現在你就只剩下你爺爺一個親人了,若是你在幽冥海出了什麼意外,你讓你爺爺這麼大把年紀可怎麼生活?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你有想過嗎?”
芳草一抹臉,語氣堅決,“反正我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去一趟幽冥海的,如果爺爺不讓我去,我就偷偷去。哎呀好了,不說這件事了,我還沒問,該怎麼稱呼你呢?”
夏熙萱淡淡一笑,“我叫夏熙萱,應該比你大一點,你可以叫我姐姐。”
“嗯,萱姐姐,我要回去做飯了,爺爺既然答應了要幫你們造船,就一定會幫你們的,不過爺爺年紀大了,體力不行了,可能需要你們在一旁幫忙的。”芳草吸了吸鼻子,很快就把剛剛和爺爺的爭吵忘到了一邊。
生活在小鎮上面的人都比較單純,而芳草又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對於煩心的事,也只是煩惱那麼一下下而已。
兩人慢慢地往回走着,夏熙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轉頭問道:“對了,你剛剛爲什麼說你們這裡的人聽到船就像聽到魔鬼一樣啊?這船難道還會吃人不成?”
芳草緩緩解釋道:“其實雖然我們是靠着海邊,但是幽冥海里根本無法打漁,所以我們還是靠着山,靠種地生活的。在以前,雖然我們當地人從來不下海,但是總有一些人慕名而來想要去幽冥海探險,就委託我們造船或是幫他們搬點東西,我們靠着這些生意,日子過得也算是富足。”
“我爹孃當初就是帶着一隊前來探險的年輕人去了幽冥海,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什麼意外了,這一去,就沒有回來。到後來,開始有村民頻繁失蹤,還有人在走夜路的時候看到妖怪,那段時間是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咱們這兒山高皇帝遠的,也沒人管,只好籌錢去請了一個德高望重的道長來看。”
“道長來看過之後,說是由於我們這些村民幫着外地人造船去幽冥海,打擾了海底下的海神清修,所以海神發怒了。”芳草“嘁”了一聲,“然後大家都自發的不敢再造船,不敢再帶人過去了。我個人覺得這就是胡說八道,那道士一看就是江湖騙子,我一句話都不相信。”
夏熙萱聽完以後道,“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不過我也不太相信。”
“不過從那以後還就真沒人再看到怪物了,這村裡的人啊,就有了一個約定俗成的禁忌,就是不能造船,別說造船了,提到船字大家都不敢,生怕被海神聽了去,再來找麻煩。”
“那你爺爺爲什麼不怕呢?”夏熙萱疑惑地問道。
芳草頗爲傷感地嘆了一口氣,“也不是不怕,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裡也存在一個念想吧,就是希望我爹孃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或是在幽冥海的某個地方等着人去營救,如果他造出了船,送人進了幽冥海,他們看到我爹孃,說不定會把他們救出來。”
夏熙萱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人世間的親情就是如此,不管孩子多大了,當爹孃的總還是操心着的,芳草的爺爺又怎麼會相信自己的孩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呢?雖然這都過去近十年了,該回來早就回來了,但是心裡存着一個念想,就算是有一個盼頭,日子也就沒那麼難熬了。
兩人說着說着就走到了芳草家門口,芳草讓夏熙萱自己找地方坐,或者到附近走走看看,自己則鑽進廚房裡面準備飯菜去了。
夏熙萱在房子周圍看了看,這裡後背是山,前方全是一片連着一片的莊稼地,深秋季節沒有綠油油一片的農作物,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光禿禿的分外蕭索。
“小姑娘,你過來。”夏熙萱正無所事事四處張望的時候,芳草的爺爺突然對她招了招手。
夏熙萱忙走過去,“爺爺,您有什麼事嗎?”
芳草爺爺呵呵笑道,“你們要造船,需要足夠多的木頭,我年紀大了,不能再上山了,你和那個叫逐月的小夥子儘快上山砍足夠的樹木下來,你母親的病挺急的吧?別耽誤太多時間了。”
夏熙萱忙點頭道:“是,爺爺,我和逐月一定會盡快弄到足夠的木料的。”
夏熙萱當然不會自己上山去伐木,這一根一根砍能砍到什麼時候去啊,造船起碼也要花上好幾天的功夫,而在海上要花多少時間還沒法估計,若是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的話,霞光草怕是早就被捷足先登了。
幸好有逐月同行,夏熙萱可以奴役他。可憐的逐月怕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修行前年的法力,竟然會有用來砍樹的一天,他心裡恨夏熙萱恨得牙癢癢,可是卻又不能違反她的命令,只得含恨地跑到山上,將心裡的怨氣都發泄到了樹木上,不消一會兒就有源源不斷的木料被他用法力送到芳草家門口,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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