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你的聰明,有時候真的讓孤王想殺了你。”慕容飛鳴森然看她一眼,然後便低首把玩手中的銀針。
赫連和雅覺得自己其實挺無辜,她好像也沒做什麼冒犯他的事情,他爲什麼一再強調想殺她呢?!她沉默不言,此時彷彿多說多錯,那不如守口如瓶,也就無錯。
“回宮後,你跟孤王去鳳鳴閣去。”見她不言不語,慕容飛鳴也不再爲難。
去鳳鳴閣做什麼?她還想着回宮下了馬車就回和泰殿,離他遠遠的呢!可是此人現在正在爆發邊緣,還不要惹的好,銀針用過一次他必有防備了。這個身懷武藝的男人真要殺身爲弱女子的她,那跟掐死螞蟻一樣容易。她沒必要在這風口浪尖上跟自己的命過不去,於是她出奇乖順地聽話說,“是,王上。”
現下知道聽話了。慕容飛鳴心想,早知如此,他就該來這手。
兩人沉默着一直到王宮。
下馬車時,慕容飛鳴特別將那支銀針交到了覃瑤手中,“覃瑤把這銀針同上次的那支放到一起,孤王要好好記着這個人又傷了孤王一次!”
“……是。”覃瑤一愣,莫不是王后用銀針傷了王上?這——王后不是不會武功嗎?
而那廂香菱聽了南詔王的話,卻是嚇了一跳,小姐傷了王上!王上不會論罪小姐吧。
“香菱。”赫連和雅這時也下了馬車,喚了香菱過去。
“娘娘,有什麼吩咐?”香菱過去後便憂心問道。
“無事,本宮稍後要跟王上去鳳鳴閣那邊,你先回和泰殿去吧。”赫連和雅淡淡交代了句,面上神色平靜看不出異樣。
這——晚上不回要帶娘娘過去用私刑吧!香菱這樣想到,當即便道,“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便是。到了那裡你也進不去,乾等着你也無趣。”赫連和雅搖首,這丫頭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她怎麼會沒看到,只是這事兒香菱要幫忙也幫不上的。
“王后,交代完了,就跟孤王走吧。”慕容飛鳴側首呼了聲。
赫連和雅朝她點了點頭,便就轉身朝慕容飛鳴那邊走去。香菱見狀,竟走到慕容飛鳴面前,低聲請求道,“王上,奴婢請求與娘娘一同去鳳鳴閣。”
她這般一說,在場的人都爲之側目,在旁觀者眼中都認爲這丫頭是不自量力,王上的鳳鳴閣豈是任誰請求一句便能進去的。
“鳳鳴閣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王后吩咐了你回去你回去便是。”慕容飛鳴淡視香菱一眼,心道赫連和雅的這個丫頭倒是忠心。
“王上,奴婢只是想去伺候娘娘。”香菱懇切說道,小姐這樣進去了,叫她怎安心。
“孤王不說第二遍。”慕容飛鳴聲音冷了幾分。
和雅見狀,皺眉看了香菱道,“香菱,你回去吧,鳳鳴閣裡有的是人伺候,你不用
擔心。”這丫頭是怎麼了,平日裡挺機靈的,這時候怎麼就犯傻了。慕容飛鳴真要對她做什麼,還須等到鳳鳴閣去動手?
小姐說讓她放心,可她怎麼放心得了,但小姐也說讓她不要去了,她也只有乖乖聽話回去。又是憂心地看了赫連和雅一眼,她方應了是退下去。
鳳鳴閣赫連和雅是來第二次了,對於這塊專屬於慕容飛鳴的私人領域她與一般人一樣有着好奇。但她也知道,所謂好奇心害死貓,若是過多探究這裡,慕容飛鳴定不會輕饒了她。本着對這個冷血nangen本就沒那心思的想法,她也打消了查探這鳳鳴閣佈局的想法。
進入書房,慕容飛鳴呼側首看她問道,“王后會可會繪製丹青?”
“會。”赫連和雅頷首。
“那王后就照孤王的意思來繪製一幅荷花圖。”慕容飛鳴也不客氣,往那舒適的椅子上一坐,便指了桌案命令式地說道。
“這——臣妾守拙,怕是繪了不合王上心意。”赫連和雅螓首微低,謙遜回道。
“只要能入眼就行,孤王也沒指盼王后你能畫出如何的大家之作。”慕容飛鳴懶洋洋回道,似乎他靠着椅子,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他赫連和雅作畫,其實也只是走進書房看到桌上作畫用具,一時興起的念頭罷了,因此也沒怎麼期待赫連和雅的作品,不過若是她能弄出點笑話,他倒也喜聞樂見。
和雅低着頭都能感覺到對方戲謔的目光,她總覺這人就是天生黑心腸,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一些壞主意。雖然她好像也不是個好人,但她覺得跟他在一起,她太善良了!他一定在等着看她笑話!哼,她豈是那麼容易讓人笑話的!“那臣妾就獻醜了。”
言畢,她便走到書桌旁,令覃瑤幫她將工具佈置好,香菱這次來,慕容飛鳴還是沒有準許她踏入鳳鳴閣。這塊私人領域,他應是想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凝眉細細作畫,她本可以作水墨寫意的荷花圖,但想到如南詔這般崇尚奢華的過度,這種畫風不定受歡迎,於是還是選擇了耗時長工程大的工筆。
荷花紅粉,荷葉碧綠,這兩個若是有深色背景襯托,當愈加生動,她鬧鐘一時躍出“荷塘月色”四字,心中有了要底,她便就下筆了。當她將背景準備暈染成深藍色漸變的效果,那廂慕容飛鳴卻忽然站起身過來說道,“等等,這裡再畫上一個六七歲的稚女。”
和雅聞言,道,“王上是要繪稚趣圖?還是荷花圖?這滿目荷花裡放一個稚女是否太奇怪了點?”
“孤王就是要這樣的荷花圖。你若覺得放一個稚女空了,那再加個稚子好了。”慕容飛鳴固執得讓人簡直惱火!他言畢又轉身坐回他舒適的大椅子上,彼時宮女也端上了新鮮瓜果,他更是怡然自得地在那邊吃了起來。
既然是你要這樣胡來的,那她也不管了。她憤憤瞪了他的那邊一眼後,
提筆正欲作畫,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正是荷塘月色,一個玉琢般清秀的小兒。她不知爲何,那孩子年幼,衣裳卻是用的貴氣bi人正紅色,且綴的是鳳紋。她心中對那個小兒欲爲奇特,筆下也將那小兒的模樣在紙上勾勒愈加清晰。待她畫完再細看,才發覺這小兒的五官竟與慕容飛鳴有些相似!怎麼會這樣?難道她腦海中自動就合成了慕容飛鳴的Q版?這麼一想,她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容飛鳴聞的她的笑聲,便又起身走了過來,“你在笑什麼?”
待他走近看了那小兒時,神色微變了下,但旋即又恢復了,“這就是你的傑作?”
“是。”赫連和雅坦然回道。
“很好,你繼續。”慕容飛鳴晦暗不明地看他一眼,轉身又坐了回去。
這就生氣了?赫連和雅心下怪笑,還沒完呢。
她也沒想那麼多,下筆畫稚女時,腦中思索了片刻,很快一個手提玉兔宮燈的稚女,梳着垂掛髻,衣服款式亦是北雁官宦家女兒常穿的那種。記憶中,她似乎看過這個女孩子……可是是在哪裡呢?
見她擱筆盯着畫面遲遲未動,慕容飛鳴又走了過來,只是這次他的腳步似急了些。但他看到那畫上的稚女時,當即驚呼道,“你——”
“臣妾怎麼了?”赫連和雅怔了怔,難道她這畫有問題?
慕容飛鳴險些就要驚呼出“你是荷荷!”的話來,但到關鍵時候他有停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衝動地問她。荷荷耳後有蝴蝶胎記,赫連和雅沒有。這個畫面也許是她曾經見過的,畢竟赫連和雅也是在未央城長大的。可是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會記得這麼清楚……
面對他猜疑的目光,赫連和雅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啊,就把這稚子畫的跟他有幾分相像罷了。
“無事,你繼續吧。”幾番斟酌之後,他還說決定暗中查訪此事。當初調查赫連家的是緋綾,她說荷荷不是赫連家的人,但今日赫連和雅畫出的圖,卻是當年那夜一模一樣的場景。北雁有一個花燈節,與元宵節不同是在夏季纔有的,花燈節會在荷花綻放時舉行,夏夜出來納涼閒逛的人很多,花燈也不似元宵節一樣以猜燈謎的形式來贈送。而是人埋在手上,可在上題字送與親友祝福。而且,落款定是會寫上準確的時辰的。可他與荷荷相見卻並不是在花燈節那天,而是在之前的一天。想來荷荷的父母是極愛她,在花燈前一天就做了玉兔宮燈來贈與她玩耍。
見他這樣反覆無常,和雅若非早就知道他是這種人,定然此刻摔筆走人。她低首繼續作畫,不知不覺間一個上午便就這麼過去了。待她感覺腹內空空,有飢餓之感時,竟已過了午膳的點。幸得她這副畫已經作好了,她固執地還是想選用了深藍色的背景。稚子稚女並肩而立,那稚子還略高出些。稚女笑意天真,稚子在後凝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