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軒轅文康也曾經是帶過兵打過仗的,雖說養尊處優多年,但看他矯健的身段不難知道他並沒有因爲安逸而停止過自身的鍛鍊,連日來的奔波他應該是不存在疲倦的。
“內子曾爲我擋過一箭,這些天連日奔波她的傷口裂開過幾次,所以想在此地留上一日,至少讓她能好好睡一覺。”軒轅文康最終還是說出來了,他的手在桌下握了握清芳的手,看她的一眼,盡是溫柔與擔憂。
這一瞬,和雅是羨慕清芳的。或許,如同有人說過的,幸福是存在別人眼裡的。若是她這般,慕容飛鳴應也會這樣關心她。可是她可能會無動於衷,反而可能會說他太小瞧自己了。人或許也只有對比,纔會明白爲什麼自己與別人不同。
“那好,就休息下吧。”將心比心,慕容飛鳴能夠理解他。現下已經到了南詔,也不必那麼急着趕路了。
來到這邊城最好的客店,慕容飛鳴輕拿出穆家的信物,便很簡單地包下了整個店。赫連和雅見到這種情況時,心中沉澱已久的一個疑問終於解開了。
之前在京城時,她一直奇怪爲什麼慕容飛鳴的父王明明是一國之君是南詔至富之人,爲何還要改名換姓地外面打開商鋪。當時她知道悅賓樓是穆家產業時,讓牧景查過這穆家的名下有多少商鋪,結果一查便發現他們在南詔國各個縣鎮分郡都有產業。在南詔人眼中的穆家,可能就跟北雁的上官家無異。如今在這個關鍵時候,看到他無須拿出特別的令牌就能以東家的名義將這一家店都給包了還不用出銀子,她便明白了,這商鋪不僅能夠盈利還是個不錯的避難所,並且可能還是最快最隱蔽的情報網!老爹就有這般頭腦了,那慕容飛鳴這麼精明狡猾也有理可據了。
“王上,臣妾忽然很佩服您的父王。”赫連和雅靠在軟塌上,盯着正退下外衫的慕容飛鳴說道。
着了件中衣,慕容飛鳴整個感覺涼爽了許多,他揚了些嘴角看她笑問,“爲什麼忽然佩服起他來了?”
和雅將自己方纔所想的說了出來,慕容飛鳴肯定點了點頭,“的確父王當時這麼做也是爲了這些目的,和和你眼光與遠見一點都不屬於男兒。”
“只恨臣妾不是男兒。”赫連和雅淡聲道,如果她是男人大概就不用擔心所謂的安全感了。女人,終歸還是脆弱了些。
“沒關係,你雖然是弱女子,但有我保護你的。”慕容飛鳴以爲她是爲性別原因不能施展抱負而懊惱,或者是因爲自己是個弱女子所以很多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她不能做,這對於好強的她來說的確是個硬傷。或許他的理解是對的,但是卻是不主要的。
和雅心中的秘密,她自己不說出來,又有誰知道呢。
這時候,在另外一個房間裡的一對夫妻,卻是截然不同的相處模式。
清芳進入房裡,軒轅文康就叫人送上
一盆溫水,他親自爲清芳換藥。自從她受傷以來,都是他在爲她換藥。即便是後來與赫連和雅他們相遇了,他還是固執地要他自己每天堅持來給她換藥。
“皇上,我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吧。”清芳背對着她,因爲傷口在背後,所以軒轅文康每次爲她包紮時,都會將她上半身都會看光,至少背是如此。他們雖然已經互通心意,但他們一路都在奔波,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她受着傷,他也不忍心。
“比之前好些了。”軒轅文康小心翼翼地灑了藥粉,重新爲她綁上繃帶。若非他無能,她何須受這種苦。事實如此,但清芳卻從未責備過他甚至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這,反而讓他覺得更爲內疚。
換好藥後,軒轅文康收拾了換下的繃帶便又坐了回來,與清芳並列而坐,“清芳,以後不要再叫我皇上了,我現在不是皇上了。你以後就叫我文康吧,或者你覺得該叫相公好些,那就叫相公吧。”
“皇上您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清芳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我會幫您復國的。”
“不,我不要復國了。”軒轅文康搖首。
“爲何?!”清芳一驚,她以爲軒轅文康應該是一個很在乎政權的人,當初政權在兩位公主手上時,他都要得到,卻落入亂臣賊子之手,他焉有不奪回屬於自己東西的道理。
面對清芳的驚疑,軒轅文康回握了她的手,問,“你是覺得奇怪,當初國家統治權在皇姐手上時,我都要去爭搶,現在卻不要了。是嗎?”
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清芳點了點頭。
“皇姐是信封只有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人。當然,至今我也不否認皇姐是在爲皇室着想也是在爲國家着想。但是我認爲她做的最對的事情,選擇了你做我的妻子。也許對於一個國家的統治,於軒轅皇室而言的確是最重要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在統治國家方面沒有任何的才能。或許軒轅皇族少了我這個皇帝不行,但是西臨這個國家卻不是沒有了我不行。老百姓過日子只是想着能夠安居樂業就好,誰做了皇帝他們都無所謂的。不是我推卸責任,而是我覺得沒有我來做西臨這個皇帝,他們只要另外有一位明君,一樣可以過的很好。”
軒轅文康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清芳,她安靜聽着,他們認識以來,這是他說過最長第一段話了。她也出生在皇族,她清楚地明白,皇族的人有些或許是爲國家而憂思的,有些純粹只是爲了安逸富足生活而想方設法地要維持一個皇族統治這個國家的。無論在任何一個國家,謀逆都是最大的罪過。因爲謀逆是質疑統治的。
家天下的成爲皇族們無須勞動就能享受到榮華富貴,誰又能放棄這樣一個安逸的生活環境?其實,軒轅文康的想法纔是對的,只要百姓過的好,那其他誰來做皇帝都不重要了。這些年做皇帝
的日子,已經讓他看清楚了他自己是否適合做皇帝了。他現在選擇放棄,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只是因爲怕自己無法統治好一個國家,那我可以幫你的。”清芳不想他因爲能力不足而對人生留有遺憾。
“不,我不想你那麼累。”軒轅文康當即搖頭,“清芳,我們的緣分來之不易,我坦白告訴你,之前之所以跟皇姐鬥只是因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被人那樣CAO控,如今皇姐不在了,我也不再是什麼西皇,以後我們的時間多的多,我們可以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了。人生如此短暫,就讓我們在有限的月裡過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原來他是爲了這個——清芳感動不已,她握緊了他的手,他的想法或許在如今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但是她能理解,從小就生活在人情味淡的皇族,他定然是渴求一個普通人家的幸福的。
“我明白了。你說的,也是我一直所期盼的。我過去也跟姐姐學過一些經商之道,以後我們就在南詔做一對普通夫妻吧。”清芳微笑看他。
“謝謝。”如果沒有清芳,可能窮其一生他都無法找到自己想要的,也沒有勇氣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其實他所想的生活,比父皇母后還有皇姐他們所想的要簡單的多。
他擁了清芳,低首覆上了她的脣。淺淺一吻,只是一次對愛人簡單的愛憐。
“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趕路。”他爲清芳蓋好薄被,柔聲說道。
“你也睡吧,有你在我身邊,我才安心。”清芳望着他說。
“我想去找南詔王說說之後分道的事情,畢竟還是不要麻煩他們太多了比較好。”軒轅文康輕撫了她的發。
“嗯,那你去吧。我等你回來。”她相信他是能說服慕容飛鳴的,因爲那個男人也是特別的,他對和雅姐姐那般珍視,必然不是一個野心勃勃要侵吞天下的君王,他不會傷害她的丈夫的。
軒轅文康頷首,放下簾帳便起身出去了。
咚咚——
不解不緩的敲門聲傳來,正待換了衣服準備歇息的慕容飛鳴頓了頓,回首看赫連和雅,似在詢問她,是誰呢?
“應該是清芳或者軒轅文康吧。”赫連和雅想到外面沒有人稟報,便知定是他們二人。若是他人,覃瑤定是會事先稟報的。
“請進。”和雅呼了聲。
那門推開,軒轅文康緩步進來,朝他們拱了拱手,“打擾了,我有事想跟南詔王商量下。”
“那邊是書房,你們請便吧。”他們所住的這房間是類似於現代總統套房佈局的房間,起居室,臥房,書房一應俱全。這樣也的確方便住這屋中的人處理各種事情,和雅見了當時就感嘆這古代人腦子的前衛,但在知道是特別供穆家人來臨時休息地方時,她又暗暗在心中感嘆,原來只是個簡單的“行宮”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