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了醫館?在哪裡?”赫連俊雄一愣,這也纔是上月的事情,和雅就已經開了醫館了!
“就是同濟醫館啊。”和雅回道,她的醫館自開張以來從未一例醫藥意外,且對貧苦百姓採取的是免費看病施藥,加之她研究過《金匱玉函要略方》後更成爲了中醫學辯證高手,因此很多名醫無法診治的病症,一經她診斷便可對症下藥,藥到病除。
京城傳說云云,說這是位神醫,也有說是濟世救民的活菩薩。總之這同濟醫館在短短兩月裡就名聲大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現下赫連俊雄從和雅口中知道她就是那位傳的神乎其神的神醫時,頓感欣慰。“好,好,雅雅沒有辜負爹爹的期望。”
這時聽到和雅回屋了的楊氏走出,正好聽到這些,她便對和雅說道,“難怪你每日這些日子總早出晚歸,原是爲救死扶傷而奔走,你也不早跟爹爹說讓爹爹高興下,不聲不響的,險些讓他錯怪了你。”
說着又望向赫連俊雄道,“我就說我們的女兒不會在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偏不信。”
“我哪有不信,只是擔心她一個女兒家在外拋頭露面有危險。”赫連俊雄小小辯解道。
這時下面跪着的柳姨娘母女倆儼然成了透明人,連赫連俊雄都將之忽略了,或者說他是故意的。和怡見狀,悽聲呼道,“爹爹——”
聽聞這幽怨的呼聲,赫連俊雄才轉過頭來看她,問,“和怡啊,你方纔跟我說的,好像跟你姐姐說的有些出入啊——”他這意思就是在質疑和怡撒謊。
“女兒沒有說謊,當時香菱也是這樣一身男裝地從閣樓上走下來的,香菱在姐姐必然就在。”和怡憤憤不平地回道。
“哦,香菱,你當時在哪裡嗎?”赫連俊雄望向香菱,嚴聲問道。
“回老爺的話,奴婢當時在那裡。”香菱低頭規矩地回答。
“哦,那時小姐在嗎?”赫連俊雄又問。
香菱自知若是回了說小姐不在,老爺也是會信的,但謊言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日若有人點破,那小姐才真有麻煩了。於是她如實回道,“小姐當時也在,清芳郡主是清和齋的老闆,所以小姐也常去那裡坐坐。”
清和齋是清芳郡主開的,這已不是什麼秘密。自從這清和齋開起後,上官家的凝香齋生意少了許多,有一日在賓客晚宴上上官家的老爺子抱怨了幾句,說不知這店是誰開的!沒聲沒息地就搶了我們家的生意。
這時老王爺面露得色道,老兄弟,那店可是我的小女兒開的。她一個後生纔開店就搶了你這老生意精的生意,你可沒什麼好抱怨的啊。
於是,衆人才恍然大悟,老王爺的幺女清芳郡主竟還是個商業奇才,頓時個個揚贊,哄得老王爺眉開眼笑,上官老爺子也覺不過一個小店,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似默許了這清和齋
的存在。
赫連俊雄聞言當即怒道,“既然如此,當時你爲何不讓小姐下來幫三夫人和二小姐一把。”
“老爺息怒,當時的情形您是不知道,三夫人撞翻了司馬小姐的貴重精油,不僅不先道歉反而與之爭辯引來不少人的圍觀。二小姐雖然出來勸了,可是司馬小姐說讓她們賠時,二小姐卻沒了言語。旁人或許會以爲二小姐是像司馬小姐說的那樣,是三夫人在府上不得寵了,連區區百兩白銀都拿不出來。但奴婢經常出入清和齋,知道進清和齋沒帶個百把銀兩是買不得好東西的。所以二小姐與三夫人當時身上應是有銀子的,但她們卻一直不肯賠償給司馬小姐。司馬小姐揪着也就一直不放。爲此還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奴婢斗膽說一句,三夫人與二小姐此番作爲不僅丟了她們自己的臉,也丟了老爺和相府的面子啊!若那時奴婢還叫小姐出來,不是連同小姐一齊受辱?”
香菱巧合如簧,將當時的情形很全面地敘述了遍,無任何添油加醋卻讓人一看就知是柳姨娘與和怡的錯。連和雅聽着都有些佩服這小丫頭的口才了,看來香菱這丫頭最近真長進了不少。
赫連俊雄聽着香菱一番敘述,臉色由晴轉陰,盯着和怡便道,“香菱說的可是實話?”
“爹爹,這丫頭被和雅教唆,滿口謊言,您不能信她說的啊。”和怡急忙辯解。
“爹爹,我看也不用問話,既然是個喜歡說謊的人,那嘴裡自是沒有一句真話。倒不如直接搜下她們的錢袋,我記得你們一路出來好像並沒有再去其他地方逛過了。”和雅淡然說道。
和怡一聽這話,當即就呆住了,她袋子里正放着五百兩的銀票……出門是爲了能夠多買些胭脂水粉和衣裳,她才特意多帶的。沒想到此時卻成了害她的證據!
“好,和怡,你若是沒有說謊,就將你的錢袋自己打開了給我看看。”赫連俊雄聞之覺得有理,便對和怡沉聲說道。
“爹爹、您怎麼這麼不相信女兒……”和怡兩行清淚瞬時落下,她悽悽然說着,“我的母親是妾室,我是庶出,可我好歹也是爹爹您的女兒啊……”
見她這般,赫連俊雄也不禁懂了惻隱之心。
和雅冷視一眼,對赫連俊雄道,“爹爹,我忙了一天有些倦了,先回去休息了。”
“好,你去吧。”赫連俊雄揮手允了,看和怡那般他也多少確定了香菱所說的話是假不了的。和雅迴避是讓了一步了,他也覺心頭的負擔小了些,畢竟和雅不追究了。不然,作爲一家之主他必須要嚴懲的。
香菱跟着和雅回雅苑的路上,一直低頭不說話,和雅聽了腳步,她竟也還走着撞了過來。待她發現自己撞上了和雅時,忙驚呼道,“小姐,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和雅壞壞一笑道,
“你這小腦袋瓜子又在想些什麼了?”
“……小姐,你爲何要放過她們?”香菱小小地問道。雖然她知道小姐做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但是這次可是整治二小姐的好機會啊!就這樣錯過了,未免太可惜了。
“香菱,這次我若是逼着父親處罰了她們,父親不僅對她們會失去信任,對我也會覺得我是心狠手辣的人,從而對我有所忌憚。這樣可對我們不算好處。”和雅看着這丫頭,還是耐心地說出來了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哦,奴婢明白了,小姐不再追究便可顯示小姐的仁慈大度。反倒是老爺知道二小姐喜歡撒謊,就不會再信她的話了!”香菱恍然大悟地說着,愈發敬佩起和雅了。
“我不追究也不全是爲此,畢竟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也不想這家裡被她們鬧的不安寧。娘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刺激。若我在與她們結怨,她們奈何不了我,可誰知會不會去找孃的麻煩。總之行善,都可積德。我也不想多做惡人了。”和雅感嘆地說着,便又繼續朝前走去,香菱也一路跟着。
他們走了沒多遠,那灌木叢後就走出了一個身影,細看你會發現這人就是常跟在赫連俊雄身邊的老管家!原來方纔和雅香菱一走,赫連俊雄就眼神示意他跟了上來。他躲在暗處將她們的對話都聽了去,越聽着他越發覺得這大小姐聰明,心腸也不似二夫人三夫人之流那般歹毒。
他回去後,便將聽到的都與赫連俊雄說了,後者聞之也是感慨萬千,“終歸是玉清的女兒,娘倆性情像了九成。若和雅是個兒子,我如今也是省心了。但願玉清這次能爲我誕下子嗣繼承赫連家。”
“老爺,夫人懷孕定是老天庇佑,老爺定會如願的。”管家安慰道。
“但願吧……”赫連俊雄點頭,他想了想對管家道,“我命人禁足了三夫人和二小姐,你明日到老宅那邊去叮囑仔細了,若非二小姐選秀要出門,絕對不許她們出府門。還有,夏府爲她們賠的那一百兩你明日也還過去,我赫連家絕不欠人。”
“是。”管家答應着,皺眉想了下又問,“老爺,二小姐如今正在參加選秀,恐怕很多東西要出門才能選上合意的,您禁足的話,恐怕會多有不便之處……”
“她那種性子進宮了也只會被人算計,若讓人找到致命的把柄,那無疑是在爲赫連家招致滅頂之災!”赫連俊雄說着便起了怒氣。
“是,老爺息怒,老奴知道怎麼做了。”管家彎了彎身便退了出去。
書房只剩下赫連俊雄一人時,他才顯露出疲憊之色,一家之主的擔子並不是輕鬆的,這自20年前他繼承這份家業起就知道了。但如今二十年過去了,他步入壯年,心境也不似從前了,精力自也是大大的衰減了。但如今他三女一子,除了和雅讓他稍覺放心了些,其他都沒一個讓他省心的。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