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看着溫子洛笑容漸漸僵住,隨即一把握住溫子洛的衣襟急道:“你知道我的女兒是誰,你知道她在哪裡?”
溫子洛一言不發只淡淡的平視着碧珠,許是命運便是如此奇妙,有些緣與分、因與果,糾糾纏纏,永遠也扯不清楚。
碧珠忽的推開溫子洛,退後幾步,貼到牆上大笑道:“我的女兒連我都找不到了,你又怎會知道她?不過是想騙我拿出解藥罷了,溫子洛,我碧珠還沒有蠢到那種地步會去相信你的話!”
溫子洛逼近兩步,全身氣勢如寒,只道:“找?碧珠,你自從經歷了那場變故後便不分青紅皁白的急急趕回端王府報復我娘,你好意思說你去找過!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被仇恨矇蔽了一切,你根本不配再去認你的女兒!你除了把她生下來,你給過她的只有顛沛流離,只有忍飢挨餓!”
“溫子洛,你以爲你說這些我便會信你的話,給出解藥麼。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拿出解藥,我要獨孤汐陪我一起去死!”
碧珠說罷,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柄匕首便朝自己脖子割去。
溫子洛瞳孔放大輕呼一聲,急忙伸手去攔,而無霜早已一掌打落了碧珠手中的匕首。
“想死,沒那麼容易。”溫子洛冷笑着掐住碧珠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抵在牆上。“我可從裡不會讓我的敵人就這麼容易的死了。碧珠,你說過你的女兒眼角處有一顆黑痣,肩上有一塊蝴蝶形的紅印,那你可還知道那紅印裡還有三顆在一條直線上的小黑痣。”
“什麼。”碧珠整個人頓時愣住直直的看着溫子洛,忽然像是發了瘋一般反抗着去扯溫子洛的衣襟問道:“你知道的!我的女兒,她在哪裡。告訴我,她在哪裡!”
無霜見溫子洛被碧珠扯得夠嗆,連忙上前將碧珠拉開一段距離,點住她的動穴。
“放開我!溫子洛,你怎麼將我女兒的胎記知道得如此詳細,她究竟在哪裡!”
“汐兒!汐兒!”溫衡道忽然大吼出聲,只見獨孤汐口中再次吐出黑血。漆黑猩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獨孤汐閉着的眼睛動了動,卻怎麼也睜不開,半晌才緩緩擡起手來。溫衡道見狀連忙一把握住,哭道:“汐兒放心,太醫馬上就來,馬上就來!你不會有事,我絕不允許你有事!”
溫子洛見溫衡道哭得厲害,而渾身的戾氣卻像是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般。如果獨孤汐她真的死了,溫衡道只怕會徹底的瘋掉。而在瘋之前,溫衡道會殺多少人,做什麼事,這一切太難以想象。
溫子洛強忍住心頭的擔憂,鎮定的看向碧珠道:“你若是把解藥交出來,我會考慮考慮讓你見見你的女兒。如果你不交出解藥,我現在就命人把你女兒殺死,讓他們帶你女兒的遺體來見你!”
“不!不要!”碧珠瞪大了眼睛,眸光流轉,立即道:“你先讓我見到我的女兒,讓我看清了她身上的胎記,我便告訴你解藥是什麼。”
溫子洛搖頭道:“碧珠,你現在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講價還價。我娘她若是死了,我們至少已經相認。但你和你的女兒連面都沒有見過。你若是不說,我便將你做成人彘,至於你的女兒,她現在正當妙齡,我有的是法子讓她生不如死。”
“你!”碧珠像是要吃了溫子洛一半,怒道:“你如此歹毒的心腸就不怕天打雷劈!”
溫子洛笑道:“天打雷劈?”她連死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天打雷劈!
“碧珠我數三聲,若是你還不交出解藥,我絕不會給你再反悔的機會。我做事向來說一不二。”
溫子洛伸出一根手指頭,道:“一——”
“二——”
“三——”
“等等!我說!”碧珠深喘一口氣道:“我什麼都說,解藥就在我房間衣櫃最下層的錦盒裡,紅色的那瓶!溫子洛,記得你說過的話,讓我見到我的女兒!”
溫子洛朝無霜使了個眼色,無霜連連點頭,一個飛身便消失不見。
“娘。”溫子洛急忙跪倒獨孤汐身旁,用錦帕擦去她嘴邊的血跡道:“別怕,解藥馬上就來了,洛兒陪着你的。”
“咳咳……”獨孤汐費力的咳嗽幾聲,血流得越發的多。獨孤汐反手握緊溫子洛的手,使勁兒的想要睜開眼睛去看溫子洛,卻怎麼也睜不開。她這一輩子,除了愧對爹孃,如今唯有一絲想念放不下的也只有她的洛兒了。
“解藥!”無霜如一陣風般出現,拿出一粒棕色的藥丸便往獨孤汐嘴裡喂。
溫子洛連忙攔住道:“可確定?”
無霜點頭道:“這種毒叫做千日漸,來自偏遠的高聖小國。我也是在看到解藥後纔回憶起來以前在醫書上曾看到過。而大夫人此刻的症狀和醫書上描寫的一模一樣,錯不了。只是這種毒藥,是日積月累漸入身體骨髓的。大夫人從此以後,需要時常服用此藥纔可報名,而身體也會因此越發的弱。”
溫子洛急急拿過藥丸道:“先給娘服下。”
“汐兒,沒事了,沒事了。”溫衡道順着獨孤汐的胸口,剎那之間高興地像個孩子。
“溫子洛,你說過會讓我見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呢!”碧珠見獨孤汐服下解藥,急忙問道。
溫子洛認真的給獨孤汐擦着臉,看也不看碧珠,只淡淡道:“我說過我會考慮讓你見你的女兒,但沒說一定會讓你見你的女兒。現在的你一身狼狽,渾身戾氣,就這樣貿然相見,你就不怕嚇着她?”
碧珠恍然大悟的瞪着溫子洛道;“你……你竟然騙我!溫子洛,你騙了我!我的女兒,你把我的女兒給我!你這個賤人,和你娘一樣的賤人!都是你們母女害的,你們害的。快把我的女兒給我,不然我殺了你們。賤人,獨孤汐中了十幾年的毒,你們以爲她還能活多久,早晚都得去給我的楓哥哥償命,哈哈。”
“你說夠沒有!”溫子洛一巴掌朝碧珠打去,道:“你若是敢再多說一句,你這一輩子都休想見到你的女兒。你若是想要見到你的女兒,就給我老實安靜的待着。來人,我現在以淑人的身份命令你們,將碧珠帶下去關到屋子裡,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放她出來誰也不許去探望她!”
碧珠聽着溫子洛的話只發狠的瞪着溫子洛,這小蹄子如此狡詐聰慧,怎麼不去死!
溫子洛忽而轉身又笑道:“你可要好好的給我活着,興許哪一天我就讓你們母女見面了,不過在之前你若是想不開尋了短見,那也怨不得誰了。”
碧珠緊咬着嘴脣,渾身發抖,任由走進來的侍衛將自己拖下去。她要活着,活着去見她的女兒。而獨孤汐和溫子洛,她定會夜夜的詛咒她們!
“洛兒。”獨孤汐氣若游絲,終是睜開了眼睛,眸子裡映出溫衡道焦灼的神色,彷彿不過一會兒之間,他便老了十歲。而獨孤汐心心念唸的全是溫子洛,還未看清楚人是誰之前便喚了出來。
溫衡道卻是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溫衡道笑着笑着深吸了幾口氣,眸中熱淚劃下。只要她沒事,怎樣都好。
溫子洛背對着獨孤汐,渾身忽然緊張起來。慢慢的轉過身去,溫子洛看向獨孤汐,猶豫了半晌走到獨孤汐身旁,輕聲喚到:“娘,我扶你上牀去休息,等太醫來了再讓他好生瞧瞧。”
獨孤汐輕撫着溫子洛的臉,疲倦的笑道:“那好,你可要守着娘。”
溫子洛點頭,命無霜將獨孤汐抱上牀去。
溫衡道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懷中溫度驟失。慢慢的收回手,溫衡道看着獨孤汐母女,腦海裡太多太多的回憶一一閃過。
溫衡道轉過身去,一步一步似有些踉蹌的離開。只要汐兒她開心,什麼都好。就像當初,他仍舊義無反顧,寧願失信於人,也要娶她爲妻一樣。只要是汐兒想要的,他都給。
千曇院外,瓷器摔地的嘩啦聲不斷。
只見如姨娘一邊笑着一邊瘋狂的摔着滿院子的曇花,不一會兒,整個庭院便已被碎瓷片泥土殘花鋪滿。
“李沁如,你做什麼!”溫衡道一把握住如姨娘的雙手,眸中帶着怒火問道。這可是他爲汐兒精心栽培的曇花,怎能讓如姨娘這樣毀了去。
如姨娘卻是仰頭傻笑的看着溫衡道:“你是誰啊,不許碰我的手!要是衡道知道了,他會生氣的!我告訴你,我可只喜歡衡道!”
溫衡道整個人愣住,手忽然鬆開。看着如姨娘瘋瘋癲癲的模樣,而她竟然認不出他來了。
如姨娘忽又小聲的對溫衡道說道:“我告訴你哦,這裡是衡道給獨孤汐那個賤人修的勞什子千曇院。哼,獨孤汐那個賤人,她憑什麼霸佔衡道。所以我一定要把這滿院子的曇花全給砸碎,然後再去殺了獨孤汐那個賤人。我要是殺不了她,我就毒死她。我要是毒不死她,我就叫我的兩個哥哥宰了她,反正獨孤汐這個賤人一定要死!這樣衡道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溫衡道見如姨娘瘋了還不忘去害獨孤汐,立即做了決定道:“我這就派人送你回李府,從此你不再是丞相府的如姨娘,我溫衡道與你無半點關係!”
如姨娘彷彿又被刺激到了一般,緊緊抱着自己的頭,大叫一聲道:“不,我不要離開丞相府!我是衡道的妻子,我是她的妻子!我要殺了獨孤汐,殺了獨孤汐和她的那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