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園深處,一片草地前,夏塵的身影顯現出來。
他回身望着許芸萱等人的方向,許久,這才轉身離去,神色間顯得有些落寞。
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更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給許芸萱的第二枚玉簡裡,夏塵把選拔的事情敘述一遍,把有關葉法天臨時洞府和道場的信息存了進去,然後又加以詳盡說明。
如果他真的葬身在裡面,那麼至少陳秋水知道他死在哪裡,而且正玄派的同門也有個可以逃避的地方,不至於被左公子滅門。
至於許芸萱、楊千卉、謝天峰等人有自己門派護佑,而且大梁畢竟是燕趙地區的十六國之一,想來左公子也不會發瘋到趕盡殺絕。
如果師姐看到玉簡,恐怕會很着急吧……夏塵迷惘地想着。也許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前途是兇險莫測,還是吉星高照,一切都是未知數。
忽然,夏塵悚然一驚。
怎麼回事?我明明是去尋找突破神通境界的機緣,又不是送死,爲什麼突然會變得這麼悲觀?莫非這代表着什麼不好的預兆嗎?
夏塵眼角抽搐了一下,修行者逆天而修,說白了就是掌控命運的過程,往往對心血來潮、心靈悸動等預兆十分敏感。
如果感覺心驚肉跳或者是悲觀,那絕非什麼好兆頭。但是此刻,又豈能回頭?
他呆立半響。面上露出剛毅之色。又堅定地向前走去。
兇險越大,機遇越大,如果只是因爲一點心兆就退縮,那也不用妄談突破神通境界了。
夏塵似緩實疾地行走着,同時斂去自己的氣息,這裡可是獸園深處,萬一撲出來幾隻成年妖獸,雖然不懼,但是畢竟是麻煩。
還有幾十裡就要到達臨時洞府了,夏塵不想節外生枝。
忽然。夏塵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一股寒流涌出,似乎要將他凍僵。
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臉色蒼白地望向前方。
十丈左右的地方。一個人影靜靜地站立着,背對着他。
這個人影是如此的熟悉,哪怕只看一眼,夏塵也能知道是誰。
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蒼老地臉上帶着淡淡笑意,道:“我的好徒兒,怎麼回來了也不告訴爲師一聲,爲師很惦念你呢。”
這人影,赫然正是他的恩師韓東宇。
所有不安地感覺瞬間得到了驗證。夏塵瞳孔劇烈地收縮着,心猛然一沉,升起極大的忌憚來。
本來以他現在的修爲,神通一重修士根本不用放在眼裡,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韓東宇,夏塵總有種無法看透的神秘感覺,彷彿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從前是這樣,夏塵還以爲是修爲的關係,但是現在他修爲大進。反而感覺韓東宇更神秘更深不可測了。
過了很長時間,夏塵才平靜下來,略微施禮,淡淡道:“弟子拜見師父。”
“我猜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吧?”韓東宇注視着自己唯一的關門弟子,平和地問道。
“是的。”夏塵點頭道。“我很想知道,師父您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又怎麼知道我會來到這裡?”
“很簡單。”韓東宇平靜道,“我一直跟着你,自然什麼都知道。”
夏塵的臉瞬間蒼白了幾分,眼中閃過震驚之色:“你一直跟着我?門派沒有過問嗎?我爲什麼沒有發覺你?”
“我說外出去尋找一種珍惜的靈藥,就出來了。”韓東宇平靜道,“至於你爲什麼沒有發覺,那是因爲我是你的師父,這世上,絕大多數師徒之間,都是師父修爲高過徒弟,沒發覺也很正常,不丟人。”
夏塵苦笑一聲,心裡地忌憚又多了幾分,道:“既然師父您都知道了,那來這裡幹什麼呢?是要接弟子回門派,助弟子突破神通境界嗎?”
韓東宇淡淡一笑:“我們之間既然到了這一步,用不着再打太極,也用不着再賣什麼關子,估計我想幹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纔對。”
夏塵沒有說話,他深深注視着韓東宇,半響,才認真地道:“師父,請允許我真的叫你一聲師父,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也的確一直在防備你……不過,您對我授業之恩,弟子莫不敢忘,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是我夏塵鄭重承諾,如果您今天收手,您以後還是我的師父”
韓東宇面無表情,眼神轉動着,沒有說話,無法揣測,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收手?小畜牲,你覺得這可能嗎?今天這裡荒山野嶺,正好適合讓你死無全屍。”冰冷威嚴地聲音突然從空中傳來。
嗖!一個高大不凡地身影從天而降,落在韓東宇的左邊,滿臉冰寒地看向夏塵,目光中毫不掩飾地露出逼人的殺氣。
夏塵登時大吃一驚。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女子森寒地聲音也響起來:“沒錯,正好獸園裡殺了這小畜牲,給紫青、秀蓮和武鋒他們幾個報仇。”
呼!一名中年女子帶着強勁地罡風從天而降,站在韓東宇的右邊,她臉上冰霜密佈,目光猶如兩柄冷劍,似乎就要將夏塵刺穿。
夏塵心中震動,半響,才收斂驚容,嘆了口氣,緩緩道:“想不到你們兩個也來了,看來我今天有大凶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他微微向那男子和中年女子施禮:“弟子拜見嶽師叔,徐師姑,祝賀兩位從裡面放出來,重新做人,開始新生,可喜可賀啊。”
這一男一女,赫然便是嶽子峰和徐芳。
沒想到他們竟然和韓東宇站在了一起,看來沒有永遠的朋友,自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夏塵頗有些自嘲地心想。
嶽子峰和徐芳聽他出言似是禮貌,實則諷刺,臉色不由得陰沉下來。
“小畜牲,你死到臨頭了,居然還這麼嘴硬,等讓你死得慘不堪言的時候,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嶽子峰陰狠地道。
到了此刻,他也用不着再掩飾平日裡君子淡然的模樣,把背地裡真實的陰暗面盡顯無遺。
“你還想着拖延時間,費盡心機想怎麼逃是不是?”徐芳冷笑道,“我和嶽師兄還有韓師兄聯手,你就是有萬千手段,也休想活命。”
“搞笑,對付你們兩個廢物,我用得着逃嗎?”夏塵譏諷地一笑。
對韓東宇夏塵還有幾分忌憚,但是對於嶽子峰和徐芳,早就沒有了任何敬畏的心思。
雖然兩人都是神通一重修士,但是斬殺金安城數十神通一重,秒殺三大神通二重,將神通三重都耍得團團轉之後,嶽子峰和徐芳在夏塵眼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即使正面比拼,讓兩人齊上,夏塵也有把握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殺了他們。如果用肉身直接撞,出其不意的話,那就是秒殺,不過那就沒意思了。
兩年前不可一世的大敵,今天只是個笑話。
“你……小畜牲!”嶽子峰和徐芳眼裡露出惱恨之色。
他們本以爲和韓東宇包圍住夏塵,這小畜生立刻就會嚇得臉色慘白,想盡辦法逃跑卻不可得,或者拼了一搏但是卻最終失敗,然後自己便可以好好折辱他一頓,最後才虐殺掉,出盡兩年來心中憋悶地惡氣。
這纔是拔除掉這顆眼中釘、肉中刺的理想狀態。
沒想到小畜生不但絲毫不怕,而且面不改色,居然還敢出言嘲諷,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韓師兄,既然你召集我和師妹過來共同對付這小輩,那就是和這小畜生徹底斷了師徒之情,想要來個了斷。”嶽子峰臉色鐵青,厲聲道,“那師弟我就不客氣了,還請師兄不要阻攔。”
韓東宇淡淡一笑:“師弟儘管出手就是,只要別殺了他就行。”
“韓師兄放心。”徐芳冷冷地道,“我們不會立刻就殺這小畜牲的,那太便宜他了,他殺了我和嶽師兄最心愛的弟子,今天不讓他受盡苦楚死去,怎麼對得起紫青她們。”
夏塵眼見兩人殺氣騰騰,就要衝上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淡淡道:“師父,既然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還讓這兩個廢物出手,是想試探我,還是想借我的手殺他們兩個。”
韓東宇沒有說話。
“小畜牲,你在說笑話嗎?還是想借機挑撥我們和韓師兄之間的關係?可惜,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玩。”嶽子峰一愣,隨即嘲諷道。
徐芳不屑地一笑,動都不動,擡手劈出一掌,強勁地罡風呼嘯着,宛如一記無極不催地罡刀,向着夏塵狠狠斬落。
她擔心一掌劈死夏塵,因此只用了五成力量,只要將這小畜牲打成重傷就好。
嶽子峰見她先出手,略微猶豫,便站在原地不動,倒不是什麼一對一的高風亮節,而是擔心兩人一起出手,容易把夏塵打死。
夏塵不動聲色地向前走去,右手輕揮,雄渾到了極點的真氣便化成一道本源心禁盾牌,剛巧在罡刀在落下成形。
原本他不用任何手段,僅憑肉身,這點攻擊也只是撓癢癢。
但是出於對韓東宇的忌憚,夏塵忽然不想顯露出肉身的強悍,他要速戰速決,一舉殺了嶽子峰和徐芳之後,再專心致志對付自己這位深不可測的師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