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嘴角噙着笑,也不點破狼這小小的誤會,就看到狼婭不確定的再次問了狼一遍:“大哥,我留下來照顧他,你……不反對?”
狼搖頭:“爲什麼要反對?那傢伙蠢是蠢點,其實,也還不錯。
狼婭瞳仁驟然亮了起來,一向清冷的臉上帶着真心的笑意:“謝謝大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狼麪皮一紅,把人推開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沒規矩,好了,知道你擔心他,去照顧他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
狼婭臉也紅了紅,朝着蘇岑與陵雲淵頜了首,倒是真的回去了,想着那虎崽獸醒來沒見到她,估計又該下牀跑出來了。
蘇岑看向狼鬱悶的面容,很體會他這會兒的心情:“狼首領其實心也挺軟的啊。”
狼掃過去,麪皮一緊,剛想向平日裡對付小姑娘似的油嘴滑舌過去,對上蘇岑身邊的冰塊,把話愣是吞了回去,乾巴巴笑了笑:“還好還好,本族長這人,一向是看心,對方有心,本族長也自然有心。”
“有心?嗤,可奴家怎麼覺得你狼心狗肺呢?”
身後涼涼的一道嗓音傳來,狼的身體頓時繃緊了,擡起頭,就看到劉清寧極爲明顯的體型,在那橫着,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看到劉清寧的那一刻,狼明顯心裡一喜,可反應過來他的話,頓時氣得不行了:“本族長怎麼就狼心狗肺了?”
劉清寧冷笑:“哪裡不狼心狗肺了?”
狼騰地站起身:“你這女人……”
劉清寧踩着步子動作極慢地走過來,她一過來,涼亭裡頓時擁擠了不少,她直接在一個位置上一座,差點把狼給擠到了地上。狼迅速往一邊一躥,腦仁都一抽抽的疼,瞪着她,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穿兩個洞。
劉清寧掃了他一眼:“看不順眼?那就滾吧。”
“本族長憑什麼滾?你說滾就滾啊,你是本族長什麼人?”狼火氣也上來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這女人了,每次見面,對他都是冷嘲熱諷的,“哦差點忘記了,某人見本族長第一面的時候,喊得可是‘夫君’,那熱乎勁兒,現在怎麼了?不喊‘夫君’了?你那些夫侍呢一個個的……你、你那什麼眼神?”
狼被氣得不行,什麼話都往外道,直到說到最後,對上劉清寧沁涼的目光,才後脊背躥上一股寒意,停了下來。
劉清寧一向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了,雖然還是被臉上的橫肉給擠在了一起,卻露出了一向難辨的瞳仁,幽深冰冷,彷彿盯着一個厭惡的東西,看得狼心臟一抽抽的疼。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從見到這女人起,似乎所有的冷靜都被拋掉了。許是被劉清寧盯得太久,狼剛開始還底氣十足,到了最後,就敗下陣來。
慢慢坐在了涼亭的邊緣上,胡亂擺擺手:“你若是喜歡,那讓給你坐,我坐這裡就好了。”
劉清寧沒說話,依然死死盯着他。
她突然低低笑了聲,只是聲音裡的悲愴,讓蘇岑心念一動,驀地擡起頭,看着劉清寧,莫名從她這一聲笑裡聽出了難過與絕望。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更加確定了她先前的猜測。
劉清寧肯定是認識狼的。
狼也被劉清寧這一聲笑給笑的鎮住了,呆呆望着她,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劉清寧很快收回了臉上的表情,歪過頭去看蘇岑:“陵夫人,來這一趟,有兩個目的,第一個,一早聽聞你們這裡出了事,可嚴重?”她嗓音裡的喑啞讓蘇岑愣了愣,回神,道:“沒大礙,就是阿魘受了些傷,其他人都沒事兒。”
劉清寧頜首:“嗯,那就好。那奴家就來說今日來的第二件目的。”
說罷,劉清寧把一件東西往前方一推,鮮紅的色澤,不僅蘇岑,連狼也愣了下來。
蘇岑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這是?”
劉清寧撫了撫臉龐的碎髮,笑了笑:“奴家明日娶第十四位夫侍,還望陵夫人與陵公子賞臉。”
蘇岑:“……”
陵雲淵:“……”
狼腦袋裡一空,驀地站起身,瞧着那一抹紅,一口血悶在喉間,“你、你這女人,簡直……簡直太過不知……不知……”狼在原地轉了幾圈,可那句話硬生生都說不出來。
劉清寧慢慢轉過頭看他:“不知廉恥?你不是第一個說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對奴家來說,不痛不癢,怎樣?你又是奴傢什麼人?”
狼衝口而出:“我是你夫君!”
劉清寧顯然愣了下,隨即悵然一笑:“奴家的夫君五年前就死了,你……不是。”
狼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竟然說出這麼一句,重重轉了幾圈,再回過身時,劉清寧已經站起身,“狼首領這麼討厭奴家,想必也不會想來了,就不請狼首領了,省得我們兩看兩相厭。”劉清寧說罷,朝蘇岑與陵雲淵打了個聲招呼,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只是劉清寧轉過身時,眼角劃過的一抹晶瑩,還是讓蘇岑心底起伏不定,難道真的是錯覺?
狼張嘴,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頹敗地坐回去,死死盯着那一抹紅,只覺得刺眼,可爲什麼,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氣到極致,狼乾脆也不想原因了,衝過去就想要把請帖給撕碎了。
蘇岑在他動作之前,手腕一翻,就把請帖給奪了回來,揚了揚嘴角,道:“這可不行,這請帖是劉姑娘請的我和阿淵,狼首領你撕了作甚?”
狼站在一邊,怔怔的,高大的身影在石桌上壓下一道暗影,背對着日光,瞧不清面容。
蘇岑摸索了下請帖,道:“狼首領,與其在這裡發火,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就沒來過都城嗎?你真的……從未見過劉姑娘嗎?”
狼搖搖頭:“……我不知道。”
狼最後頹敗地離開了,蘇岑瞧着他落寞的背影道:“阿淵,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陵雲淵頜首:“嗯,劉清寧很顯然在宮裡認出了他。”
蘇岑道:“可狼說不認識她。”
陵雲淵道:“既然狼不知道,那就問問別人好了。”
蘇岑歪過頭,隨即眼睛驟然一亮,是啊,她怎麼把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給忘記了。蘇岑站起身,與陵雲淵一起,很快走到了魘師的房門前,敲響了房門,原本還鬧騰的房間裡,立刻冷靜了下來。隨即傳來狼婭不穩的聲音:“誰、誰啊?”
蘇岑道:“是我。”
房間的門很快被打開了,狼婭紅着臉,低着頭讓開身:“陵、陵夫人,陵公子……”
蘇岑掃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陵雲淵的視線更是看也未看過去,狼婭鬆了口氣,關上房門,才走了過去。
虎崽獸躺在那裡,虎眸閃閃發光,“嗷嗚?”你們怎麼來了?
蘇岑挑眉:“不能來?”
虎崽獸頓時心虛的小聲嗷嗚一聲:“唔……”沒……
狼婭倒了兩杯茶水,遞給了蘇岑與陵雲淵,才坐在了一旁,不言不語,蘇岑的視線卻是落在了狼婭的身上,“我來是來想問狼婭姑娘一件事的。”
狼婭愣了下:“什麼事?”
蘇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狼婭姑娘,你大哥五年前可來過都城?”
“嗯?”狼婭眨眨眼:“五年前?”
她認真想了想,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蘇岑不解:“怎麼?”
狼婭道:“我不清楚,五年前族裡很亂,我那會兒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大哥有沒有來過這裡,不過,大哥六七年前,離開過族裡一年,後來回來了,就繼承了魈狼族首領的位置。”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那他回來,可有說過什麼沒有?”
狼婭搖頭:“那時候我們魈狼族遇到了叛徒,遇到了幾乎滅族之災,險些整個族落都被取而代之了,還是大哥強行動用了族裡的秘術,才得以變身成獸型,把那些人全部都給驅逐了出去,族落才保住了,可那次的損失,也差點要了大哥半條命,族裡休養生息了好幾年,才恢復過來。”
狼婭並沒有瞞着蘇岑,他們族裡現在足以自保,更何況,狼婭覺得他們不是壞人。
蘇岑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魈狼族的秘術,有什麼後遺症嗎?”
狼婭一怔:“後遺症,應該沒有吧,大哥去年給我也用了,我也沒覺得什麼不對。”
蘇岑更加奇怪了,難道她猜錯了?
可事情不可能這麼湊巧?
劉清寧提過的五年前,魈狼族五年前內亂,一起也太過趕巧了……
可若是狼什麼都知道,可爲什麼認不出劉清寧?
蘇岑視線一掃,落在狼婭眉心的骨飾上,她想到狼骨飾之下有一道黑線,那麼狼婭有沒有呢?
“狼婭姑娘,我可以看一下你額頭上掛着的骨飾嗎?”
蘇岑認真開口詢問。
狼婭愣了下,擡起手摸了摸骨飾,頜首:“當然沒問題。”狼婭走過去,蘇岑起身,擡起手,撥開了狼婭眉心的骨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