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千古絕唱

莫名的一處古道,一個青年緩步其上,兩邊古木森森,不時的吹來一陣冷風,呼呼作響,吹動着青年的衣袍,在風中獵獵狂舞,遠處,幾聲寒鴉,在林間久久迴盪,給本就冷森的空氣又添了一分寒意。

“想不到我冥龍一世豪霸,竟然會落在他的手裡,龜仙啊,那個不是主人口裡說的時空至尊神嗎,竟然是和主人同輩的強者,實在太可怕了,我看,我還是避其鋒芒得好,哎,只是,這一輩子,還不曉得能否再回到冥界,有龜仙坐鎮,難道註定了,我的餘生,只能在人間渡過……”

青年緩緩的走在古道之上,不時的發出幾聲低噎的嘆息。

冥龍是厲害,而且還是死神的坐騎,只是,他死都沒有想到會在人間裡遇到龜仙,那個和死神同級別的至尊之神!

除了嘆息,青年還能做什麼呢?

風聲淡淡,從林間吹過,陡然間,青年聞到一股不祥的味道,當下猛然回身。

風中,一個青衣女子迎風飄來,似緩實快,瞬間便從百米之外移了過來。

幾乎是本能的,青年猛然單手揮出,蘊涵神力的一掌,煌煌推出,四周風雲涌動,一個巨大的旋渦頓時形成,茫茫的撞向那個女子。

“且慢!”

女子赫然大喊一聲,“回到冥界,並不是什麼難事!”

後面的這半句話,讓青年生生停了下來,雲霧散盡,他手掌處的那個旋渦漸漸消散於無形中,沉默片刻後,青年冷冷道,“哦?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

打心底裡,青年最迫切的,最希望的,就是回到冥界了。

而這個青衣女子,自然就是——青鳳!

如今的青鳳,比之上一次在流沙河裡,又憔悴了很多,那那張白皙的臉,怎麼看,都比往時多了一份說不出的落寞,而且還有幾分疼惜的憐憫。林風吹過,灑過她那垂落長髮,青絲飄蕩,晃過臉上,搖晃在嘴邊,給她添了無限的蕭索之意。

誠如之前龜仙之前在村莊裡和程風說的那樣:輪迴之眼的擁有者,本性其實不壞,只不過世勢逼人,很多事情,哪怕是親歷親爲過的事,都未必出自真心,世界,有時候消磨了很多東西,其中也包括一個人的本來面目!

青鳳,或許邪惡,卻是一個悲切的人,本來,她欲乘風,獨霸天下,結果血蝠的出現讓他不得以投入到血蝠的門下,逼迫着做一些情非所願的惡事,之後血蝠死去,她有投入到屠盡的門下,這一次,實是形勢所逼,以她的本意,自然是希望血蝠早點死,然後,自己也就恢復了自由。

奈何,流沙河一遇,她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甚至和整個人類站在對立的層面上,血蝠這座大山已死,她自己,不可能一個人面對祭司這等人的壓力,萬般無奈之下,縱使明知道屠盡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跟在這種人身邊,隨時都可能有危險,饒是如此,她也沒有辦法,因爲,她沒有選擇……

想起這些往事,青鳳她自己都笑了出來,“你現在擔心的,無非就是龜仙,不是麼?其實,就在剛纔,龜仙他老人家已經坐化了,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擔憂。”

就在剛纔,龜仙他老人家已經坐化了。

一句話,讓青年整個人都震顫起來,特別是臉部,更是顫抖不已,足見他那澎湃不已的內心,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不可能的,龜仙此人,我曾聽主人提起過,他是時空至尊神,至尊神,怎麼可能會坐化,呵,你到底是誰,再胡說八道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到後面,青年語氣冷了下來,他最討厭別人欺騙他了。

青鳳並不驚慌,似乎她早料到青年有此反應,他不緊不慢的道,“主人現在就在北海冰源等着你,真與假,你去了就知道。”

“你的主人是誰?”青年冷冷道。

青鳳笑了下,“怎麼,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上一次在流沙河,主人剛剛甦醒,而且還託了你的福呢。”

上一次在流沙河,主人剛剛甦醒?

冥龍心裡微微驚了一下,那不是屠盡麼?

屠盡當年,可是連主人也奈何不了他的啊,時隔了十八萬年,屠盡重生之後……

青年輕輕嘆息了一聲,“龜仙坐化的消息,也是他讓你轉告的?”

青鳳點點頭,“正是,而且,主人現在正在北海冰源等着你,似乎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青年微微顫了下身體,然後道,“在來這之前,他就沒有讓你帶其他的話嗎?”

“有,主人說了,只要你去了北海冰源,就一定可以回到冥界。”青鳳站在風中,不緊不慢地說。

青年想了想,最後斷然道,“好,我跟你去。”

……

天山。

白雲渺渺,陡峭的山道由天山之顛煌煌而下,一直延伸山腳,兩旁青木環繞,觸不知幾千萬落,蜿蜿蜒蜒,彷彿一條巨龍,臥在山脊之上。

天山是蝴蝶的成名之地,山頂上,羣湖環繞,名爲:千湖,而蝴蝶的“千湖聖醫”之名,便是由此得來。

只是,物是人非,多少年過去了,如今站在這裡的,已然不再是當初的那個美麗無雙的聖醫蝴蝶了。

千湖之中,一個粉紅色衣裳的絕美女子迎風站立,迎着風,她伸開雙手,欲擁抱天地,感受着這股無窮五盡的天地之氣。

“蝴蝶說的不出,以畫入道,真乃空前絕後,不愧爲千古絕唱!”

她那淡淡的聲音充滿着一股無以言表的激動。

“只是,程風大哥,你現在還好麼?我記得,是你讓我學會了堅強的啊。”她望着遠方的天,輕輕的送出無聲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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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美麗女子,自然就是風箏了,當初的那個畫中女子,受程風和蝴蝶的建議,她在此閉關習畫,終於創下了千古絕唱——以畫入道!

其畫中的奧妙和意用,就連程風的傷情之道也是遠遠無法比擬的。

湖岸邊的樓房裡,站着幾個道童,遠遠的朝風箏這裡看來,而且還在低聲議論着什麼。

“小林,你看,風箏小姐似乎比以前的蝴蝶小姐還要來得可怕。”

“不知道,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感覺都很了不起,昨天,風箏畫的一條魚,竟然變做了真魚,被風箏小姐親自放生,我親眼所見的,真是不可思議,世界果然是無奇不有啊。”

“前些日子,我也親眼看到風箏小姐畫了一棵大樹,結果,那棵大樹竟然化成真的,事後我還拿刀偷偷去砍了幾刀,是真的樹木啊……”

“風箏小姐的畫,好可怕啊……”

小林也是大搖其頭,就這時候,她的肩膀被一隻冰冷的手拍了一下,小林本能的回頭看去。

“啊——”

小林哇的大叫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一個腐爛的人頭伸到眼前,然後那個腐爛了的人頭一口咬在自己的脖子上,接下來,她便覺一陣眩暈,失去了知覺……

另一個道童也被嚇住,大叫着轉身就跑,奈何,她的力量太有限度了,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一隻冰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

童子鼓足了勇氣,終於擡頭望了眼,只見眼前這人頭上的皮膚大多朝外翻卷着,顱骨也外凸出來,看上去十分的噁心,而且還散發處濃厚的腐爛氣息。

這個人,就是——秋如瑟。

隱隱中,童子似乎看感覺到那個腐爛的人頭在笑,她被嚇住了,完全不直所措,只是本能的喊了一句,“風箏小姐!”

“哈哈哈……”

她的嘴,早已經爛掉了,這一聲狂笑,也不知道是從那裡發出來的,隨即,她對着童子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眼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就要斷送在秋如瑟之口,這時候,只聽“突”的一聲。

地面赫然衝出一個玉石尖錐,突的一下便從秋如瑟的頭顱裡貫穿而去,由下而上,一舉貫穿!

她的頭,這一刻成了一個南瓜,一個尖錐,就這麼毫無聲息的穿了過去!

“該死的!,你是誰?”

秋如瑟的聲音在咆哮着。

風箏緩緩走了過來,她什麼也沒說,只見她伸出一指,凌空虛畫,淡淡的藍色點滴從她的指尖綻放出來,他的指,彷彿成了一支筆,在虛空裡面勾畫着,然後留下藍色的跡印。

她畫的速度很快,只在瞬間,在虛空裡,便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和眼前的秋如瑟一模一樣的真人,連大小也一模一樣!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包括秋如瑟在內。

風箏臉色淡然,並無說話,只是很自然的伸出一手,伸到畫中的人裡,伸入畫中人的體內,然後,他的手彷彿勾住了什麼,突然往外拉……

“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如瑟忽然慘叫起來,風箏明明拉得是畫中的人,秋如瑟卻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片刻,風箏從畫中的人體內拉出了一個藍色的光形人,和秋如瑟一般模樣。

這時候,秋如瑟全身虛汗直流,發出了最強烈的聲音然後,她仰天倒了下去,指着風箏,不置信的說道,“你,你竟然拉出了我的靈魂……啊……”

風箏把手裡的光形人猛然一拉,那光形人慘叫一聲,然後化作了碎片……

沒有人能夠解釋,連秋如瑟自己都無法解釋,剛纔,風箏畫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然後他從那個人裡面拉出一個靈魂,可是,那個靈魂,竟然就是秋如瑟自己的靈魂……

就這樣,風箏看似很輕鬆的剝離了秋如瑟的魂魄……

“這,這,這就是以畫入道麼,啊,啊……”秋如瑟最後訥訥說着,然後倒地不起。

開通了醫道禁忌的她,死都未曾想到,她會死在風箏的手裡,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百,自己的靈魂被人莫名其妙的就被拉走了,而且還被捏成了碎片……

這就是以畫入道麼……

秋如瑟最後的那一句話,在天地間,久久盪漾……

這時候,天空裡傳來一陣呼嘯,隨後,一道流光遠遠的衝上天山之顛,這點流光來到風箏頭頂後幻成了蝴蝶的幻相。

這是幻魔獨有的本領,千里幻相!

看着半空中的蝴蝶,風箏驚喜一笑,“蝴蝶小姐,你終於來了。”

蝴蝶懸立在半空,笑着點頭,“看樣子,你如今已經大徹大悟了啊,以畫入道,千古絕響,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風箏搖搖頭,“不,一點都不苦,程風大哥現在還好麼?”

蝴蝶微微笑道,“好,他就在我身邊,風箏,你過來一躺吧,”

風箏一怔,蝴蝶繼續說道,“以前我不讓你跟着程風,是怕你拖累於他,雖然,他嘴上不會說,但是他是個重情的人,爲了你們,他什麼都做得出來,但是如今不同了,你已經大成了,他現在最需要你的幫助。”

風箏的眼睛有些發燙,“你們現在在哪裡?”

蝴蝶微微道,“正在通往北海冰源的路上,你直接到北海冰源去就好了。”

風箏斷然道,“好,我這就去。”

半空中的蝴蝶,淡淡的笑着,她的笑容越來越大,然後漸漸變得模糊,最後消散於無形……

風箏望着天際,久久不語,隨後,他來到那童子身邊,“現在好了,你沒事吧。”

那童子這纔回過神來,忙道,“沒有,只是小林她……”

她指了指旁邊的小林,眼光多有不捨。

風箏笑了笑,“你隨我來。”

童子跟着風箏進了房間,只見風箏來到畫室,用水墨,在紙上畫出一個人,和小林一模一樣的人圖。

然後,風箏把畫懸掛起來,站在邊上,她笑了笑,“出來吧。”

輕輕的囈語,彷彿在對着畫說。

果然,那副畫裡的人,竟然,真的,一點一點的走了出來,起初她走的很艱難,可過了片刻,她竟然一步跨了出來……

小林!

跨出來的人,就是小林,一模一樣……

“哈,小林……”

童子歡呼着,跑上前和小林來一個大擁抱,而那個從畫裡走出來的小林,彷彿和童子早就認識,竟然一把撲了上去,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風箏站在旁邊,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忽然間,她笑了笑,“我要出去一躺,你們好好照顧好自己。”

她的聲音,在房間裡久久迴盪……

誰都想象不到,風箏本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卻憑着對畫的獨特理解,最終以畫入道,最後唱出一首千古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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