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最後一句話明顯意有所指,不過衆修也並未深究,只盼三位前輩能夠快些開始評判指教。
三人先將十一號與廿七號九星劍單獨拿出放在一旁,餘下的按方纔回答順序一一進行鑑定,先由蔣益鑑定講評,然後蒼闞總結,末了文軒則會根據兩位鑑定師評定以及煉器者不足在鍛造造詣方面稍加提點。
一番評解下來,衆器師聽得如此如醉,可謂受益良多。
終於點評完前十四件九星劍,剩下的便是十一號與廿七號。
這次蔣益並未像之前上立刻開始評判,而是態度十分恭敬的朝着蒼闞行了個禮道:“這兩件九星劍在小輩眼中均屬上上之品,不分軒輊,就算有差距也甚微。小輩才疏學淺,對細微的差距實難評判,故還是由前輩來評解,小輩願做旁聽。”
蒼闞面帶微笑,捋了捋鬍鬚道:“蔣益小友實在太謙虛了,這兩件法器均有自己優缺點,可謂不分伯仲,就算由老夫來評,也不過是主觀臆測,全憑自己喜好。”
蔣益不以爲意,只當他老人家輩謙讓,還是氣道:“無論如何前輩在鑑定造詣上遠比小輩高明,請前輩指點。”
“小友如此氣,老夫若再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話都說到這份上,蒼闞也不再推脫,只道:“在評判之前我想先詢問小友,若真要從中選出一件供自己使用,小友更偏向哪一件?”
蔣益將兩件法器再度拿到手中,輕輕撫摸,再度仔細看一遍,片刻後方道:“我選十一號。”
蒼闞點點頭,轉而面向文軒,“文軒老道,那你呢?又會作何選擇?”
“我嘛……”文軒笑了笑,目光落在不遠處年輕男修身上,“廿七號更和我眼緣一些。”
“虛僞,”蒼闞搖搖頭,卻也不更進一步點破他,只從蔣益手中接過兩件九星劍道:“老夫個人也更傾向於廿七號小友所鍛。”
這下衆參賽者譁然,私語紛紛,因爲在場十六名參賽者中便有十三人選了十一號,而三位大師中卻有兩人同時選了廿七號,難道廿七號真的比十一號更勝一籌?
這會連文軒也很是疑惑,他選廿七號不過是要挫一挫自家徒兒的傲氣,但心中仍舊偏向他那頑徒。
可蒼闞不同,在鑑定上就算是對好友也不會講太多情面,說一是一,說二便是二,絕對不會違背自己原則!
他既然選了廿七號,便是真心認爲比十一號好。
一時,文軒忍不住暗中傳音給蒼闞道:“老友,我家那小子的手藝真沒這廿七號好?”
蒼闞就知道他心疼徒弟了,沒好氣回道:“覺得我欺負你愛徒了?先前都說了是個人喜好,蔣益當我在氣,難不成連你也認爲我是在氣?”
所謂關心則亂,文軒被他這麼一塞,也恢復了平靜,餘光快速看了眼自家徒兒。
果然,年輕男子一臉不服的上前道:“還請蒼闞前輩賜教。”
蒼闞魂力極強,能感受器物之靈。
他能通過觸摸器物感知到器物的內心,甚至摸透器物所有者的脾氣性格。
文軒收的這小傢伙不錯,在煉器方面的天賦極高,萬年也未必出一人,的確是個天才。只是天資聰慧,在煉器上一路順風順水,少遇挫折,難免恃才自傲,若是能將此毛病改掉,它日定成大器,就看其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也罷,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且試着點撥他一下。想着,蒼闞微笑道:“小友莫急,老夫方纔亦說過此評判多爲主觀,並非說其中一件便真的不及另一件,但聽老夫詳細說來。確實十一號無論是在四大步驟以及凝鍊上的技藝堪稱完美,而廿七號則在最後打磨與成形階段稍有欠缺,故而從表面看不如十一號鍛造得精細。”
說着,他又面向着其餘十五人道:“先前諸位小友之所以大部分會選十一號,想必也是因此緣由。”
“前輩說得不錯,”衆修紛紛點頭。
“但是,”蒼闞話音一轉,那雙眼正對着年輕男修,彷彿將其看穿,“這僅是表面上的差距,說起來十一號亦有其不足之處,只因不是在造詣上有所欠缺,故而較難發覺罷了。”
聽到自己造詣並無不妥,年輕男修更不服了:“敢問前輩既然不是造詣上的問題,還有什麼是可缺的?”
蒼闞眉毛微微一動,“鍛造的心態。”
“蔣益小友,”他喚道:“想必小友亦有所發覺,只是覺得不過是心態上的細微差距,對法器本身影響不大,遠不如技藝上的欠缺看得明顯,這才選了十一號的吧?”
沒想自己早已被看穿了,蔣益不由敬佩道:“前輩明鑑。”
蒼闞道:“既然雙方都有不足,就看諸位心中更傾向於何種了,正如我先前所言全憑自身喜好。”
眼見年輕男子表情仍舊不能理解,他便再接着道:“光說或許諸位還不夠清楚,我們不妨試一試這兩件九星劍,則會更直觀一些。不過到時候恐怕會兩件法器將會損毀,而法器的所屬權乃是屬於你等,也不知倆位是否捨得。”
“有何不可,還前輩請隨意。”年輕男子立刻大方回答道。
“那廿七號小友呢?”蒼闞側了側身詢問道。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蒼闞朝向的地方,雖然早就猜到廿七號九星劍有可能是場內唯一的女修所鍛,但真正證實後,免不得還是會訝異。
特別是賀蘭先生,眼下滿面糾結,不斷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溫如玉一聽有可能會毀了法器,心裡乃是萬分不情願。
那年輕男修一看便是個有錢的主,毀掉一件一轉階中品法器眼睛連眨都不眨。
她是個下界來的窮苦修士,比不得有身份有背景之人,此器拿出去賣,也要十多萬中品星珠,就這麼毀了,她絕對要肉疼死。
不過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亦不好一點面子也不給的回絕,只道:“此器乃是小輩傾盡心血鍛造,要真毀了,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捨。”
溫如玉雖然說得婉轉,但文軒與蒼闞卻也還是聽明白了,又見她面上雖是平靜,眼睛卻是緊緊盯着自己的九星劍,那模樣活像他們馬上就要毀了她的法器一般。
文軒不由失笑,就算愛惜自己法器亦不是這麼個盯法吧,她那眼神怎麼看都像吝嗇鬼,兩眼放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