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門。
一大早,夜長歌再度躍進了溫如玉的洞府裡面,一身白色的錦袍,顯得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可是他的薄脣卻緊緊的抿着,若有所思的望着靜靜吊在那裡的鞦韆架。
良久之後,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修長的身影從院中躍了出來,向山下走去。
路過一個宮殿的時候,正好碰到兩個弟子在一起說話,一名青衣弟子一邊說話,手上還拿着一支精緻的玉簪在把玩。
“有人在孤魂峰私鬥?師弟,不可能吧,咱們宗門可是禁止私鬥的啊,被逮到了可不得了。”
“那也要被逮到啊!”那名被叫做師弟的正是把玩着玉簪的青衣弟子,他輕輕一笑,壓低聲音道:“你是沒有見到孤魂峰頂的樣子,那樹啊,都被打倒了一大片,喏,這支簪子,還是我在山頂上揀到的呢!”
“真的假的啊?”另一名弟子驚呼,伸手接過那支玉簪看了片刻,隨即笑得有些神秘:“師弟,你別是看錯了,在孤魂峰的不是在私鬥,那裡離着宗門遠,只怕是相好的在那裡私會呢。”
“不可能。”青衣弟子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道:“那裡不僅有打鬥的痕跡,還有不少血跡呢,肯定是私鬥!”
“嘿嘿,私鬥,又有玉簪掉落……難道私鬥的一方女的,嘖,誰那麼狠心啊,居然找女弟子私鬥,女人麼,都是應該用來憐愛的!”
“哈哈,我可不覺得是有人找女弟子在私鬥,肯定是宗門裡有人同時喜歡上了哪位美女,爲了爭奪美人,才跑到孤魂峰決鬥,然後美女十分不忍,上前勸架,卻不小心掉了玉簪……”
青衣弟子舉着玉簪,十分八卦的道。
他們兩人的修爲都太低,所以並沒有發現從一旁悄然掠過的夜長歌,夜長歌心中不爽,聽到私鬥二字,也不以爲意。
正要繼續朝前走去,突然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那名青衣弟子手上的玉簪,覺得很是眼熟,微一沉吟,便想起來了,前兩天看到溫如玉時,她戴的正是這樣的玉簪!
爲了看個仔細,他走了出去,沉着臉寒聲問那青衣弟子:“這簪你是什麼時候揀到的,你真的看到有人在孤魂峰私鬥過的痕跡?私鬥在天機門可是重罪,無憑無據的,可不許到處亂說!”
“少門主。”兩人原本小聲的說着話,沒想到卻驚動了少門主,還讓師叔聽到了私鬥一話,兩人的神情都有些緊張,特別是揀到簪子的青衣弟子,神情更是緊張。
“少門主,我們不敢亂說的,這簪子是我昨天下午在孤魂峰揀到的,那裡的打鬥痕跡十分厲害,所以我纔會猜測是在私鬥,少門主,您是沒有看過現場,您要看過了現場,也會跟我一樣覺得那裡曾經有人私鬥過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自覺的將簪子交到夜長歌手上。
夜長歌接了過來,玉簪上面雕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跟溫如玉頭上的那隻果然一模一樣。
想到季靜萱受傷的事,夜長歌心中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盯着那青衣弟子道:“你跟我去孤魂峰,指給我看,這玉簪究竟是在哪裡揀到的!”
玉光乍現,夜長歌帶着揀到玉簪的青衣弟子,如疾射的流星一般,朝着孤魂峰而去,眨眼時間,就到了孤魂峰腳下。
“玉簪在哪裡揀到的?”漆黑的目光打量着周圍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樹,夜長歌抿緊了薄脣,聲音有些緊繃。
“在山頂上,我是在山頂上揀到的。”青衣弟子忙道。
眨眼時間,夜長歌又把他帶到了山頂。
山頂之上,此時一片寧靜,從一大片攔腰被撞斷的古木,還有被折斷的荊棘,甚至是地上已經變黑的血跡,都不難看出,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惡戰。
“那簪子我是在這裡揀到的。”這次不等夜長歌再度開口詢問,青衣弟子快速的走到懸林邊上,指着地上的一堆草叢道。
話音一落,夜長歌如輕煙一般,倏的到了他的身旁,然後俊逸的臉色突然變得憤怒無比。
因爲他不僅看到了打鬥的痕跡,還看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爪印!小海靈的爪印,還有熟悉的玉簪,而且玉簪居然還是在懸林邊上揀到的……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在這山頂上和人惡戰的是溫如玉,而且溫如玉很有可能已經跌落到了懸崖之下!
那下面可是天機門有名的九死一生之地——暴獸林啊!下面還有幾頭獸帝!
想到這裡,夜長歌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拳,漆黑的眼中滿是憤怒,一股殺意從他的身上迸射而出。
掐算了一番,卻因爲溫如玉已經突破帝階,結果一片模糊。
過了整整兩天時間了,他不敢想象,被限制住修爲的師姐掉下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看着神情大變的少門主,青衣弟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心底忐忑,十分不安,又不敢開口問,只得垂着手靜靜的站在那裡。
“嘰嘰……”遠方一聲聲清脆鳥鳴,終於把失魂落魄的夜長歌從憤怒痛苦的深淵中驚醒過來,他望着暴獸林下,抿緊了薄脣,黑眸中閃過一抹毅然之色。
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麼糟,溫如玉只是掉下去了,他不應該往最壞處想,或許她還好好的躲在那裡,等着人去救她。
想到這裡,他身上的頹然一掃而空,攥緊拳頭,猛的轉身,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交到青衣弟子的手上,語氣嚴厲的對他道:“你拿着我的玉佩,馬上去找人,告訴譚遲長老季靜萱已經兩天不見人影,很有可能是掉到暴獸林下去了。”
青衣弟子臉色一白:“少門主……不可能吧,您怎麼能確定掉下去的是季師叔!”
季師叔可是他們天機門譚遲長老的關門弟子啊,聽說修煉天賦驚人得很。
百年多前,剛到宗門之時,不過是個外門弟子而已,現在已經修煉到了王階一星……她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誰膽子那麼大,敢找她私鬥?
夜長歌銳利帶着痛苦的目光落在屬於小海靈的特別的腳印上,然後又移到手中的簪子上,聲音沙啞低沉:“我也希望不是她。可是這支玉簪,就是她的。”
“啊?”青衣弟子張大嘴巴,驚呼出聲,神情震驚無比,他揀的這支玉簪居然是季師叔的,難怪不得少門主如此肯定跌下去的人是季師叔。
那弟子心中十分疑惑,便擡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夜長歌修長俊逸的身影,朝着暴獸林下翩然落下。
“少門主,你要做什麼?”青衣弟子大驚,急忙跑回來,趴在懸崖上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