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裡出來時,羅成還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萬萬沒想到,一部《洗骨之術》,居然換來了形意拳的全部精義。
形意拳是一種流傳很廣的拳術,拳架子的學習難度並不大,稍微在武林中一打聽,就能拿到好幾本秘籍,而形意拳精義,纔是這門拳術真正重要的部分,學到了精義,纔算是真正學會了形意拳,否則,就只是練了一些拳架子而已,算不得純正的內家拳術。
羅成在房間裡,與孫應然老爺子待了接近一天的時間,一點也不肯佔人便宜的孫應然老爺子,硬是把形意拳的精義,從頭到尾給羅成講了三遍,其間,着重講了形意蛇形,並且將羅成所有疑惑的地方一一解答,很是殷切認真的樣子。
孫應然確實如賈連海所說,他希望形意拳能夠在羅成身上發揚光大,他個人因未嘗沒有培養羅成的意思。
畢竟,武林中這種既有品行,又有天賦的好苗子可不常有,他孫應然一輩子都沒撞到個這樣的徒弟啊!
“呵呵,這下欠形意門的情可就大了。”
形意拳精義的價值,比起洗骨之術來不可同境而語,形意拳中劈,崩,鑽,炮,橫五行拳的打法,居然與八極拳裡很多招式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讓羅成對這兩種拳術的領悟更進一層。
讓羅成感覺到興奮的是,形意拳精義,太極拳精義,八極拳精義,連同劈掛拳,這四種拳術的打法和要訣,給羅成帶來了很大的靈感,只感覺自己對於拳術的理解,似乎更近一層,眼下已經到了一個玄妙的瓶頸,似乎只要再進一步,他就能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
“我又要突破了麼?對於拳術理解的提升,這是一個質的提高,不僅僅代表着戰鬥力的增強,更意味着我今後對拳術的理解和變化將更加的深刻,更加的豐富多樣。”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道理,一個人知道的越多,能夠想到的自然就越多,羅成知道整整四套拳法的打法,這樣一來當他面對敵人的時候,可選擇的招式就更多,變化就更多,讓對手根本摸不着頭腦,防不勝防!
孫應然老爺子給他的,不僅僅只是精義而已,更是助他在武道的路上,邁出了一大步。
如今的武林中,再沒有人像羅成這樣,能夠一人兼懷四種拳法,而且深得其中要義,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他這樣的機緣!
可以說,如今的羅成,已經具備了往武道巔峰衝刺的資格,現在的他,已經具備了成爲一代宗師的實力!
懷着激動和感激的心情,羅成久久不能平靜,已經是接近深夜,羅成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打算出門找點吃的填飽肚子,然後回房間好好總結一下今天的心得體會。
可半路上,羅成卻被一個人影給攔住了去路。
還算明亮的月光下,一看到這個人的動作,羅成頓時心頭一凝:
“高手!是軍隊中的人!”
來人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有着軍中雷厲風行的特點額,而且動靜之間分配的恰到好處,隨時能夠應對突然而來的襲擊。
有句話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有時候行家其實不必出手,即便是看上一眼也能知道很多的東西。
巧合的是,來的這個人,羅成居然還認識,正式當初到八極南字門給他送請帖的那個軍人。
“沒想到是你,真是巧了。”
“有人想要見你,派我來帶你去。”
依然是軍人風範,絲毫不拖泥帶水。
羅成點點頭,舞林大會的事情出現了變故,這一點,雲緇衣已經告訴過自己了,似乎是跟軍方扯上了關係。
羅成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也不覺得意外,毫不猶豫地跟着這個老熟人去了。
坐在軍車上,一路穿街走巷,這軍人開車異常沉穩,這一點上倒看不出軍人雷厲風行的樣子來。
左拐右轉,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記路
的,總之即便是羅成這樣記憶力不錯的人,也沒能把路給記住,一直走到了一個外邊看起來很普通的院子前,軍車才停了下來。
軍人對羅成印象大概是不怎麼好,懶得搭理他,把他帶到門前,就徑自離開了。
臨走前還眼神很不善的掃了羅成一眼。
羅成笑着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曾經見過一面的軍人有些可愛,眼睛四下掃了一下院子,普普通通的樣子,看不出絲毫有大人物再次的樣子。
對於這次是什麼人要見自己,羅成早就心裡有數了,雲緇衣把奶奶告訴她的一些事情,全都跟羅成說了。
房門是那種尋常百姓家最爲常見的木門,推開的時候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響,聽着這熟悉的聲音,羅成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實在是不像是即將面見大人物的場面啊,不是應該處處嚴加戒備麼,不是應該各種軍人護衛手持鐵槍站崗查哨麼?
就這個院子的防衛,似乎連八極南字門都不如吧?
心中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羅成推門而入,房間裡一如房門的向東,依然是普通的可以,尋常人家常見的木頭桌子,木頭椅子,木頭窗櫺,月光略微有些暗了,房間裡沒有開燈,看不清楚太多的東西。
“啪嗒”一聲脆響,然後橘黃色的燈光,便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的一切。、
“是白熾燈啊,沒想到……”
“呵呵,是沒想到我們見面的地方,會有這樣的東西麼?”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羅成身前不遠處響起,這時羅成纔看到,原來房間裡有個門,通向另一個房間,打房間門口,站着一個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國字臉,大眼睛,眉毛又濃又密,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此刻正在笑着打量着羅成。
羅成倒也沒覺得緊張,“是您要見我麼?”
“哈哈,可不只是我呢,還有我的老首長,也對你很好奇呢。”
說着,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往裡屋看了一眼,“我的老首長那,您就別抽了,一直唸叨着想見見他的是您,如今人人都來了,您又不着急了,要不,我讓他先回去,咱們以後再見?”
“你這小子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人家娃娃的時間也不寬裕,是你想叫來就叫來的麼?沒有禮貌麼。”
房間裡,傳出另外的一個聲音來,有着濃重的陝北口音,聽起來很是憨厚親切的感覺,而且跟中年人的對話也讓人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羅成心道,“這位老首長還是很親切的,完全不像雲緇衣說的那麼古板麼。”
大概是看到了羅成的笑意,國字臉男子一笑,“小夥子很好啊,緇衣那丫頭可是經常在我跟前提起你來呢,說你這人大事臨頭有靜氣,出手果斷,胸中藏丘壑,是有大志向的人……”
羅成眉頭挑了挑,心裡微微有些愕然,沒想到雲緇衣居然對自己評價這麼高。
國字臉相貌憨厚,但是他說的話羅成也沒有全信,但即便信個兩三成也讓羅成吃驚不已了,在羅成感覺中,雲緇衣可不是那種喜歡誇獎人的,她總是習慣把對事對人的看法保留在自己的心裡。
羅成對決黑江脫力的那一次,大概是雲緇衣跟他唯一一次長談交心了,也讓羅成對雲緇衣的世界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哈哈哈,這娃娃,果然是很精神嘛,你看,即便在你面前,他也沒忘了戒備。”
裡屋的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這個人穿着一身中規中矩的中山裝,面貌看起來得有六十多歲的樣子,頭髮在燈光下,隱約看出有些發白,是一位到了年紀的老人,然而,他那雙並不算打的眼睛中,卻閃爍着一種讓人心動的光芒,深邃,沉靜,似乎什麼都不能動搖他的心一樣。
而羅成這樣的武者,卻還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樣東西,鋒芒。
是軍人衝鋒陷陣,所向無敵的鋒芒,即便是光線不夠明亮,這位本應該老
眼昏花的老人,卻依然是一眼看到了羅成隱隱站出的馬步樁。
羅成雙腿微微分立,正是八極拳中的站樁,而且是反應最靈活的一種,一旦對方出現了什麼異動,立刻就能做出迅速的反應。
“老首長,就只是見見人家而已,別太認真哦。”
國字臉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老首長對一個跟體制裡完全無關的人露出鋒芒。
哪料到,這位老人冷哼一聲,眼神依然死死落在羅成的身上:
“見見?你以爲我真的只是見見這麼簡單麼?願天下習武,人人入龍?俠以武亂禁,自古以來都有這樣的一句話!羅成,我問你,如果你的願望真的實現了,你怎麼保證這些擁有強大武力的人不會作奸犯科?你怎麼保證這些擁有武力,連警察、戰士都那他們無可奈何的人,不會衝擊國家的秩序?你怎麼保證擁有武力的人,不回去欺辱沒有強大武力的人?”
說到這裡時,老人的眼神越發銳利起來,似乎非常憤怒,恨不得把羅成給吃掉一樣,“一個沒有經歷過亂世的毛頭小子,還妄自談什麼理想,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天下習武人人如龍,如果真有那麼簡單的話,你以爲國家會把大量的國術精粹秘籍永遠的封存在國術館?你以爲國家就不希人人能夠擁有強健的體魄,敏銳的精神嗎?你說,讓你自己來說,你這個天下習武人人如龍的宏願,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是不是根本就是大錯特錯?”
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老人瞪大了眼睛,面孔幾乎都要貼到羅成身上了,說話也都是用吼的,似乎對羅成非常憤怒。
“啪”的一聲,老人一把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只聽房門之外,嘩啦嘩啦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猛地響起來,緊接着就是“咔咔”的槍栓聲響成一片。
國字臉中年人已經完全呆住了,第一反應就是狠狠邁出一大步,迅速擋在了老首長跟這個個人武力強悍得變tai的年輕人之間,心中卻是紛亂如麻:
“怎麼會這樣?老首長跟我說的可不是這樣啊,怎麼成了bi問他了?就算是外面軍隊在側,房間這麼小的地方,這羅成的武力那麼強悍,咫尺之內盡皆無敵,老首長不要命了麼?”
國字臉從來沒想過首長會有這樣的反應,甚至連外面什麼時候埋伏了軍隊都不知道。
房間裡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凝重之中。
老人眼睛瞪大很大,依然是死死盯着羅成,呼呼喘着粗氣,非常憤怒的樣子。
國字臉非常緊張的看着羅成,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非常擔心這個小夥子會因爲一時激憤毫不猶豫的把老首長給殺死。
這個青年的實力,他可是心中一清二楚的,就連他都沒有把握能夠控制住羅成,心中大呼失策,老首長啊,你要是真這麼不待見這個羅成應該提前說啊,這樣我就不用陷入被動了,你看現在……
國字臉覺得自己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本該是非常惱火的年輕人羅成,居然嘴角一挑,笑出了聲來:
“呵呵,還摔杯爲號了,老大爺,您要是真有制住我的打算的話,恐怕根本就不用把我叫到這裡來吧?想嚇唬嚇唬我啊?”
羅成好像是完全沒看到老人家瞪大的眼睛,徑自拉過一張木頭椅子,放到了老人身後,“老大爺您還是快點坐下吧,剛纔那番大吼可把您的力氣消耗的不輕,看您喘氣都有些急促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
老人仰頭大笑起來,一屁股坐在了木頭座位上,外面似乎得到了某種訊號,嘩啦啦瞬間就撤了個乾乾淨淨。
中年人大臉上此刻滿是疑惑,不過看到老人沒有絲毫怒意的臉色,心中一下子明白過來,探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抱怨道:
“老首長啊,你可把我嚇得不輕,要試探這小子,您也得跟我提前說一聲啊,緊張得我都流了一身冷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