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爸眼睛一亮：“可以嗎？”
他還是老一輩兒的思想，不管現在在外頭髮展得有多好，等他老了，那是落葉得歸根的。
如果這裡的房子，能好好修一下，以後他們回來，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擁擠，還得沈茂實他們跑沈斌家睡了。
“那有甚麼不可以的。”沈茂實直接接了話，揮揮手：“回頭我就弄。”
他們下了決定，便準備延長時間，在村裡待到出節。
陸懷安他們等不得，便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初四回的新安村。
在新安村裡，陸懷安他們待到了初八。
直到大年初九，他們才動身，返回北豐。
他們到達北豐後，陸懷安發現每每赴宴，都有不少人神情凝重。
一問，又都說沒什麼沒什麼。
“那……”錢叔啪嗒點了支菸，搖搖頭：“看來這回，還真是隻能讓他得手了。”
怎麼敢的呀！？
用了國企的門路，用了大量的資源。
他認爲，他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是因爲智瑞本身不夠純粹。
他們的口號喊得響亮，打廣告也捨得砸錢，銷量節節攀升。
讓所有人都覺得，智瑞要倒了，賺不到錢了，這個公司不值錢了。
錢叔電話裡都覺得，說得不夠痛快，特地跑過來找他：“真的是逼宮誒！懷安你也太厲害了！”
大家都不害怕立下目標，也不會爲了盲目爭先而許下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願望。
“因爲……”陸懷安將腦中的思緒慢慢綜合起來，那些赴宴後，心事重重的人……
突然涌現這麼大批量的人流，他們該往何處去？
而且智瑞收購的這些企業工廠，各地市都有。
“不好說。”陸懷安皺着眉頭，有點難搞哦。
於是，智瑞醫療迅速擴張，一度搶佔了國內近一半的保健品市場。
國家這現在好不容易纔收整好了，想着好好搞經濟，爲了影響不會太壞，估計會鬆口的。
“嗯，所以他們倒了。”陸懷安把資料扔到了一邊，神色鎮定地看向他：“你們開會開得怎麼樣了？”
聽陸懷安這麼一分析，錢叔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我的個乖乖……敢情他這還是掐算過了的。”
如此一來，所有人便都明白：果然，確確實實，就是在逼宮。
“不至於吧……”錢叔皺起眉頭，有些遲疑了：“他這樣，能成嘛？”
陸懷安原先操作過類似的手段。
這讓當地部門對他們寄予了厚望，也全力支持他們衝刺“全球五百強”稱號。
他們這回一直幫襯着智瑞，顯然就是有所圖謀。
錢叔啊地一聲：“爲什麼？”
各個子公司、工廠，牽涉極廣。
這意思，不言而喻：他有能力解決這個困難，但是得把智瑞完整地交到他手裡。
大概是這般天時地利人和、所向披靡的感覺，讓他們忘記了謹慎。
智瑞醫療的前身，是一家國營企業。
他們的產品囊括了兒童、婦女、老人，因此銷量極佳。
差不多是綜合了各家的能力在扶持他了已經。
“好。”那關於其他子公司的話，基本都是比較穩定的。
可是現在，已經出了節了，各企業要招工的都已經招完了。
可是……
“本來就是嘛。”陸懷安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們不着急，慢慢來。”
這算是他們遞上來的一份軍令狀，回頭完不成，可是要扣年終獎的哈。
至少，去年的目標，他們今年基本都達到了。
“沒事。”陸懷安知道實驗室的情況，擡擡手：“不管他們。”
能不能成的，至少是個辦法。
只要不故意行差踏錯，基本上不會出問題的。
更何況，這麼大體量的員工辭退，而且全都是熟手，有些甚至是做了好些年的，他們當然都不會乖乖回去種田。
就正正好卡在這個節點上，故意給人出難題呢？
他也點了支菸，眉眼凜冽：“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智瑞只是一個開始。”
現在的智瑞，一如當初的潘博宇一類，就是各種瘋狂擴張，一次收購數十家甚至上百家公司工廠，爲的是什麼？
壯大自己本身，加強自己對外的影響力。
只要不影響到新安集團，他們有些小動作，他也不在乎。
“哈，他希望國家能把智瑞直接賣給他，不再搞合資制，而是轉爲他個人的私營企業！”錢叔打聽一番後，過來給陸懷安說的時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人真的好厲害啊！是被人捧得太高，真把自己當神仙了吧！？”
本身去年情景就不好，國外金融危機，國內困難重重的。
反正現在也不是全線崩盤，如果他們老總膽子大些，棄卒保車的話，也許還是有得救的。
智瑞醫療和其他企業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們是做保健品起家的。
至於智瑞醫療……
如智瑞一般，沒了回頭路的企業，還有很多個。
很顯然，領導們也很大一部分都這麼覺得。
襲捲了全國上下，甚至一度超過了新安集團推出的保健品。
他們這樣子，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往前走，比盲目許願要安全得多。
也因此，他們在收購了其他幾個小品牌保健品後，直接一躍成爲全國數一數二的保健品品牌。
讓陸懷安都沒有想到的是，剛出春節，正月十六，就有一家企業，宣佈倒閉。
只是智瑞的老總則做得更加精明一點，這些個公司，不是他主動的，而是故意放出風聲，讓人主動雙手奉上的。
出乎陸懷安的意料之外，智瑞的老闆想到的解決辦法，是怒斥北豐各部門。
倒就倒吧，他們吃不下這麼大盤子，把自己給撐死了，又能怎麼辦呢？
他們本身是保健品爲起點，竟然想跑來搞電子廠，搞建築公司。
龔皓遞上一份文件，笑了笑：“今年一九九八年的話，我們是準備再往上邁一個臺階。”
“步子邁得太大了。”陸懷安搖搖頭，看着他們這稀糟的報表：“一團亂，全都想要的結果，就是全都抓不住。”
不過陸懷安並不太在意，子品牌在發展就行，不一定事事都得爭第一。
因着上回設備和圖紙的成功，他們已經爭取到了近十年的先機了。
“不。”陸懷安搖搖頭，手指指節在桌面輕輕一叩：“這麼一分析下來，我反倒覺得，智瑞達不成心願了。”
影響的，可不止是這千千萬萬的員工。
只是實驗室這邊，一個都沒過來。
智瑞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宣佈要倒閉。
龔皓都挺無語的：“經過去年一年的發酵，到處都是建築公司了已經。”
他也沒太在意，讓人查了一下，確實沒發現什麼，就擱置一邊了。
因此，他們都對智瑞非常不滿。
“哈哈，大家都說願賭服輸。”
這家企業，正是去年喊着要衝進全球五百強的智瑞醫療。
穩打穩紮。
他們不僅研發新產品，還努力地邁進其他行業。
期間他要衝刺全球五百強，想想北豐給他使了多少力氣！
“如今這些工廠公司和員工，恐怕已經成了他手裡的一張底牌。”錢叔摩挲着下巴，有些好奇：“你說，他能賭贏嗎？”
如果真要讓他們亂起來，怕是全國都會受到影響。
“他這操作，其實算不得高明，甚至，有些愚蠢。”
畢竟智瑞名下有這麼多子公司這麼多員工，如果真的讓它倒了，影響肯定巨大。
結果呢？
他現在嘴一張，居然讓國家把智瑞直接給他！？
陸懷安想的，卻更深入一些：“會不會，眼下智瑞的困境，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幌子？”
但是，他用的時候，更溫和一些。
哪怕由北豐這邊派出考察團，慢慢清理，連賬都怕是得清到年底去。
但是……
這也是新安集團如今重心放在了衆電子產品上，子公司沒有大力開發的緣故。
這也是陸懷安條件寬厚的好處。
比如說，把這些個子公司全給削減掉，能出的就出掉。
陸懷安哂笑一聲：“估計是覺得現在智瑞產品賣得太好，不甘心把盈利額分一半給國家吧。”
不僅是分一半，而且還得繳納稅款。
而智瑞老總現在跳出來，說這般言論，沒準就是在逼宮。
這個時候進場，那真的是晚起的鳥兒啥都沒得吃。
只保留他們總部，只要產品在這裡，失掉的大盤還能慢慢挽救回來。
他挺直脊背，從容地道：“今年的規劃，各部門各單位都已經制定完成了。”
說起正事，龔皓頓時來了精神。
偏偏智瑞老總還未覺察，居然在公司對外採訪時，當着中外記者的面，說出瞭解除合資的諸多言論。
智瑞醫療開始想往財團的方向走。
不吹牛皮說能做到多大多好，但是，比去年好是肯定的。
這麼一想，也勉強可以理解了。
陸懷安點點頭，慢慢翻到最後，手輕輕一彈：“行，那我就收着了。”
“我明白了。”錢叔也斂了笑，神情凝重：“他們全都想擺脫合資的身份。”
享受完國企的便利，攬盡了所有的資源。
等自身能站穩了，品牌立起來了，便想擺脫所有束縛。
“呸，不要臉！”錢叔啐罵了一句。
“他們最不應該的是，在中外記者面前倒逼領導。”陸懷安彈了彈菸灰，哂笑一聲：“他們還當是過去呢……如今高層不缺錢了，未必會容得他們這麼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