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春江三秋水,水如碧玉玉流波。
這裡已是八百里春江,兩岸奇峰入雲,怪石穿空,中懷一帶碧玉,緩緩西流去,江上有船,船上有帆,帆下有人,李龍站在帆下,看着遠方,那裡有一座高峰俯瞰春江,峰後有山,蜿蜒若長蛇,這就是飛龍山!
飛龍山對面,則是另一座山峰,雖然峰並不高,但沒有人敢登高小羣峰,因爲這裡是武林聖地,飛雲山莊!飛雲山莊就算是處於最矮的山上,只要它有驚天劍,它就是天下第一高峰!
李龍離開海邊已有兩日,他沒有再去找玉娟,只是用輕輕一抱、深深一吻告別他的女人:董婉瑩。她眼角的柔情和眼睛裡的依戀依然留在他心中,人海里的能量依然在他身上,臨行還補充了一次。翻山而去,他棄馬乘舟,順流而下,開始了他到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使命,遊歷飛龍山,雖然這裡好山好水多的是,但他對飛龍山分外有興趣,因爲飛雨曾說過:我是飛雲山下一個採藥童!他連自己都記不得,居然還記得飛龍山,也還記得蔡莊!
離船登岸,他眼睛裡的深思已經看不到,這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客商,到藥莊談點生意的客商。
這裡離藥莊還有幾十裡,但藥莊的藥香已經傳到了這裡,方圓百里之內都能聞到它的藥香,因爲藥莊的善名!他已經路過了好幾個村莊,只要說到是去藥莊談生意的,總是立刻就會有人爭着爲他指路,甚至帶路,問及原因,也是千第一律:藥莊是善莊,莊主黃奇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爲人樂善好施,周圍二百里之內,無人沒有受過他的恩惠,有好幾個村莊上千戶人家都到山莊求過藥。
十幾年來,這些村莊陰霾不絕,時時有滿村人同時染上怪病的現象發生。但藥莊總是及時趕到,爲這些村民免費治療,這些人爲人和氣,藥也奇效如神,除了有一個村莊因爲救治太遲而導致百餘人不治身亡之外,其餘人均免遭禍患,所以,這十餘年來,藥莊的名聲在此地一時無倆。就連飛雲山莊都蓋不過它。老百姓不是武蛛中人,他們沒有什麼武功方面的意識,只知道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尊敬誰。藥莊黃莊主救了他們的全家老少性命,在他們心中自然就是救苦救難地菩薩。
李龍又踏進了一個村莊,這個村莊離藥莊已是極近,也是一個大村莊,靜靜地躺在大山的懷抱之中。李龍慢慢走進最東邊的一家茅屋,一個老婆婆迎了出來:“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李龍微微一笑:“在下想到蔡莊談筆生意,走了幾裡地,有些口渴,討碗水喝!”
老婆婆連忙說:“原來是藥莊的客人,快請坐,我去燒水!”
說話間一個老頭子慢慢從裡面出來,陪着他說話,說話間,偶有咳嗽傳來,看來這個老頭身上還有病。
李龍微笑:“在下一路行來,沿途沒少聽到藥莊的好話,看來這個山莊還真的是極得人心!商家與人交易,最注重對方品性,與這樣地山莊做生意,在下實在放心!老人家與這樣的山莊相鄰而居,想必也很放心!”
老頭展顏一笑:“誰說不是?老漠前幾年偶染怪病,全身無力,闊目等死,幸好藥莊的人來到,只喝了一杯水就怪病全消,真是神醫、神藥!公子與他們做生意真是選對人了,將來一定大富大貴,財源廣進!”
李龍感嘆:“當今人心不古,個個都只顧自己,不念他人,象藥莊這樣爲百姓治病的山莊實在難得!老人家看來身體欠佳,不知是什麼病因?”
老頭嘆息:“這就是上次染病之後落下的病根,藥莊的大夫說了,這是因救遲了點,傷了肺,他們也無法可想。”
李龍看着他:“老人家就沒想過另外找大夫看看?”
老頭搖頭:“誰不知道方圓兩百里之內最好的大夫就在藥莊,連飛雲山莊的人都上藥莊求醫問藥,哪有人能比他們醫術還高?再說了,老漠只是偶爾咳嗽幾聲,比起那些送命的鄉親來說,要好得多!”
李龍緩緩地說:“這個地方山清水秀,空氣清新,百姓卻是如此地多災多難,幾乎所有地村莊都發生過染怪病的情況,而且病況還各不相同,簡直讓人想不通!”
老頭搖頭:“是啊,這裡十幾年來都這樣,幸好有蔡莊在,要不然,這裡百姓只怕一個都活不了!”
李龍說:“難道你們就沒有找找原因?爲什麼百姓會如此多病?”
老頭嘆息:“也有地仙來看過,都說這地方犯了地煞,住在這裡的人註定會有一些病痛,但有這藥莊在,就能鎮住地煞。十幾年來,果然如此,這地方多病,但比其它地方卻好得多,因爲大多數人都被藥莊的人救了回來,他們真地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李龍擡頭,十餘年來這裡的百姓時常有病,而且有時是全村人同時患病,症狀還相同,這說明什麼?莫非在這個古代的秀美山村,還隱藏着一個現代化的化工廠不成?藥莊地人每次都能及時出現,爲百姓解除苦難,而且用藥如神,莫非他們真的是菩薩,不但能治病救人,還能掐會算?知道哪一方不利,迅速地趕赴哪一方?
他的目光中露出了思索。
老婆婆水已燒好,用一隻乾淨的大碗端上一碗水來,李龍道謝接過,喝完,突然說:“老人家,本人家裡開了一家小藥店,在下也略懂點醫術。能否爲老人家把把脈?”
老頭點頭:“那就多謝公子了!”手伸出來,骨瘦如柴。
李龍輕輕搭上他的脈門,細細地探查,果然不出所料,他身體內有一些輕微的能量婆動,雖然已極輕微。但明顯還有殘留,不知不覺中,他一絲生命能量送過,手收回,輕輕搖頭:“在下醫術淺薄,無法爲老人家治病,尚請見諒!就此告辭!”
老頭鞠躬相謝!等他直起腰來時,李龍已走遠,老頭吸一口新鮮空氣。突然感覺精神振奮。胸腹間一片舒暢,這是怎麼回事?
李龍目光中有一種複雜的光。
前面是一道溪水,清亮無聲,兩邊雜樹叢生。烏叫蟲鳴,好一個清靜之地,飛龍山已在望,山下一個大大的山莊,高高地圍牆中。幾排樹林掩映下,房屋的紅頂在綠葉中露出嬌容。紅色的大門外,是一條小路,直向這裡延伸。
夜已深,一條黑影象被風吹起的樹葉,飄過高高的院牆,又象被風兒繼續吹起,融入夜色之中。
這是一個不太古老的山莊,但規模挺大,幾十間人木屋整整齊齊,三面都有高高地圍牆堵住,最後面的一面沒有圍牆,是一個斷壁,依斷壁還修建了一個人木屋,看來山莊的人還挺懂得統籌規劇,充分利用資源,利用天然的石壁做了一面牆,節省材料極多。
這外面沒有任何異樣,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藥莊,但李龍卻對這個山莊充滿了興趣,飛雨的話只是引,老百姓對山莊的感恩卻讓他疑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這樣地胸懷和這樣地醫術?當然還有這樣的怪病?怪病與風水相關是無稽之談,只能愚弄這裡的百姓,愚弄不了他,他事實上已經證實這只是中毒!村民們所說的一切症狀都是中毒地症狀!
爲什麼有人針對這些普通人下毒?爲什麼藥莊裡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趕到,而且多數都能找到對症的解藥?倒好象他們知道這些人要中毒,專門拿着解藥在旁邊等待一樣。
藥莊的人不是神仙,老百姓也不是下毒目標,他們起的是什麼作用?會不會是試驗品?對毒藥與解藥地同步試驗?那些救治稍遲的百姓是不是就是解藥不對症,一次失敗的實驗的犧牲品?
一方面試驗毒藥與解藥,一方面提升自己山莊的形象,如果真的是這樣,山莊的黃莊主只能用兩個字概括:天才!
一般門派沒有人對毒藥如此熱衷,熱衷於毒藥的探究者也不會是一般人。
李龍對一般江湖門派沒什麼興趣,他有興趣的只有巫教!
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他需要證據!如果他僅憑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將一個爲善萬民的山莊給滅了,老百姓會將他活埋!就算老百姓無法將他活埋,他也會將自己給埋了,越深越好!
十餘間房屋盡在眼前,裡面沒有燈光,只有隱隱的鼾聲傳來,這些人都只是普通人,但李龍絲毫不敢大意,身法運至極限,儘量與周圍的地勢與黑暗融合,這樣的身法加上黑夜,足以讓他在皇宮警衛面前都不至於露形,十餘間房屋他全部探察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從這裡的情況看,這個山莊的確只是一個普通的山莊,就象是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在這寧靜的大山中安靜地沉睡,也許是爲人不做虧心事,半夜狗叫心不驚,這裡甚至連守衛都沒有,下人的睡眠質量也相當好。
李龍心裡隱約有些疑惑,這與他預想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山莊他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身子飄起,融入夜的深處,他已經飄過了高高的院牆,隱沒在大山之中,沒有人知道這座山莊在一個夜行人的目光中被探查過。
天已大亮,李龍睜開眼睛,滿目蒼翠,他在細細地回味,難道真的沒有問題?這沒有道理,昨晚的探查極順利,山莊根本沒有守衛,也談不上驚動誰,突然,他心裡微微一動,這事情不對!
山莊太安靜,也大幹淨,名聲極佳,最挑剔的人也無法對他有絲毫的指責,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如果真有爲民解除疾苦之心,不應該隱居深山,而應該在人煙稠密之地,大山深處有多少人需要救助?如果從生意出發,身處飛龍山下倒也是一個理由,但沒有聽說過飛龍山莊在外面有什麼藥店,他們靠什麼來維持生計?
山莊晚上沒有嚴密的防守,卻有兩面高高的院牆,這院牆的高度足有兩丈開外,是李龍平生僅見,它他們防備的是什麼?飛龍山中沒有野獸能跳這麼高,除非他們防的是人,但象他們這樣的山莊又有誰會對他們不利?
上午,紅日升起,李龍澄步而前,輕輕叩響山莊的大門,很快,大門打開,一個乾瘦的老頭開門肅客。看着李龍,熱情地問:“公子從何處來?”
李龍微笑:“在下是揚州一家藥店的,聽說山莊的藥品品種齊全,價格低廉,想與貴莊談點生意!”
老頭禮貌地說:“實在對不起公子,敝莊的藥品已空,正在爲益州的客戶趕製,短期內恐怕無法提供藥品給公子!”
李龍急道:“在下遠道而來,老人家怎麼能一言以拒之?連門都不讓進?請看,這是在下的定金!如果貨物尚好,價錢方面可以商量!”隨手抽出一疊銀票,遞給老頭看,最上面的一張赫然是200兩!
老頭略略猶豫,終於說:“生意不成仁義尚在,公子遠來是客,請進!至於生意的事情,老朽請示莊主之後方能答覆。”
李龍點頭:“如此多謝!”
山莊中已經有許多大在忙碌,院子裡藥香陣陣。
喝上一杯茶後,老管家去向莊主彙報,他前腳出門,李龍後腳跟出,在院子中閒逛,好象無意踱到後院,這裡是他昨晚格外留意過的地方,雖然不知道能否在白天發現什麼異樣,但可以肯定,前院不會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