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終歸緣淺

兩天的時間,對於王巧珍來說是轉瞬即逝。兩天過去了,她仍舊沒有奶水。說來也奇怪,她之前生了四個孩子,雖說因爲吃的不好奶水都不是很充足,但至少孩子是有奶水喝的。可這一次,卻是一點奶水都沒有。這幾天她嘗試各種土法子,比如:喝了從生產隊的孩子們手裡換來的豬蹄甲熬的水,吃了煮的稀爛的黃花菜,還有用不知名的甲蟲殼磨成粉衝的水。用了土法子的結果就是除了讓她腸胃有些不舒服,吐了兩次之外。奶水是一丁點都沒有!真正是讓人着急又無奈!

與王巧珍不同,這兩天對五丫頭來說真真是日長似歲。王巧珍這幾天的行爲被她在聽耳裡,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她終歸和王巧珍的母女緣太淺!

就在五丫頭出生的第六天中午,她還在睡夢中時,就聽到了養父吳忠明的聲音!她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使勁的睜大眼睛,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雖然她現在還只能看見一些光亮,可這也擋不住她想要看到父親的心!

可此時的吳忠明並沒有進屋,只是站在院子裡跟五丫頭的奶奶,他的堂姑吳來喜還有胡愛國等人打招呼!

着急的五丫頭當然沒有找到那個她想要看到的身影。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裡,她便生出了想要看看這個與她緣淺的家和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們!

可她要怎樣才能在現在就能看到呢?突然她想到了空間,想到了靈泉。於是,動了動胳膊腿,發現自己的手可以擡起來,並沒有如她小時候隨母親去別人家吃滿月酒時見到的嬰兒一樣被捆起來。就把手放在了嘴裡,心裡想着空間裡的泉眼,下一秒嘴裡便有了一絲絲的清涼,不過她不敢喝太多,畢竟太小了,再加上這是她前世今生加起來第一次使用靈泉。她有些擔心空間的靈泉是否能讓她趕在離開這裡之前就能看清楚她想看到的。

把手取出來以後又胡亂的舞動了幾下,可除了等待,小小的她也做不了啥了。於是閉上了眼睛。

可剛閉上眼睛,便聽到了王巧珍壓抑的哭聲,她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黑漆漆的房樑,和搭在房樑上的一根根木頭,隨後轉動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眸。

就看到了一個頭上包着退了色的紅色包巾,身上穿着打了好幾處補丁的灰色棉襖和灰色棉褲的女人!她看起來30歲左右的年紀,有些蠟黃消瘦的臉上,掛着兩行悲傷的淚水,原本一雙大大的眼睛此刻卻因爲哭泣而紅腫起來,就連微翹的鼻子也有些許的泛紅。

蠟黃消瘦的臉頰,青黑的眼底,乾裂沒有血色的嘴脣,讓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到了極點!

看到這裡,五丫頭的心裡有絲絲疼痛。她知道這是十月懷胎歷經萬般劇痛才生下她的親生母親—王巧珍!

她想報這份生恩!想幫她!

“哇”的一聲,五丫頭哭了,她也不想哭呀,可不哭,沒人理她!王巧珍猛地從悲傷的情緒中清醒過來,手伸進小被子裡面摸了摸,沒有溼,那就是餓了!趕緊下了炕,去了隔壁的竈房,拿了溫在鍋裡的清米湯。端來放在了炕沿,便去拿奶瓶!等把米湯倒入奶瓶,抱起五丫頭,給她吃的時候,她死活不肯含奶嘴!用小手一直扒拉着奶瓶,胡亂舞動,然後小手指‘不小心’的伸進了王巧珍的嘴裡!王巧珍正被五丫頭鬧的慌亂不已,看她把小手指放在自己嘴裡後,就不哭了,反而睜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王巧珍也不敢動,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五丫頭看!過了一會小手又開始胡亂舞動,從她的嘴裡取了出來,王巧珍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感覺嘴裡的口水有些多有些涼,但並沒有多想。

就這樣五丫頭的小手指不小心的伸進去了三次之後,她終於肯喝米湯了!喝着還邊想着一會就要看到父親了,好急切呀,光想想就讓人很是激動!

想法很美好,可現實就是在王巧珍的輕拍中五丫頭去找周公了!

等她再次睜眼,便感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裡,鼻尖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她一下子驚醒過來。這……這是母親的懷抱!她回家了!哈哈 ……

當下就擡起眼眸,隨即便對上了一雙盛滿笑意的眼睛!

現在的母親還很年輕,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頭髮有些乾枯發黃,但這也很正常,如今這年月,在生產隊裡能找到幾個頭髮烏黑髮亮的呀?

一雙原本就因眼尾優雅的微微上翹的緣故而有點笑眯眯的瑞鳳眼,此刻看上去更是圓潤有魅力。挺直的鼻子,秀美紅潤的嘴脣此時微微的翹起,小小的酒窩盪漾在甜甜的笑臉上!雖然膚色因爲長年在田地勞作而有些黑紅,粗糙,但在她的心裡母親卻是最最最美的!

此刻母親臉上的笑容在她上輩子十歲之後就很少見到了,十歲之前記憶中的母親是愛笑的,柔和慈祥的。十歲之後記憶中的母親,眼裡沒有了往惜的溫柔笑意,有的只是滿滿的疲倦,和堅毅。且時常要扮演起了嚴父這個角色。整個人看上去嚴肅而剛強!

看着母親的笑容,她在心裡發誓,這一世,她一定要讓父親的身體不再如前世那般早早的垮掉,最後離開他們。她要讓父親陪母親到白頭!

正想着要儘早的調理父親的身體,就聽見了一個男童的聲音:“媽,這就是妹妹?好醜”

額……有人說她醜?

她扭頭看去,就看見了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身上穿着一身裁剪過的綠色小軍裝的衣服。小臉白淨,一雙圓圓的眼睛,正滿是好奇的看着她!

漸漸的,她從這張白淨,滿是稚氣的臉上看到了前世成年後大哥的影子,父親去世那年,大哥十八歲,他原本十六歲那年初中畢業後就跟着隔壁村的李大龍,李師傅學習廚藝。

李師傅是整個人民公社下七個生產隊裡廚藝最好的。周圍幾個生產隊凡是有喜事或是喪事之類需要辦酒席的人家,都以能請到李師傅掌勺而洋洋得意!想要跟着李師傅學手藝的人很多,可是李師傅爲人嚴肅,要求及其嚴格,且他最看重人品,因此能入他眼跟着他學習的只有僅僅三個人。而她大哥就很榮幸的成爲了其中的一個!可惜,因爲父親的去世,親人的算計,讓大哥的右手骨折,使他不得不放棄他學了近兩年的廚藝。最後只能進磚瓦廠做了個打雜的小工!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暗了暗!

“哈哈……妹妹還小,等過幾天眉眼張開了些就會越來越漂亮的,你像妹妹這麼小的時候還沒妹妹好看呢!”耳邊響起來母親的說話聲!

“好吧!那我等過幾天再跟強子他們說我有妹妹了,讓他們來看妹妹!”

“呵呵呵呵…人小心眼還不少,怕啥呀,妹妹現在也好看呀!”

“不,要等妹妹最好看的時候再讓他們看,不然妹妹要被強子的妹妹比下去了,我纔不要呢!”

“好好好,妹妹最好看的時候再讓強子他們看!哦,對了海濤,你爸他們不是在給妹妹起名字嘛,咱們也去瞅瞅,看看你爸這個文化人給你妹妹起好名字了嗎?”

聽着母親和大哥的對話,五丫頭表示雖然被大哥嫌棄醜,有一點點小鬱悶!可更多的卻是久違的幸福!

能有機會再次躺在母親的懷裡,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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