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走後,葉耀東在門口站了站,看了一會兒玩耍瘋跑的孩子們,大人也沒誰站門口,大晚上的都呆自己家裡,有的夜裡都要出海,都早早的睡了,他也回屋去了。
林秀清跟老太太正看電視看的入迷的很,兩人都還能討論幾句劇情,誰也沒轉頭看他。
葉耀東去到1樓的空房間,把那幾箱魚罐頭又打開,算了一下數。
原本總共是73箱整的,一箱裡面有5罐是魚子醬,重整後是剩下七箱,等於是355罐。
另外他手頭還有一箱,當時跟陳局長手裡那一箱是一起打撈上來,私底下留的,這裡頭也有5罐。
不過當時給林集上驗貨的時候開過一罐,晚上交貨的時候肯定還得驗貨,這五罐就先留下來,不算了。
一罐的話算10塊,355罐等於是能賣3550塊。
這麼算算也不錯吧,聊勝於無,總比砸手裡自個浪費的好,這麼多,他得吃到猴年馬月,得吃吐,吃到過期。
又算了一遍後,他才心滿意足出來。
算起來,撈上來的這一批貨,是真的足足能賣1萬塊,賺到了。
把慾望降低一點,期盼值也降低一點,也不去想別人能掙多少,只計算自己的收穫,果然能開心很多。
心情有些好的他,又坐到了兩個女人邊上,跟着一塊看電視。
“抖什麼腿啊,高興什麼?”
“高興馬上又要掙錢了。”
“那我們到時候是不是烏賊要留一點回來曬?”
林秀清聽他說又要掙錢,理解爲馬上又烏賊的汛期了,那確實是又要掙錢。
“要的,乾貨的話當然得什麼品種都得整一點,不過剛開始價格高,等晚個五六天左右,到時候再留貨。去年這個烏賊鯗賣的挺好的,今年可以漲一點價格。”
“嗯,正好咱們的大船沒有出海,作坊最近都空了,好多人一直問我船什麼時候修好。”
“我明天抽個空打電話到造船廠問一下。”“你剛剛不是去問阿海了嗎?他怎麼說?”
“說是廠裡都在趕交期,只能騰一個師傅跟學徒工出來維修,沒那麼快,更何況咱們是三條船都一起放在那裡修,我明天打個電話讓他們先修繳獲的那條。”
“那你明天早上出海的時候,記得把手拋網帶上,有5張,你看着辦帶,不夠的話,我過幾天再去買點網線回來,自己再織兩張,反正自家的船沒修好,作坊也不忙,自己做就好了,不用請別人做。”
大船上的手拋網已經離報廢不遠了,前段時間跟她提了一嘴,讓她安排織幾張放在那裡備用,現在趕上汛期,正好拿來用。
“知道了,我先拿着放板車上面,省得忘記了。”
林秀清也站起來跟着他往外走。
將明天出海要帶上船的東西都準備好,葉耀東也早早的去到一樓閒置的那個房間睡覺。
受不了兩個小傢伙的鬧騰,而且夜裡他還要爬起來給林集上拿魚子醬,自己單獨睡這一間是最好的。
還好,林秀清今天已經整出來,鋪了牀鋪,被褥都還帶着陽光的味道。
心裡擱着事,葉耀東也是斷斷續續的醒來,約好的十點至十二點,他估摸着大致十點左右就該來了。
現在天還沒完全熱起來,不要說10點了,8點村裡就差不多靜悄悄沒人了,連各家的孩子都被揪回家睡覺了。
睡了好幾覺後,看着時間10點出頭,他就立即爬起來,躡手躡腳的開着門出去,儘量將開門的聲音放到最低,減少發出吱呀的聲音。
然後一個人坐在院子的大門口,靜靜的抽菸邊等着,看着黑乎乎的海面,跟翻騰的海浪,他又想到了今年有特大臺風,不過模糊的印象中是沒有直接衝擊他們這裡,但是也受到不小的影響。
主要是現在的房子都比較老舊破敗,有的老人家住的屋子比豬圈也好不到哪裡去,稍微強大一點的颱風都能將屋頂一起颳走。
要是像以後的那種房子,那就不帶怕的,一般的颱風只能算是毛毛雨,超強颱風來了,只要關好門窗也不帶怕的。
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個月份,他就乾脆不琢磨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直面襲擊就好了。
他在院門口坐了一會兒,果不其然,纔剛10點半,就看着他遠處的黑影推着一個板車過來,咕嚕咕嚕的車軸聲,在寂靜的黑夜裡特別的刺耳。
還好有海浪聲,時不時的翻騰幾下,掩蓋了車軲轆軸轉動的聲音。
“我還以爲過來得敲門,沒想到你還挺準時的。”“想着你上一回也是這個點,所以我就算好了時間,爬起來。”
“直接推進去還是放門口?”
“放個門口吧,總共也才7箱,你這車軸轉動的聲音在夜裡有點響,要推進院子的話,估計家裡的老人會直接爬起來,我進去搬出來就好。”
“哦。”林集上將把車放到門口,自己人跟着走進去,然後在院子裡停住,等他搬出來。
腳邊的狗在林集上進來的時候,就立即豎起了耳朵圍着他打轉,鼻子在那褲腳那來回不停的嗅着,然後又抖了抖身上的毛髮。葉耀東在進屋前也轉頭壓低了聲音,提醒幾隻狗讓它們回自己的狗窩,然後纔去搬箱子。只是他再輕手輕腳,再小心翼翼,還是吵到了隔壁屋的老太太。人老了覺就少,她耳朵也靈光的很,夜裡一有點風吹草動,她就感覺有賊一樣,立馬就警醒的坐起身,悄悄的往窗戶外頭看一眼。明明東子是要第二天一早出海的,不是今天夜裡出海,這夜裡哪來的動靜?藉着月光,還真的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並且院門還開着,沒一會兒,又看到家裡有一個人搬着一大箱的東西走到院子裡。兩人鬼鬼祟祟的交接,然後重物落在板車上頭的聲音,也被耳朵尖的老太太聽到。她第一反應就是有兩個賊在搬家裡的東西,慌的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也就只有一根柺杖能用。她悄悄的打開一點門縫,堂屋黑漆漆一片,然後又聽着隔壁儲存魚乾的屋裡有搬東西的聲響,頓時有些緊張,又有些慌。輕手輕腳的挪動了兩步,並且將手裡的柺杖舉高時,突然間,她又臨時想到了阿清今天好像把這間屋子裡頭的牀擦了一下,鋪上了牀鋪,說是給東子這幾天睡的,省得被孩子吵到。老太太高舉着的柺杖,又緩緩落了下來,想到葉耀東已經不是第一次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了,擔心又是他,畢竟晚上他就睡這個屋,哪裡能讓小偷進到房間裡而不知道。怕大半夜嚇着人,又擔心有可能是小偷,她又不敢出聲了。只猶豫了這麼片刻,葉耀東就已經又搬了一箱貨出來,結果走到門口的時候,門邊站了一個黑影,頓時也把他嚇了一大跳,手裡的一箱罐頭直接被他扔了出去。“哎喲,我的媽呀,不對,是我的祖宗啊,你幹嘛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嚇人。”“哦沒事沒事……”老太太連忙伸手拍打了他的胸口幾下。“我聽着大半夜有動靜,不放心的起來看一下,但是又怕嚇着你,所以就沒出聲了,想看一下是不是你,還是小偷。”“誰讓你整天有事情不大白天做,時不時就三更半夜的在那裡搗鼓,我還以爲真的遭賊了,幹嘛連燈都不開。”葉耀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也去拉一下電源線,看一下地上給他丟的散落一地的罐頭,蹲下去一個個撿起來。林集上聽得屋裡頭的動靜,燈又打開了,也跟着走進來,“怎麼了?”“差點嚇死,燈也不開的站在門口,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林秀清也聽到了外頭重物落地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一大堆打翻了,透過門縫也看到了外頭的燈光,就也披上了外衣,打開房門看了一下。“大晚上的,你們不睡覺是要幹嘛?”“你們都去睡你們的,他要買魚乾,明天清早就走,我一早也要出海,沒空,所以他就晚上過來搬貨了,我順便將這些罐頭也一起給他。”葉耀東半真半假的說着。“還三更半夜過來搬貨,我還以爲誰站在院子裡,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人,燈也不開……”老太太嘀咕了兩句。“才10點,哪裡就三更半夜了,你去睡你的。”林秀清看着滿地的魚子醬也明白了過來,魚罐頭都賣完了,這些也只會是魚子醬,之前就有聽他提過,等人回來到時候看一下要不要。晚上搬也不吱個聲,偷偷摸摸的開個燈也沒什麼吧,省得還自己人嚇自己人。“搬完了沒有?要不要幫忙?”“不用,我們自己兩個人搬就好了,你們去睡吧。”林秀清擔心人家看着她們在,不自在,也就先回房間,打算等會等人走了之後再盤問一下。老太太也慢吞吞的,一步三回頭的回到房間。葉耀東也把地上散落的一箱貨都撿好,遞給林集上,“果然還是做賊心虛,早知道直接把燈打開,就不用擔心有動靜。”“我不心虛,心虛的是你。”“行行行,我心虛,總共就幾箱貨,快點搬完,你也隨便翻看一下,抽查開兩罐。”“你會糊弄我?”“怎麼可能?我可是老實人。”“那就等回去我再慢慢看。”他沒有糊弄的理由,也不是真差這點錢,這點信任還是能給的。“好的,那總共7箱,零散的再加個10罐,總共360罐,承惠3600塊。”本來還留了5罐,沒有計數,想要留給他抽查後補上的,現在既然不抽查了,那當然還是賣給他算錢!回去再抽查打開,就不算他的了!反正林集上都掙那麼多了,可以在他這裡少掙點,他比較沒錢,可以多掙點。“行。”林集上也很乾脆的,從身上幾個口袋將錢摸出來,清點了兩遍,纔將3600遞給他。
葉耀東是看着他輕點的,所以也不用再點了,直接放到口袋,笑眯眯的道:“多謝了,慢走不送。”“你不清點一遍?”“你會出老千?”“不會。”“那不就得了。”“嗯。”林集上朝他揮了一下手,然後左右看了一下週圍,就推着板車走了。葉耀東也甩了甩手中的鈔票,將院門關上,然後又關門關燈回到倉儲間躺下。只是剛等他閉上眼睛,房門又被打開了。“阿清?”“是我。”林秀清摸索的來到牀邊,葉耀東卻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到牀上,老式的架子牀也傳來重重的一聲響。“幹嘛呢……”“想不想要錢?”她笑着道:“想,那些魚子醬賣了多少錢?”“伺候好本大爺我,就什麼都是你的。”葉耀東熟門熟路的搓上了圓圓。“還沒伺候好你呀,都把你當祖宗一樣伺候了。”“沒感受到,有誠意的來一點。”“別鬧,快告訴我賣了多少錢?”他騰空一隻手,朝枕頭下摸了一把,一大把的錢在她眼前抖動了幾下,然後在她伸手的時候,又迅速的縮回。“哎~好好表現一下才是你的。”“你要死啊。”林秀清拍打了他兩下。“我要活,要快活,快點,使出你的渾身解數。”“滾蛋,快給我收起來了,這屋裡哪能放這麼多錢。”葉耀東擡高了手,就是讓她夠不着,在她翻身的時候,他快速的將錢塞到枕頭下,腦袋擱在枕頭上面壓着,笑嘻嘻的看着她。“來吧,好幾千塊錢呢,委屈不了你。”“要死啊,把我當什麼了。”“老婆啊,我的都是你的,快點,別的女人我連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快點了。”林秀清動手要去扯枕頭,卻被他兩隻手壓在枕頭上,壓的緊緊的,讓她扯動不了絲毫。“聽話一點,盡一下你當老婆的義務,我就都給你。”“等你明天出海了,我直接拿。”“那我不會帶出海啊。”林秀清掐了他一下,“彆嘴硬。”“那不嘴硬,這裡Y……”葉耀東抓着她的小手XX?“你煩不煩?這麼晚了……還在這個屋……”他輕聲的哄着,“那你要出去,在外面也行……”“不要…”夫妻倆嘀嘀咕咕的說着話,屋外的海浪也洶涌的翻騰,一陣又一陣,海浪的衝擊的時候,也跟着呼嘯,風吹的樹梢也沙沙作響。岸邊浪花翻騰到最高處,又緩緩落了下來,平靜的起伏了幾下,又重重的翻騰呼嘯。寂靜的黑夜裡,海浪聲尤爲清楚。葉耀東死魚一般的躺在牀上,動都不想動。“死人,給我起開,讓我下去。”“你不在這睡啊。”“那兩個孩子那麼小,怎麼可能讓她們自己睡,她們睡得又那麼壞,半夜都得摸一下睡到哪裡了,萬一半夜滾下牀怎麼辦?我得睡在邊上看着點。”還有一點,她也怕大早上的從這屋裡走出來,給老太太葉父葉母看到了,鬧笑話,離了一晚都不成,還得巴巴的爬過來在這睡,那多尷尬啊。葉耀東也不勉強,反正他爽過了,等會兒一個人睡更爽,反正天熱了,被窩不冷。他也格外的信守承諾,等她下牀的時候,把枕頭底下的一大把的錢都摸出來,遞到她跟前。“賞你的,剛剛表現很好,以後繼續努力。”林秀清拿過錢,瞪了他一眼,也配合着角色扮演,“下次漲價。”“草!這裡多少錢知道嗎?”“哼,你以爲不要代價的?還要陪你玩這種遊戲。”“這叫情趣啊。”“所以下次漲價。”林秀清臨走前還要掐他一把,然後才高興的走了,順便輕輕的把門帶上。葉耀東碎碎唸的在那裡罵了幾句,“一次要幾千塊,睡天仙都夠了,我去哪裡掙?”這以後不得把市裡店鋪的賬,出海回來的都攢在一塊兒,然後再交給她,才能夠睡一次?不然,休息在家還不能睡了。你妹的,他扯過被子,蓋過肩膀,褲子也不穿,直接閉上眼睛睡覺。夜裡操勞過度,以至於他大早上的差點起晚了,還是他爹過來敲門,推門進來,他才醒的。急匆匆的也趕緊穿好衣服,跟着一塊出海。也還好,昨天晚上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好了,今早上也不用着急忙慌的準備,簡單的吃了個早飯,推了板車就出海去。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去到皇帶魚島周圍時,發現已經有人投放樹枝到海里了,而且數量還不少,明明昨天過來踩點的時候,還沒有看到的,他的延繩釣還放在不遠處。“東子,咱們好幾個月沒來這邊了,大概被其他人佔了,已經有人先一步在這周圍投放樹枝了,不是昨天投放的,就是今天夜裡,我們要不要重新再找一下?”
“這個時候去哪裡找?先開船繞着這個海島轉一圈,看一下先。”他有些猜測,可能是阿正小小投放的。去年他可是帶着他們兩條船在這周圍放樹枝的,也就幾個月沒出海,他們肯定不能讓這處位置讓其他人佔去。轉了一圈後,也印證了他的猜測,海島周圍去年他佔的那一塊區域被留了出來,而兩人去年佔的片區都已經投放滿了樹枝。“跟我想的一樣,應該是我那兩朋友放的樹枝,咱們就在這裡放,沒關係。”“你確定嗎?”“大概可能應該80%是,你要不放心,那咱們就先收延繩釣,等收完重新再掛上魚餌後,再過來投放樹枝也一樣,大概那會兒也中午了,他們也該過來瞧一下情況了。”“那也行。”葉父又往不遠處的浮標開去,葉耀東繼續切着魚餌。到地方後才停了下來,他熟練的先收浮標,然後再扯動鉤子,挺久沒有放延繩釣了,運氣依舊那麼好。一開始空了三四個鉤子後,就直接收上來一隻三斤多重的鱸魚,後面又接二連三的收上來好幾條,每一條都至少兩斤以上。春天的海鱸魚肥美,春子魚也很鮮嫩,也陸續收下來很多條,這都是好魚,喜的葉父眉開眼笑。“喲,還釣上來了烏賊,還真的快到汛期了。”葉耀東解下魚鉤上掛着的烏賊,捏了捏肚子,本想看看它肚子裡有沒有籽,魚籽排出來了沒有,卻一時忘記了它會口吐黑墨。biu的一聲,一股墨汁噴了他滿臉,比他昨晚噴的還多。還好他戴着帽子,面上的遮陽巾黑了一大片,眼睛也被噴了,但是起碼沒有被噴滿臉。“也不小心一點,明知道會噴墨。”葉父說完話也接過他手裡的烏賊,捏了一下肚子,沒想到肚子裡還有墨水,又噴了他一臉。這下子輪到葉耀東嘲笑他爹了。“明知道里頭有墨汁,你竟然還直接捏,我都纔剛被噴過。”葉父抹了一把臉,更黑了。“我以爲已經噴完了。”“這個肚子裡沒貨,應該已經排卵了,看樣子汛期也就這兩天。”葉父隨手丟到邊上的筐裡,裡頭已經分門別類的裝了不少的魚,好壞區分開來。除了鱸魚單獨的裝一筐,因爲貨實在是多,其他的只按價值區分,到時候數量多的話,返程再單獨分揀一下就好了。延神釣一排有100個鉤子,命中率大概在1/3,大魚小魚都有,有的鉤子上面照就掛着魚餌,有的鉤子上的魚餌已經沒了,大概是被魚逃脫了,也有的鉤子上面的魚被其他的大魚吃了一半,只剩一半的也有。基本釣上來的也都是魚,除了剛剛那一隻烏賊。收了兩排延繩釣纔上來這麼一隻烏賊,後面再收的話,也陸陸續續還有看到幾隻,都是蝦餌掛上誘捕到的,別的魚餌比較大也釣不上來烏賊。他們收完一排也將漁船往前挪動了一下,總共20筐的延繩釣,收起來速度可沒那麼快,而且有些魚活性還很大,只能掙扎的。葉耀東捋線時邊拔線,邊摘魚,邊補餌,再將釣線投入水中繼續作業。有損壞的也直接跳過,只要鉤子還佔大多數,他也不打算收回來,太麻煩了,收回去還得重新整理,等補的鉤子比較多的話再收回去。只是在他收的時候,明明看到下一個魚鉤上面掛着一個兩斤多大的透明烏賊,卻還沒等他收下來,突然跳上來一條大魚,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把整一個烏賊都給吞進去。“我操……”一個眨眼,那條魚扯動着魚鉤就想跑,葉耀東手裡握着的掉線都被扯動的不斷從手掌心往前滑。他也顧不得在說話,反應快速的捏緊釣線,卻被魚的衝擊力扯動的身體往前傾,只好手上再多纏繞了幾圈,也捏緊了釣線。這是以餌誘餌再釣大魚啊!葉父也看到了剛剛蹦出水面的大魚,手裡握着的手抄網也捏緊了。“哎喲,嚇一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它跑了,你收好魚線啊。”“我知道,你準備一下,等會要是收到跟前了,記得拿手抄網扣住,那是一條小金槍魚可沒那麼好弄上來。”他收魚的時候,他爹一直都拿着手抄網跟其他工具在邊上準備着,以防魚的活性還很強,上鉤的時候也容易讓它給跑了,也爲了防止吞鉤,需要用上剪刀,或者帶鉤子的木棒,這樣更容易將貨收上來。“我知道,我準備着呢,你快收你的。”葉父伸長了脖子看着海面,剛剛收了三四排了,就這一條半路想截胡他們貨的魚個頭最大。沒想到突襲他們魚鉤上的收穫還被逮了一個正着,也好在他們用的魚鉤都是比較粗的,就是爲了釣大魚。大一點的魚貨價值當然比小的更高一點。葉耀東手中拉扯着釣線,白色纖細的魚線勒着他手掌心緊緊的,還好他一直戴着手套,也不怕釣線勒到肉,但是隨着那條小金槍的掙扎,他手裡的線也越握越緊,還是照舊勒到肉了。
這樣子收魚,也跟手線釣沒啥兩樣。“我幫你嗎?”葉父看他跟着魚來回的拉扯,半天都沒有把魚拉扯到近前,時不時還鬆一下手掌心的線,給魚放了一下,也心急,擔心他是因爲線勒的手疼。葉耀東咬牙切齒的拽着,“不用,你在邊上等着,這麼大的魚哪裡那麼好收,也快了,一會就把它收上來,你拿好棍子,準備等會兒將魚鰓勾住,一塊拉上來。”賊有勁。剛剛都能冒出水面的半路截胡,還一個照面立即就跑,想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收上來的主。而且據剛剛逃跑時露在海面的身影,看着就有四十多斤的樣子,他也沒那麼着急,就給它拉扯,等沒勁了再收到跟前。這是今天看到的最大的一條魚。人魚大戰不停的拉鋸着,葉父只能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他來回的不停收放,前後花了快20分鐘纔將這魚給搞沒勁了,拉到跟前。他身上的汗都給拉扯出來了。葉父也是滿臉喜色的看着,等魚到了船邊了,都還在海面上來回的飄着,彷彿已經脫力沒力氣了,但卻還能時不時甩兩下尾巴擊打水面。他瞅好目標游到了跟前,直接握好一端的木棒,用另外一頭帶鉤子的那一邊狠狠扎進魚鰓裡,然後給它劇烈掙扎了一會兒,才貼着船身慢慢的提溜了上來。在魚頭冒出船沿時,他還一把抱住魚頭,用了一把力纔將魚摔到甲板上。“搞半天終於把這魚弄上來了。”“你給它放一下血,免得肉質酸掉了,我繼續收。”“好。”葉父將手中的工具往他腳邊一扔,就提刀先把這條魚搞定了,這一條是小金槍肯定得放血,這魚一般拿來刺身比較多,要是放久了沒放血,肉質直接就會酸了。葉耀東甩了甩被扯動的有些脫力的手臂,然後又繼續收貨。因爲魚鉤較粗,弄上來的魚至少也都是一斤以上,也會釣上來更大個頭的魚或者烏賊。這不還沒收一會兒,他又看到了一個兩三斤重的大烏賊,看來今年的烏賊很肥美,個頭這麼大的,他已經看到好幾個了。或許有可能小的已經被篩選過了,掛不了鉤子上。“咦咦咦,藍色的……”收了一會兒,他原本有些麻木平靜下來的心,立即又精神一振。葉父也來勁了,“有沒有可能是東星斑?”“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小蘇眉魚,都是好魚,等我收上來看一下,這魚的活性也強,拉扯着很有勁。”東星斑不只是紅色的,也有藍色的,當然紅色的比藍色的更受歡迎,畢竟誰都喜歡喜慶的顏色,紅色的東星斑也比藍色的更貴。他將魚線在手腕上翻轉了幾下,用力的拉扯割據的着,藍色的這條魚兒也蹦噠着跳出了水面,看着挺兇猛的,垂死掙扎還能這麼用勁。“好像不是東星斑。”“收上來看一下。”在海里看不那麼仔細,誤判也有,等收上來就知道了。葉耀東拉扯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將這條魚溜到了跟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咬鉤的,肯定沒有多長時間,不然的話,哪至於收的這麼費勁。“是燕尾斑。”“對。”父子倆都看着那條尾巴辨認出來了,這條魚的尾巴是分叉的,像燕子的尾巴一樣,燕子的尾巴又似剪刀。東星斑顏色有鮮紅的也有藍色的,還有褐色的,但是最主要的是頭部與身體有許多藍色斑點,最大的特點是眼框周圍具有一個接近完整藍色的環。而燕尾斑也是有紅色有藍色,而它是因爲長着像燕子一樣分叉的尾巴而得名,這也是它和東星斑的主要區別。想要分辨的話,看尾巴是最直觀的,所以等拉到近前,父子倆都看清了是什麼魚。“這個魚也好,也是石斑魚,也值錢,這一條也有兩斤左右。”“嗯,也得給它放個血。”葉耀東滿意的將魚收上來,然後丟到一邊去,讓他爹去放血。“今天運氣不錯。”“你一直運氣都挺好的。”“那倒是。”“快將後面的趕緊收一收,還沒收多少,都快9點了。”“開船出來也花了挺長時間的,還繞着海島逛了一圈。”他估摸着,等將這些延繩釣全部都薅一遍,再掛上魚餌放下去,大概也中午了,另外兩條船差不多應該也得跑過來瞧樹枝的狀況了。一個鉤子一個鉤子的收上來又放下去。後頭沒有什麼極品的魚或者大魚看到,收的話倒是沒有那麼費勁,只有偶爾個頭大一點,活性強一點的,才費了一些勁,但是收的都還很順利,沒有半路跑鉤。等他將貨收的差不多,就剩最後一條線時,海岸線的盡頭也冒出了一個小點,並且越來越大,是一條漁船。他擡眼看了一下,又趕緊收剩下的貨,等那條漁船開到跟前,他大概也將這些貨都收的差不多。邊收釣線,他也時刻關注着由遠及近的漁船,隔着距離看不清是誰家的,所有的拖網漁船基本都是長一個樣,只除了船身上面的標記,這得靠近了才能看得見。
但是等靠近了,他也大概看到船上的人了。葉父也看到了。“還真是你朋友跟他爹啊。”“是吧,我就說應該是他們,去年他們都跟我一塊佔領着這座海島,沒道理今年拱手讓給別人,自己再去其他地方找,又不是傻子。”要不是他返程的時候遇到海盜,打海盜的時候將船損壞了,拖去修,他大概今年烏賊的汛期應該也是跟豐收號一樣,直接放棄了。畢竟用樹枝誘捕烏賊是在海島周邊,這周圍的水位會淺一點,大船要是靠近直接就擱淺了,根本就寸步難行。去外海拖網也能碰運氣拖不少路過的烏賊,收穫大致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他因爲打海盜把漁船弄壞拖去修,大概全村人都知道,這條新船又開回來,也是傳遍了整個村,用他們不聰明的腦袋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會趁機趕一下今年的烏賊汛期。等到那邊船搖着旗子提醒了一番後,再靠過來,阿正的聲音也立即大聲的傳了過來。“東子,我就知道這裡的延繩釣是你放的。”“你怎麼這麼聰明。”他笑容燦爛又得意,用長的竹竿勾了一下葉耀東的船舷,把兩條牀並在一塊,也好方便他們說話。“我本來就聰明,用屁股想了一下就知道,所以跟小小兩個商量了一下,就把那邊海島你去年佔的那一片區域給你空出來。”“我剛剛過來也看到了,就是有些不確定,所以才先收延繩釣,你們剛拖完網了?”“是啊,想着中午了就休息一會兒,順便吃個飯,也過來看一下樹枝誘捕烏賊的情況。雖然這兩天我爹說夜光蟲不多,汛期應該也纔剛開始,得過兩天貨纔會多起來,在這裡守着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多拖幾網。但是早點丟下去,早做準備,到時候烏賊蛋也能收的多一點。”“嗯,我這裡馬上就好了。”“你的延繩釣收穫怎麼樣?”“挺好的,鱸魚很多,剛剛還釣上來一條小金槍,還有一條燕尾斑。”“那你運氣挺好,我爹也說春天來了,鱸魚也多起來了,我們夜裡到現在拖了幾網,鱸魚也不少,也有百來斤,靠這個鱸魚今天的收穫也會好。”“你們樹枝是昨天投放的是吧?我昨天夜裡也來這邊,還沒看。”“我們昨天傍晚要回去的時候,纔來這邊把樹枝放下去,也看到了這裡飄着的浮標,也想到了應該是你。你的船什麼時候修好啊?”“還不知道呢,還沒有一個確切的消息,得等着,還好,正好碰上烏賊的汛期,也不虧,又能掙。”“我爹前兩天也在那裡說你的運道真好,連船壞了都能不忘了掙錢,還能趕上汛情,壞的剛剛好。”阿正他爹立即沒好氣的道:“胡說八道,什麼叫壞的剛剛好,會不會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爲我盼着他們船壞了。”“也沒說錯啊,確實是壞的剛剛好,什麼都沒耽誤。”“好了,也別在這裡妨礙人家收貨了,我們先去那邊看一下情況,你順便趕緊煮飯。”“我不要,我不會,你煮飯,我開船。”阿正老爹罵了一通後,也將船撐離,並且交給他開,然後老老實實的去熱飯菜。一個人被慣壞都是有原因的,總有慣着的家長,不然哪能有慣壞的孩子。葉耀東看着他們漁船慢慢的離開後,也將最後的幾個鉤子都拉上來瞧了一下,該補魚餌的補魚餌,該收貨的收貨。葉父也在那裡笑着說:“前兩年還看他整天跟你廝混着,什麼都靠家裡的4個姐姐,這兩年看着倒挺像樣子的。”“可不是嗎?還是我教的好。”“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人家有親爹的。”“親爹也沒見前面二十幾年有把人教好,這年看我掙錢了之後,他們也跟着積極向上了,所以還是我的功勞。”“變好了也好,不然的話以後老了還不知道誰養誰。”“他有4個伏地魔姐姐,日子好過的很,可惜了,你當時怎麼沒給我多生幾個姐姐。”“那還得了,家裡已經有一個老傢伙天天不分青紅皁白的,已經夠不得了了,你再來4個姐姐,那不得上天?”“那大概得7個姐姐才能上天。”“趕緊幹活,別貧嘴。就是可惜了現在不讓多生孩子,他家好像也就一個兒子吧?還就生一個孫女,造的什麼孽也不知道,孩子都不讓多生。咱們出海的漁民本來就得多生兒子,一個頂什麼用,兩個都算少的,三個馬馬虎虎,四五個纔夠用,瞎胡來。”“別發牢騷了,快去煮飯了,都收完了,你還在這裡乾站着,都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先去做飯,人家剛剛老爹都跑去做飯了,你還杵在這。”葉父搖了搖頭,“行吧。”葉耀東看着身後好幾筐的收穫也很滿意,今天光這些貨應該也能賣好幾十了,這才忙活一上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