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着大家一起幫他爹洗過一回腳後，他再也不想洗第二次了。
誰說小孩子記性差的，他記得可牢了，更何況他爹每天回來脫鞋的時候，他都特熟悉那味道，而且這段時間家裡吃的東西多，他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少吃一點蘋果沒關係。
老太太笑着搖搖頭，“你別逗他玩了，快去洗澡了，等會我給你煮碗麪條吃。”
“不用煮了，前面在船上吃了沒多久，留着肚子吃晚飯吧。”
葉耀東端了一盆溫水，到後門去洗澡，但是看到他兩個嫂子在那裡織網，又覺得有些尷尬，只好又將水端到前門去。
就這麼一小會兒，他就聽到他大嫂二嫂在那裡吐槽，說最近上門借錢的人很多，孃家跟夫家的都不少，還有朋友，都是有着各種困難。
端着水走向前門，都還聽到身後的尾聲……
“……平常都沒覺得有哪裡困難，一看到別人掙錢了，就覺得自己困難了……”
“就是說，好像咱們沒借錢給他們，他們日子就要過不下去，就是我們的錯了一樣……”
“煩死了，上門來借錢，我還得賠個笑臉，還得陪着說話。”
“阿清這麼圍個院子養幾條狗也不錯，都沒人敢去……”
葉耀東是知道這段時間時不時有親戚上隔壁兩家借錢？但是還真不知道有那麼多。
他將水端到門口去洗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正在殺魚的阿清，“最近來咱家借錢的多嗎？”
“沒有啊，沒啥人。前段時間有，反正我在屋裡看孩子，我都當沒聽，我一個外來的媳婦跟親戚都不熟，有事讓他們找大嫂，二嫂說就是了。”
“之前一年到頭也沒幾個親戚上咱家，有事都是去爹孃那裡說事，或者去大哥家說，除了你朋友或者借錢或者做會的，少有親戚來咱家的。所以這段時間來咱家叫門的，我通通都當沒聽到，要真有啥要緊的大事，人家直接在門口就喊出來了。”
“嗯。”
老太太也道：“過了那個風頭就好了，那幾天我坐門口，天天都假裝閉上眼睛在睡覺，也當做啥都沒聽見，沒看見，要講究就讓他們講就好了，誰背後沒被人講究過？”
“難怪都跑隔壁去了，剛剛都還聽到大嫂二嫂在那裡發牢騷。”
林秀清笑道：“確實都跑她們隔壁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還好我的名聲不好。”
“你也知道啊！”
“我這叫有自知之明，這不挺好的？省了許多的麻煩跟上門套近乎的。不過，我感覺我現在名聲有扭轉的趨勢。”
他皺着眉頭，彷彿有些苦惱。
“這是因爲你掙錢了，大家又看到你的努力。也沒啥不好的，你本來也沒有像大家傳的那樣差，那些人都不懂。”老太太有些與有榮焉的道。
“也是，是金子總會發光。”
“對，老話就是這麼說。”
林秀清無語的看着祖孫倆一眼，一個敢誇，一個敢應；一個臉皮厚，自我感覺良好，一個覺得孫子哪哪都好，還挺相得益彰的。
正當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時，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來了。
還真是怕啥來啥，剛剛就在那裡說上門借錢的人，這會兒還真的有人上門來。
葉耀東正搓着屁股蛋就看到正在門口張望的耗子，頓時詫異的不行。
自從他重生回來掙了第一桶金後，阿威眼紅帶着耗子一起遠離他們幾個，他們就沒有再來往了。
上輩子一羣朋友裡面也有誰跟誰比較要好的，他就跟小小阿正比較要好，阿威跟耗子兩個住的近，也走的近。
他跟他倆也沒說特別親近，就是一般，所以疏遠後，他也感覺合則來，不合則去，能當一輩子的朋友也少，經歷過一世後，沒啥看不開的。
就是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這麼突然的上門？
無事不登三寶殿。
葉耀東回來時院門沒關，這人剛走到門口探頭探腦的時候，大黑狗就機敏的跳了出來，汪汪汪的狂吠，嚇的人後退幾步，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他皺了下眉頭，突然臨時上門也不知道有啥事，這要是沒看到的時候還好，看到了，總不能當沒看到，故意不讓人進來。
將手中搓了一半的毛巾，直接甩到臉盆裡，他朝院門口走去，呵住了一直在那裡狂吠的大黑狗。
“啥事啊，進來說吧！”
耗子個頭小小的，大概也就一米七不到，臉龐黝黑，眼睛跟他的外號很襯，一雙老鼠眼，嘴脣略厚，肩膀特別寬，只是背脊略微有點彎曲，人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手上提了一個籃子，笑着跟在葉耀東身後。
“一直聽說你家的狗挺兇的，沒想到還真的是。”
“不兇一點，怎麼看門？”
“也是，呵呵……”
葉耀東納悶的看着他提着一籃子的柴梨，該不會是特意上門給他送的吧？剛剛離得遠，也沒看到籃子裡頭是啥。
“坐吧，啥事啊，挺久沒看到了。”
說的他也坐回了靠椅，並且將腳伸到臉盆裡，把臉盆裡的毛巾拿起來溼漉漉的隨便搓了一下大腿跟小腿，然後才擰乾擦乾大腿小腿，再掛在身後的靠椅上。
並且又吩咐剛卷完毛線的葉成洋，“兒子，幫我去屋裡桌子底下掛着的擦腳布拿過來。”
男人就是這麼的粗糙，不拘小節，也不說洗完大腿跟小腿，把毛巾擰一下，再把腳伸進去。
這毛巾跟香港腳泡在一起，明天又要拿來洗臉。
不過好歹還知道拿擦腳布擦腳，沒有說從頭到腳一條毛巾。
林秀清好奇的看着他許久沒來往的朋友突然上門，意外的瞥到他的動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耗子厚着臉皮提着東西上門，也感覺有些尷尬，長時間沒有來往，今天跑過來，自己也覺得挺突兀的。
看着老太太跟林秀清看着他，坐下來尬笑了一下。
等看着他兒子進去，才道：“有段時間沒見，你這小兒子好像長高了挺多，還挺聽話的，看着挺乖不調皮。”
“還行吧，主要是兄弟姐妹都去上學了，家裡就他一個，沒人陪着吵，看着就乖了。”
“是這樣的，小孩子一個人沒伴也就吵不起來了。”
“嗯。”
耗子將腳邊放着的籃子往他身旁推了過去，“家裡種了兩顆柴梨，今天摘了不少，就給你送一點過來給家裡小孩嘗一嘗，潤潤肺。”
還真的是給他送梨來的？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他還是覺得意外，這是打算要跟他們重新來往？
還是看他掙大錢了，特意上門討好他？
亦或者是有求於人？
葉耀東心裡想了一通，臉上卻沒有變化，笑笑的說：“那就多謝了。”
畢竟沒仇沒怨的，當時也是阿威心裡不平衡，激進了一點，帶着他跟着一起疏遠大家。
幾個梨而已，他先收下，且看他準備要幹嘛？
“客氣什麼，反正是自己家種的，不值什麼錢。”
葉耀東點點頭，也不準備佔他這個便宜，擦着腳的同時，朝阿清那邊努努嘴，“剛帶回來的幾筐巴浪魚，等會裝一籃子回去，晚上也能加個菜。”
“行，剛剛我過來時也聽說了，村子裡把你說的可神了！說前面海豚趕着魚羣都快遊走了，卻被你給引了回來，圍在你漁船周圍，速度快的人也都跟着沾光，撈了兩網。”
“小技巧而已，我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沒有大家說的那麼誇張。”
耗子彷彿話茬子打開了一般，談話都自然了。
“好多人都這麼說，大家都在誇你。你現在打魚經驗還挺豐富的，知道的也挺多的。”
“這不是因爲乾的多了嗎？幹多了經驗自然也足。”
“那可不一樣，村子裡的老漁民多的是，大家都說你懂的比他們還多，把你說的很厲害，大家不知道的，你都知道。”
“呵呵，只是正好碰上了而已。”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葉耀東聽着他的恭維，笑笑了一下，沒有說啥，只是順手把臉盆翻轉，直接把水倒到地上。
“兒子，給我把臉盆拿進去。”
葉成洋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幹活。
這麼點大，最好使喚了，等再大一點，跟葉成湖一樣大的時候，估計就不好叫了。
耗子又轉移話題，“老太太看着好像身體挺不錯的，聽說你前幾個月又多起了一間屋子，把她接過來養老了。”
“是啊，人老了就喜歡熱鬧，孫子曾孫都在這邊，她在老宅也無聊，過來還能幫忙看個孩子。”
“那老宅不就只有你爹孃兩個人住了？咋不把他們也一起接過來啊？”
“接過來，那老宅就空了，這房子沒人住沒人氣就容易破敗，我爹孃捨不得好好的房子放着破，而且這邊也沒多餘的屋子給他們住了。蓋房子可是需要大錢，我麼，又沒能力蓋個樓房給他們住。”
“講這種話，開玩笑了吧？這不剛掙了大錢回來。”
葉耀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掙了大錢回來就得一次性花掉嗎？這錢得用到刀刃上，我打算把錢捏的緊緊的，多攢着錢，提前養老，最好是幹到40歲就不用幹了。”
“呃……40歲就養老？”耗子呆愣了下。
林秀清聽了差點笑出來。
這萬一是上門來借錢的，直接就把話堵死了。
“對啊，想是這麼想的，就是不知道賺的錢夠不夠讓我花到80歲。不過也沒關係，花不到80歲，讓我兒子養我就好了，養兒子就是爲了防老。”
耗子笑了兩聲，“果然是你，幹到40歲養老，也就你想的出來。”
“嗯啊，總不能幹到80歲吧？”
“也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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