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汝京對於自己是否幫忙牽線德州儀器的事兒，自然是竭力否認的，可對方不管這些，再他們看來，能做到的也只有他了。
蔡總一個人搞不定這事兒，只好給還沒來得及走的樑總打電話，已經是晚上九點，辦公室內燈火通明，樑總臉上滿是不高興，自己的假期就這麼被打攪了。
“怎麼可能呢？”樑總有些不信道：“張汝京說不是他幫忙的？德州儀器的訂單有多少，輪得到他？”
“董事長也覺得不可信，給德州儀器那邊的朋友打電話問詢了一下，沒有跟泰國方面的企業進行接觸，所以，我現在懷疑他在詐我們。”蔡總坐在那思量道：“不過報表確實是真的，而且也是從米國傳真過來的。”
“那就可能是在詐我們，我覺得不要着急，再看看。”樑總倒是沉得住氣。
“問題是，上面還有諾基亞的標識，我懷疑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掌握的情況，現在如果不掌握主動權，我們真的可能丟失這一單。”蔡總點着一根菸道：“這一單對我們很重要。”
若不是第一單，倆人也不用折騰這麼這些，他們根本拿不到海外大廠的任何訂單，再加上手機門檻高，一般人還真玩不轉，掌握核心科技，最後破產的企業，那可不是少數。
倆人都感覺出坤泰在詐他們，得出這一結論的主要原因是，張仲謀和德州儀器太熟了，他在那邊供職三十年，跟上上下下都熟悉，人家說沒有，那就很可能沒有。
當然了，不排除坤泰是跟諾基亞對接，用諾基亞的單子，中間轉一手，這就是他們查不到了。
倆人一番商議後，還是決定去跟坤泰好好談談，他們無法承受丟失這麼大一個單子的後果。
蔡總電話打了過去沒人接，又打了幾遍，陸峰剛接起電話聽到是蔡總，直接把電話掛了。
“我覺得還是你打電話吧，現在我在人家那邊算是徹底臭了。”蔡總兩手一攤道：“需要你這個好人上場了。”
“我拿手機給他打！”樑總說着話掏出手機撥出了陸峰酒店的電話。
酒店房間內，桌子上的座機再次響了起來，陸峰看了一眼對面的流程倆人道：“你倆不要說話，這回可能是那個樑總。”
陸峰吩咐完按下了免提鍵，問道：“哪位？”
“坤泰先生，是我，樑總，我真的很感謝你，剛剛我接到電話，說讓我回去上班，不管怎麼說，你這個兄弟真的沒白交，謝謝。”電話那頭樑總裝傻充愣，完全不說陸峰跟他們談崩的事兒，以爲自己回去上班是因爲陸峰幫他說情。
朱立東聽到這話，靠在沙發上心裡冷哼，這都是裝傻的高手啊！
“回去了？那就好，他們沒跟你說嘛？不是因爲你，他們單方面違約，坐地起價，我沒辦法再談下去了，現在我已經聯繫了諾基亞方面，我們的談的很好。”陸峰此刻再也不遮掩什麼了。
“兄弟，這些人辦事兒確實不行，現在呢，辦砸了，讓我回來擦屁股，不管怎麼說吧，我還是覺得，現在我們應該再見見面，這樣，我半個小時後，去你的酒店找你，我們當面聊一下。”樑總也顧不得陸峰答應不答應，就先把事兒定了下來。
電話被掛斷，陸峰擡起頭看着朱立東倆人道：“現在輪到他們着急了，主動權回到了我們的手裡，第二份資料給我拿一下，現在美國那邊時間是幾點？”
柳城稍微思索了一下道：“晚上的八點吧。”
“應該沒睡覺。”陸峰嘴裡嘀咕着，給張鳳霞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後，讓她一會兒給自己手機打個電話，模仿德州儀器的負責人跟自己通個話。
萬事俱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樑總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再次見到陸峰的時候，他臉上滿是笑容，走上前雙手握着陸峰的手，連連道歉：“實在抱歉，公司管理層現在的情況確實難搞，也希望兄弟你能體諒一下。”
“我們去會客廳談吧。”陸峰站起身將桌子上準備好的文件夾拿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樑總跟陸峰解釋着公司內部發生了什麼事兒，對方也是說謊不眨眼的人，隨口就編造出一套辦公室內鬥的狀況來，現在事情搞砸了，蔡總怕是要滾蛋。
“你們兩個，誰滾蛋跟我沒關係，我只是希望籤一個單子，這對外很重要。”陸峰說完進了會客廳，坐下來道：“咋倆也算是半個朋友，我開門見山，這裡是德州儀器的報價單，產品的交付標準，什麼時候到港，基本上都寫清楚了。”
陸峰說着話把文件夾直接放在了他面前。
樑總也沒想到陸峰這麼痛快，拿起來仔細看了起來，確實是德州儀器的報價單，只不過不是報給南迪公司的，交貨方是諾基亞。
“這是交付給諾基亞的意向訂單啊？”樑總擡起頭看着陸峰試探道：“是張汝京幫你聯繫的？”
“並不是，他如果能幫我拿到這個價格，我就不會來這了，這是我爸通過關係，聯繫到諾基亞，他們可以把自己的訂單賣給我們。”陸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諾基亞跟德州儀器的合作關係，他們成本更低，轉手就是利潤。”
“諾基亞？”樑總略顯狐疑，打開文件夾又看了一遍，確實沒問題，越看他心裡越慌，沉默了好一會兒道：“你別讓人給騙了啊，現在國際詐騙可多的很，謹防詐騙啊！”
“沒事兒，我是直接跟諾基亞的副總裁艾爾米聯繫的，再說了，我又不是直接打錢，定好了明天直飛芬蘭的機票，去了籤合同。”陸峰淡然道。
“明天？這麼急的嘛？這邊也沒有直飛芬蘭的航班啊。”樑總再次質疑道。
“我定的是商務私人飛機。”陸峰也不跟他多聊這些，伸手把文件夾拿了過來，說道：“你呢，也算是個好人，不過這筆訂單怕是沒法合作了，中午一塊吃個飯......。”
陸峰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掏出來看了一眼，接起手機用英語說道：“哈嘍，我是坤泰。”
電話的喇叭聲音頗爲洪亮，在安靜的會客廳內樑總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坤泰先生，意向合同已經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這邊只要去芬蘭籤合同就行，不用去米國了，是吧？”陸峰問詢道。
“沒錯，我們在那邊有跟諾基亞的接洽團隊，到時候會跟您見面，產品也會對您展示的。”電話那頭的張鳳霞一口正宗的口音，很難不讓人發懵。
“那價格.....方面？”
“不好意思先生，價格我無法跟您談，我只是一個產品經理，對接您對產品的需求。”
陸峰在電話裡聊的不亦樂乎，從產品多久能下線，到信號強度，越聊樑總的臉色越難看，他此刻已經顧不得試探陸峰的真假，感覺再試探下去，這一單就真的黃了。
掛了電話，陸峰把手機揣在兜裡，看向神色低沉的樑總道：“一會兒喝個咖啡吧？馬上就是午飯了。”
“坤泰先生，我覺得我們可以再談談，蔡總那人不太行，我還是很有誠意的，我們董事長對您非常看重，這樣吧，我看了報價單上的價格是兩百二十美金的單價，我們也可以做到這個價格，運費更低。”樑總說完生怕陸峰覺得沒誠意，急忙補了一句：“我們包運費。”
“那產品質量呢？我們不聊這個，就是喝喝咖啡。”陸峰擺擺手道：“聊點風土人情，趣聞八卦啥的。”
樑總現在哪兒有那心思，深吸了一口氣道：“坤泰先生，我們的產品質量是沒有問題的，蔡總給您造成的不開心，我特別理解，爲了表達歉意，我可以自作主張，單價放到兩百美金。”
“不是錢的事兒。”陸峰看着他道。
“我給您道個歉，蔡總被開了，董事長把我叫回來，跟我說，如果留不住你，我還是得下崗，您不知道，我也特別的不容易。”樑總看兄弟情不好用，乾脆開始哭訴起來，彷彿陸峰不幫他，明天全家就餓死了。
“要不你到我這裡來？”
“我去您那邊，語言風俗也不習慣啊。”樑總看他油鹽不進，嘆了口氣道：“我先答應您一個數字，一百九十美金，比諾基亞低三十美金，百萬件就是三千萬美金，我回去想辦法說服公司。”
“不用了。”陸峰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磨，乾脆直接站起身道：“我還有點事兒，中午記得留下吃飯啊。”
說完便出去了，留下樑總一個人坐在那滿臉苦澀。
呆了幾分鐘，樑總站起身下了樓，直奔回總部，他現在心裡徹底沒底了，這人好像鐵了心要去德州儀器訂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