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街邊爲數不多的幾盞路燈已經亮了起來,紅浪漫歌舞廳內音樂時而傳出,這裡是本地最著名的銷金窟。
普通人一個月工資,在這裡也就幾個小時,甚至還要搭上老本兒。
“翁先生,請!”錢中南坐了個請的手勢道:“今晚的消費,全部由我來買單。”
“那就多謝錢總了。”陸峰邁步走了進去,白元芳緊跟在身後。
雖然天氣寒冷,不過裡面卻溫暖如春,門口的座位上依然坐着光腿的小姑娘,有的抽着煙,看上去很有社會味兒。
這裡不僅是舞廳,還是酒吧、卡拉OK一體式的,樓上有棋牌室,綜合性非常強,搖曳的燈光下,伴隨着迪斯科,不少人跳着舞,不遠處是吧檯。
白元芳來了興趣,拉着陸峰問道:“你會跳迪斯科嘛?”
迪斯科?
陸峰微微皺眉,在他印象裡這是爺爺奶奶跳的,跟大秧歌屬於一個檔次,有些尷尬道:“不太會。”
“沒事兒,沒幾個人會,隨便跳,喝什麼酒?”
吧檯最奢華的一處卡座被包了下來,沒一會兒,七八個小姑娘就坐在了位置上,各種洋酒全部上桌,如此大手筆瞬間吸引了全場。
陸峰看着這些洋酒,如果沒記錯的話,現在並沒有外匯去弄這些東西,百分之一千是假的,陸峰身邊已經坐着五六個小姑娘,一個勁兒的叫着老闆好,一個比一個嗲。
錢總身邊坐着兩三個,然而詭異的是,白元芳看着陸峰身邊的姑娘面露不悅,開口道:“你們去那邊坐,不要挨着翁先生。”
“我們陪他喝酒的啊!”
“就是啊,不坐這坐那兒?”
“你們陪錢總去,錢總有錢。”白元芳不爽道。
“你誰啊?錢總說讓我們陪這位先生的,有你什麼事兒?你跟人家一塊的?”
“剛纔沒看到你一塊進來的,搶買賣的啊?”
陸峰被嘰嘰喳喳的問着,下意識道:“這位是錢總的老婆。”
當陸峰說完,他能明顯感覺到,這一片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一下,幾個小姑娘滿腦袋疑問,出來玩兒帶着老婆就算了。
關鍵是,錢總老婆讓自己去陪錢總,不要纏着這位年輕的帥哥。
衆人在這種風月場所什麼場面沒見過,可是這種關係讓她們有些琢磨不透。
“你們往這邊坐。”陸峰急忙開口道。
“你們怎麼搞的?把酒打開。”錢中南也反應過來,身邊的幾個人招呼着,朝着陸峰道:“今晚不醉不歸!”
“我喝不慣洋酒,啤酒就行。”陸峰說着話,瞄向了一直跟在錢中南身後的幾個人,發現他們坐在那,背後卻塞了兩個文件夾在靠背位置,昏暗中很難發現。
像是某種合同文本。
陸峰暗暗起了戒心,給自己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來,這些姑娘搞氣氛絕對有一手,哪怕是陸峰這種沉悶的人,在卡座上都覺得很有樂子。
“翁先生,我想請您跳個舞,怎麼樣?”一個姑娘朝着陸峰伸出手,她是這七八個姑娘裡最漂亮的。
大眼睛,長頭髮,一身白色裙子,給人一種出淤泥不染的感覺,跟剛進門那些叼着煙的太妹比起來,簡直純情的讓人想要保護。
可以肯定,在座的幾個,絕對是這裡的頭牌。
“好好陪陪翁先生,讓他感受一下白原市迪斯科。”錢中南興奮的叫道。
“我真不會跳!”陸峰推辭道。
“沒事兒,我教你,很好學的,除非翁先生看不上我,那就不說了。”
“不至於!”陸峰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進了舞池。
姑娘基本上貼在陸峰的身上,輕輕的晃動着,衣服有些單薄,她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略帶委屈的說道:“翁先生,其實我也不會跳,我今天剛來的,其實我是個學生,今天晚上跳牆頭出來的。”
“來這玩兒啊?”陸峰納悶道。
“不是,賺錢,我家裡很窮,父親殘疾,母親一個人種地,上學需要錢,我學習非常好,去年被重點大學錄取,可是沒錢繳學費,只好復讀一年。”
她說她叫小雪,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來這裡就是爲了賺錢,她覺得錢中南是壞人,而陸峰是好人,不會對她動手動腳的。
她靠在陸峰的胸口上,訴說着自己的悲慘故事,眼淚溼了陸峰的襯衫,看上去是那麼無助。
“放心吧,我不會爲難你的。”陸峰說着話,目光卻悄悄的看着卡座的位置,自從他下了舞池,錢中南再也沒喝一口酒,一直跟旁邊的人溝通着什麼,表情很是嚴肅。
“翁先生,明天再來來,你能包我的臺嘛?”小雪大眼睛裡滿是期盼,說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無理,還是算了。”
“沒事兒。”
幾分鐘後,白元芳下了舞池,在陸峰身邊小聲道:“他們準備了合同,估計是想灌醉你,讓你籤,還有,這姑娘讓你這麼喜歡嘛?抱那麼緊!”
對於同鄉會的企業來說,陸峰的行蹤絕對算的上是商業機密,錢中南很自然的把他給霸佔,只要不跟其他人做太多的交流,到時候就有利於自己。
金三爺一天的時間都在找陸峰,無非就是想拉攏一番,明天開始就砸錢了,現在大家都想更有利於自己一點。
“三爺,紅浪漫那邊有人傳話過來,說錢中南帶着個年輕人在那邊消費,要了好多洋酒!”
“不用問也知道是翁先生,走,去紅浪漫!”金三爺站起身就走,身邊一羣人急忙跟上,他停下腳步道:“你們別去了,都等消息。”
陸峰跳了一會兒,回到了卡座上,小雪已經黏在了陸峰的身邊,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
“翁先生,來,喝!”
幾個小姑娘端起酒杯,開始了新一輪的遊戲,錢中南也饒有興趣的參加着。
門口位置走進來一個二十八九的年輕人,休閒西裝,大背頭,看上去很有氣勢,身後跟着六七個人,一臉不好惹的樣子。
“謝總,您來了啊!”經理走上前滿臉諂媚。
“還是老樣子,安排!”
“實在不好意思,卡座被錢老闆佔了,您應該認識吧,都是熟臉。”
年輕人擡起頭看了一眼,也不生氣,隨口道:“他誰啊,我認識他?”
“開廠子的,做食品加工的。”
“謝總是採砂的,認識一個做食品的幹啥?”身後的人很是豪氣道:“安排別的卡座,把那個...那個小雪叫來。”
經理一臉的爲難,尷尬道:“小雪陪錢總那些人。”
“什麼玩意?你讓我馬子陪別人?人家是學生,你不知道啊?老子說了,她考上大學老子資助她。”謝總怒了,大步流星的朝着吧檯旁的卡座走去。
陸峰喝的有些上頭,可是幾個小姑娘不停的勸酒,錢中南在一旁起鬨,時不時跟他聊幾句商業上的事兒試探一下,見他還沒喝懵,繼續喝。
“翁先生,咱三個人和一個,你!我!我老婆,這是緣分啊!”錢中南紅着脖子,直拍胸脯道:“你看咱三個人,和睦相處,互相快樂,簡直是天人之和,完美,幹一個。”
小雪在一旁溫順的像是一個小貓,大眼睛看着陸峰,小聲關心道:“你別喝了,喝壞身體怎麼辦,你說過要資助我上大學的。”
陸峰感覺這姑娘就像是貓爪在心房上撓癢癢,一晚上都讓他很舒服,已經把兜裡的錢都掏給他。
一晚上光顧着戒備錢中南,此時把目光看向了她,商人的直覺讓他有些狐疑。
“你擔心我啊?”陸峰問道。
小雪抿着嘴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點點頭。
“那替我喝了!”陸峰直接把酒放在她面前。
小雪有些傻眼,沒見過他這麼不憐香惜玉的,爲難道:“人家還在上學,不會喝酒啊,你要加油呀。”
“翁先生,你讓她替你,有些過了,我可一口悶了。”一旁的錢中南出言擠兌道。
陸峰有些爲難,忽然聽到一聲爆喝:“艹!你個牲口,讓她喝酒坐檯!”
陸峰聽到這話,腦子裡一時間想到的是,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