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國起身也要跟着，顧小北扭頭衝他狡黠的眨眨眼，示意他別去。
陸愛國笑着衝陸戰國說：“媽這是要給兒媳婦上課呢，提高這些做媳婦的思想覺悟。”
方靜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趕緊叫上樂樂回家，一會兒外面更冷了。”
顧小北跟文秀清進了她的臥室，回來幾天，還是第一次進文秀清的臥室。裡面同樣陳設簡單，讓顧小北驚奇的是，竟然並排放着兩張單人牀，兩牀中間有個寫字檯。
單人牀上鋪的也是純棉的白布牀單，白的跟新的一樣。
文秀清在其中一張單人牀上坐下，對顧小北說：“坐下吧，咱們談談。”
顧小北看看平整的不見一絲褶皺的牀鋪，搖搖頭說：“媽，我站着就好。”
文秀清看了她一眼，直截了當的說：“當初你嫁給戰國，我就不看好你。”
顧小北想這是下馬威啊，不過臉上一副謙虛的樣子，垂着眼皮不吭聲。
“我第一次見你，就見你眼神過分靈活，不是個安生過日子的人。”文秀清盯着顧小北的臉，直截了當的說。
顧小北神色不動，心裡暗暗反駁，你第一次見的不是我，我很冤枉。
“不過，這次你和戰國回來，我看出來了，戰國很看重你，我希望你現在有了孩子，就踏實過日子，花花心思都收一收。”
顧小北始終略微低着頭，不吱聲，一副很受教的樣子，文秀清也就沒往深裡說，從寫字檯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裡面裝的鼓鼓的。
“這是一千塊錢，你拿去吧。”文秀清把信封遞給顧小北。
顧小北忙擺手：“媽，這麼多錢，我不能收。再說我們有錢，你留着自己花吧。”
“拿着吧，方靜生孩子前，我也給過，對你們，我是一視同仁的，但是，我不會幫你們任何一個人帶孩子的。”文秀清最後一句話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顧小北有些摸不着頭腦，乖乖的接過錢。
“行了，你出去吧。”文秀清擺手讓顧小北出去。
看着顧小北出去順手關上的門，文秀清臉上方顯哀傷之色。
顧小北一出門，就見陸戰國站在門口，其他人都已經走了，趕緊拉着陸戰國上樓。
“媽跟你說什麼了？”陸戰國忍不住問。
“媽說讓我好好照顧你，說你瘦了，看，還給我錢，讓我平日裡，多買點肉，給你補補。”顧小北揚着手裡的錢，笑着說。
陸戰國眼神暗了下，從小沒有在父母跟前長大，母親對他也十分冷淡，偶爾會有強勢的關心，大多數時候，是忽略他的存在的。
第二天中午的火車，李阿姨給他們滷了牛肉，雞爪，還用罐頭瓶子裝了滿滿的一瓶子糖蒜，飯盒裡裝着豆醬。
陸愛國也跑來送了一大包吃的，嘴裡不停的說：“方靜一早讓我去排隊買的麻醬燒餅，還買了鄭順齋的醬肉，你們路上吃，涼了也挺好吃的，對了我還買了些龍蝦酥，高粱飴。過年了，分給你們院裡的孩子吃。還有一包京城的果脯，回去可以分給鄰居。”
顧小北覺得這一刻，陸愛國簡直扮演的是婆婆的角色，嘮嘮叨叨的叮囑着。
而婆婆文秀清一早就出門了，不知道人去哪了？都準備走了，也沒見回來。
倒是覃喜妹帶着袁晴又來了。
“戰國，你們這就回去了？怎麼不多住兩天。”覃喜妹很是熱情的說。
“部隊過年事多。”陸戰國簡潔的回答。
覃喜妹笑着說：“等春上暖和了，我和你袁叔也準備去省城，我有個姨妹在那邊，畢竟我們現在在這裡，也是租房子住，去那邊兒，自己弄點地種，花銷還能少點。”
顧小北冷眼看着覃喜妹浮誇的笑容，心裡想：這覃喜妹怕是又憋着什麼時候壞呢。
陸戰國皺皺眉頭，沒有吭聲，把行李都提出去，放在陸愛國借來的車上。
顧小北穿好棉衣，圍好圍巾，衝覃喜妹說：“袁姨，我們都要走了，我媽也不在家，要不你改天再來吧。”
覃喜妹不高興的剜了顧小北一眼，才拉着袁晴氣噔噔的走了。
好在這次是從始發站坐車，因爲臨近年根，票比較緊張，拖關係的人也多。陸愛國也是拖關係，纔給他們搞到了一張下鋪，一張中鋪的票。
顧小北很知足，這可要比坐硬座或者花了硬座的票錢，卻只能站着的人，強太多了。
這次坐他們對面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戴着頂鴨舌帽，穿着藏藍色中山裝，上衣口袋還插着管鋼筆，八十年代幹部的標準打扮。
女的戴副眼鏡，穿了件棕色棉衣，頭髮燙着時下流行的大波浪。
陸戰國放好行李，讓顧小北坐下先歇着，他去接缸子開水。
對面鋪的女的看着性格比較開朗，問顧小北：“你們到哪裡啊？”
“去g省。”顧小北微笑着答。
“真巧，我們也去g省，我們就是省城的，你們呢？”女的很熱心的問。
“我丈夫在t市呢，我隨軍。”
“t市，以前我們在那當過知青，咱們算半個老鄉了。對了，我叫佟秀玉，你可以叫我佟大姐。”佟玉熱情的說。
“我叫顧小北。”顧小北也笑着自我介紹。
三四天的旅途往往會讓投脾氣的陌生人，從無話可說到無話不說。
接下來兩人的交談中，顧小北知道佟玉的丈夫章賀之在省城發改委上班，而她是省城大學的一名老師。
章賀之儒雅內斂，和陸戰國聊着如今的政～治走向，經濟大環境。
“京城發展，比咱們省城就是快，咱們省，今年也會有一些大的變革。”章賀之侃侃而談。
顧小北繞有興趣的聽着，章賀之接着說：“年後估計就會有發展農副產品經濟的政策出臺啊。”
陸戰國點頭：“這肯定是大勢所趨，畢竟咱們國家，農業佔的比重很大。”
“對，所以如果政策出臺，估計會在沿海和一些大城市試行，最後纔會落實到咱們這邊啊。”章賀之有些感嘆。
顧小北腦子也跟着轉，南方的水產副食到省城，省城的農副產品到南邊，其實最重要的物流和儲存，以及流通渠道。
可是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抓住商機，肯定能賺個盆滿鉢盈的。
顧小北垂着眼皮，靜靜的聽章賀之說着，心裡卻開始繪製掙錢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