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掙錢了
那胖子對許世彥這麼識相懂事,很是滿意,連連點頭。
“我姓郭,你剛纔也聽見了,就是管着後勤採買這一塊兒。對了,你那邊江裡魚多麼?”他伸手接過錢,貌似隨意的問道。
許世彥心領神會,馬上答道,“還行,我會下掛網,每次總能抓幾條,但不一定都是細鱗。”
那人點頭,“這樣,你每隔一禮拜,往我這送一回魚,最好是細鱗,鯉魚沒啥意思。”
不是鯉魚不好吃,關鍵是便宜,沒啥賺頭。
“哎,哎,好,謝謝郭哥,伱放心,我肯定挑最好的送來。”許世彥高興的很。沒想到今天撞大運,遇見大客戶了。
一個禮拜送一回,都按今天這樣算,一趟就能掙四十塊,一個月呢?不比去大安煤礦掙得多?
而且,搭上這條線,以後說不定還有別的好處,這五塊錢給的不虧。
“成,我這還有事情忙,就不留你了,改天你再來,哥請你喝酒。”這就純屬客套話了,誰也不用當真。
許世彥自然不會往心裡去,只謝過了對方,揹着揹筐離開局機關大院。
從這邊剛出來,就瞧見方纔那塊空地上已然空無一人,那頭還有個穿着藍制服帶着紅袖箍的人在喊。
許世彥暗自慶幸,多虧來了這個姓郭的,不然他弄那麼多魚,保不齊就讓這些人抓住了。
即便能脫身,買賣做不成,那麼多魚怎麼處理?
兜裡揣着五十七塊錢,揹着空揹筐,許世彥腳步輕快的進了商店。
明天要陪着媳婦回門,還能空着手?咋地也得買點兒東西啊。
槽子糕來二斤,酒兩瓶,再來倆罐頭,這回門禮就算夠豐厚了。
另外再買點兒過日子要用的東西,油鹽醬醋啥的,不要票的就買些,要票的沒轍。
一轉頭看見那邊櫃檯還有賣化妝品的,又想起自家小媳婦來。雖說媳婦才二十二,皮膚挺好特別白,該保養也得保養。
友誼牌雪花膏、謝馥春頭油、萬紫千紅香脂,都來一份兒。
剛要出門,又瞧見那邊好多人擠着不知道在搶什麼。許世彥好奇湊過去,發現是在搶布料。
碎花的確良,應該是印染廠試機器的殘次品,不要票,一塊錢五尺,比細白布還便宜,難怪那麼多人都圍着搶。
“搶什麼搶?都靠後,排隊去。”這年月的售貨員可不慣着,沉下臉來沒好氣的喊道。
“每人限購五尺,不許挑顏色花樣兒,都準備好一塊錢,交錢領布走人,誰再擠,我就給他攆出去。”
櫃檯前那些人一聽,都乖乖排隊,許世彥趁機也混進去,排在了中間。
輪到許世彥的時候,正好是一塊粉色帶淺綠小碎花的布,顏色挺鮮靈,就是花紋印錯位了。一塊錢,買了不虧。
花了近二十塊錢,能買的都買了,於是心滿意足揹着揹筐,一路往回走。
回程一路下坡,東西也沒那麼沉,走的快些,過了江到家,差不多一點半。
“媳婦,我回來了,家裡還有飯麼?我中午沒吃飯。”許世彥進門就大聲問道。
許世彥喊這一聲,西屋出來倆人,蘇安瑛和婆婆周桂蘭。
“媽,你怎麼過來了?”許世彥見到老媽,愣了一下。
“過來看看你們倆。”許老太太嘆口氣,從兜裡掏出十塊錢來。
“你爹那個老犟種,能讓他氣死。這點兒錢你先用着,明天陪瑛子回門,好歹買兩樣兒東西,別給你丈人丟臉。”
老太太這是不放心兒子兒媳,特地過來看看,送點錢,免得兒子爲難。
“媽,不用給我錢,我有。明天回門的東西也都買好了,你看。”許世彥卸下揹筐,遞到母親面前。
揹筐裡林林總總不少東西,周桂蘭打眼一看,最少得二十塊錢。
“你從哪兒弄來這麼些東西?這,這是正經來路麼?三兒,咱不管日子窮富,可千萬不能幹那偷雞摸狗的缺德事兒啊。”
周桂蘭嚇了一跳,生怕兒子一時糊塗,沒幹好事兒。
“媽,進屋來說。”許世彥一手拎着揹筐,一手扶着母親,後頭跟着蘇安瑛,三人進了西屋關上門說話。
“媽,這是我上午去松江河賣魚的錢。”許世彥沒瞞着,就把他去賣魚的事兒都跟母親講了。
“媽,你就放心吧,錢的來路肯定正,你兒子憑本事換來的。你自己養的孩子啥樣還不知道麼?”說完,還不忘了安慰母親。
一聽錢不是偷來搶來的,周桂蘭多少鬆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那也不對啊,這是投機倒把,讓人抓着也不得了。
“都怨你爹那個死老鬼,沒事兒抽什麼風?”氣的周桂蘭埋怨着。
“瞅瞅都把孩子給逼到啥地步了?但凡能過下去,哪至於冒這個風險?這要是讓人抓着還得了?”周桂蘭心疼兒子,說着便落了淚。
“哎呦,媽,你哭啥?我這就是賣點兒農副產品,又不是倒騰啥緊缺物資,沒事兒的。”許世彥一看,又趕忙勸。
“往後我就直接往機關食堂送,不在外頭賣魚了,放心吧。”許世彥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老媽。
周桂蘭止住了眼淚,這纔想起來兒子剛纔說還沒吃飯呢。
“瑛子,家裡還有飯麼?老三剛纔說他還沒吃飯呢。這忙活大半天的,趕緊弄點兒啥給他吃。”
“有,中午煮的大碴粥,這會兒估計還溫乎着呢,我這就收拾。”蘇安瑛麻溜從西屋出來,給許世彥收拾飯菜。
大碴粥是現成的,盛出厚乎乎的一碗,再切兩片鹹菜,去地裡薅棵大蔥,對付着吃一頓吧。
也不用放桌子了,許世彥拿個小板凳往鍋臺跟前兒一坐,端起碗就吃。
大碴粥煮的火候不錯,口感軟糯,粥裡還有大白豆,這年月的糧食沒有化肥,吃起來特別有糧食味兒,很香。
大碴粥不冷不熱吃着舒爽,再就一口鹹菜大蔥,農家飯菜雖然簡陋,吃着卻格外熨帖。
周桂蘭一看,兒子這邊也沒啥讓她操心的,於是囑咐了蘇安瑛幾句離開。
她得回去找許成厚算賬,成天看不上老三,如今再看看,老三離開家,不也過得挺好麼?
關於魚的價格,有讀者說高了。這個真不高,問的我爸,我爸今年七十二了,當初我們家就住在大房子,他打魚去賣過。
細鱗魚不管在哪個年代都貴,現在好像最低也得三百塊錢一斤了。
那個年月的物價很低,鮎魚一斤才一毛錢。我爸說,那時候趕上魚咬汛,一晚上就能抓上千斤鮎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