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對她的表態非常滿意,笑了笑說道:“照兒,你今年多大了?”
照兒恭敬地答道:“回夫人,奴婢今年九歲了。
祝融繼續問道:“那你是哪裡人啊?”
照兒答道:“回夫人,奴婢祖籍冀州廣宗人。”
祝融詫異地問道:“那你如何到了武陵?這裡還有些什麼人?”
照兒心思聰慧,如何還不明白祝融問她話的意思,扭頭看了祝融一眼,說道:“夫人是想了解奴婢的身世吧。”
劉欣知道,如果真的比起來,恐怕祝融的心機還及不上這個小姑娘。本來探究照兒來歷的事由馬芸來做最合適不過了,只是祝融已經問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不一下子問到底的話,反而會引起她的戒心,於是說道:“照兒,你先吃塊糕點,然後慢慢說給我聽聽,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故事呢。”
“多謝老爺!”照兒倒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捏起一塊綠豆糕,略一欠身,卻不急着塞到嘴裡,怔了一會神,眼淚已經“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哽咽道,“回老爺、夫人,奴婢本姓郭,父親曾做過一任南郡太守,所以闔家遷居在江陵。後來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兄弟皆喪,流落爲奴,去年又被主人送給了金大人。”
祝融心地善良,聽了郭照講出了不幸的身世,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裡,安慰道:“照兒真是個苦命的孩子,不過,以後好了,跟着我,就不會再吃苦了。”
“郭照?”劉欣默唸了兩遍這個名字,想不起來這個年代有哪個姓郭的女名人,不過,對於她說的事情倒有幾分相信,若非官宦人家的女子,也不會有如此見識。按照時間推算,她的父親擔任南郡太守應該在貝羽之前,典籍之中當有記載,真要查起來倒也不難。
有了這輛馬車,再加上隨行的都是騎兵,速度自然快了許多,中午時分已經到了設在武陵渡口上游的水軍碼頭,包括他們上次乘坐的那艘車船在內的一支小型艦隊已經候在了那裡。
祝融知道坐上這船以後,到襄陽就只剩下一天多的時間了,以後便沒有多少機會和劉欣獨處,微微有些傷感。而郭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船,新奇加上興奮,已經讓她從剛纔回憶往事所帶來的悲傷情緒中徹底擺脫了出來。
劉欣對於水軍十分重視,訓練也就極其嚴格,不僅要求他們能夠參加夜戰,而且要能保證夜間長途航行不出問題。艦隊的水手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又趕上一陣順風,次日中午就到達了襄陽城北門外,比原先預計的整整提前了半天。
到了襄陽城外,祝融也不再攔着劉欣,任他跨上戰馬,自己卻賴在馬車上不肯下來,美其名曰,自己現在也是夫人了,要有個夫人的樣兒,再騎着馬兒招搖過市會被人說三道四。其實劉欣心裡清楚,她哪是那種怕人說閒話的女子,分明是看上了車子裡的零食了,一邊欣賞着風景,一邊吃着美食,還有比這令她愜意的事嗎?
劉欣剛剛勒馬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祝玉眼巴巴地盯着馬車,不由笑道:“車上現在空下來了,你去陪陪你阿姐吧。”
祝玉得了這道命令,忙不疊地跳下馬來,三步並作兩步,鑽進車廂裡去了。她一心想要接近劉欣,可是還沒有如願,又冒出來個照兒,弄得祝融和她都有些疏遠了,她可不想這樣,否則,祝融只要一句話,她就會像祝炎她們一樣,被打發回寨子裡去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搞好與祝融的關係要緊。
劉欣搖了搖頭,繼續前行,剛到城門外,便見沮授、田豐、陳宮三個人一起迎了出來,不由勒住馬,詫異地問道:“三位先生,你們怎麼知道劉某會提前回來?”
沮授拱了拱手,笑着說道:“回主公,屬下等人雖然不知道主公歸來的確切時間,卻曉得主公歸心似箭,只會提前,絕不會拖後的,所以屬下等人清晨便在此守候了。至於其他人,因爲各有職司,所以屬下等沒有讓他們同來。”
劉欣知道,這大半年他在外征戰,整個後方的糧草調運、軍隊調度、稅收、生產全靠着沮授、田豐二人協助馬芸,才能夠運轉得有條不紊,而現在得知自己回來,又從清晨一直等到現在,不由心中感動,躍下馬來,拉着二人的手,說道:“公與、元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沮授、田豐齊聲說道:“主公對屬下有知遇之恩,此乃屬下份所當爲!”
陳宮等他們寒暄已畢,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屬下見過主公,敢問主公的身體可好些了?”
劉欣知道陳宮向來不苟言笑,投效自己的時日也不算長,現在能夠主動關心起自己的身體,倒是頗感意外,不由點了點頭,笑道:“公臺啊,你看我現在強壯得打死一頭牛,像有事的樣子嗎?”
自從賈詡去了蕭關以後,陳宮就將手中的事務交割給他,自己返回了襄陽。他是監察院都御史,負有監督文武百官的職責,而襄陽作爲劉欣的大本營,陳宮確實不宜長期離開。陳宮爲人正直,屬於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那種人,讓他來擔任監察院都御史,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陳宮聽了劉欣的話,朝他臉上看了又看,果然神采飛揚,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欠身施了一禮,說道:“啓稟主公,屬下有一事稟報!”
沮授掌管着幻影,也不可避免地要對官吏們加強監控,但是他只關心有沒有人勾結諸侯、意圖反叛,對於其他不法之事卻甚少關心。但是他也知道陳宮的職責,既然陳宮說有事要向劉欣稟報,那必然是牽扯到官員風紀方面的問題了。而一般的官吏陳宮是有權直接處置的,需要先行稟報劉欣再作決斷的,一定是劉欣身邊的親信或者位居高位的官員。
直到此時,沮授才明白陳宮爲什麼堅持要和他們一起來到城門處迎候劉欣,慌忙說道:“公臺,主公剛剛回來,風塵僕僕,而且還沒有見過夫人她們,您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也不遲啊,何需如此着急。”
雖說劉欣手下的大多數文武的品性都沒有問題,但是也難免有人隨着地位、權勢、財富的變化而日益驕奢淫逸,出現幾個違法的人也在所難免,但是沮授這樣說倒不是有意幫那些犯法的官員掩飾,而是知道馬芸在家裡非常不容易。人家夫妻二人久別勝新婚,見一次面已經不容易了,要是先處理上一兩個親信官員,那劉欣的心情能好嗎?其實,沮授自己也有許多事情需要單獨稟報劉欣,只是他詳加整理以後,發現都不急在這一兩日,於是打算明天再說了。
不過,劉欣也並非是個公私不分的人,聽說陳宮有事稟報,擺了擺手,說道:“無妨。公臺,咱們邊走邊說。”
陳宮走到劉欣身邊,正色說道:“啓稟主公,屬下舉報內閣大學士郭嘉,行爲放蕩、作風不檢、藐視禮法!”
劉欣聞言一愣,旋即笑着說道:“公臺,奉孝他就是個浪子,散漫慣了,非常人常有非常之事,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不是什麼十分要緊的過錯,就由他去吧。”
雖然劉欣這番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幫郭嘉開脫了,但是陳宮並不退讓,繼續說道:“回主公,郭奉孝的機智謀略,屬下也是十分欽佩,只是屬下今日舉報之事非同小可,還請主公聽屬下細說!”
劉欣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得沉吟道:“奉孝行事向來不拘小節,若許只是無心之過。公臺,你且說說,他到底做了什麼不法之事?”
陳宮看了一眼與他們並行的沮授、田豐,欲言又止。
沮授笑着說道:“公臺,奉孝這次在收復牂柯失地、平定南中之亂的戰役中立下了汗馬功勞,若只是小過,不妨就算了,免得影響了主公的心情。”
他這番話說的已經十分明顯了,可是陳宮卻無動於衷,一本正經地說道:“若只是小過,陳某自己就處理了,怎敢勞動主公?”
田豐在一旁說道:“公臺啊,田某身爲吏部尚書,掌管着各級官吏的任命事宜,公與是內閣大學士,參與着大小事務的決策。你現在檢舉的是另一位內閣大學士,田某與沮先生理應與聞。奉孝到底犯了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何需瞞着我二人?不要耽誤的主公的時間纔好!”
陳宮看了劉欣一眼,見他輕輕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啓稟主公,郭嘉勾引人家女子,屬下已經查證屬實。”
劉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頭問道:“公與,奉孝今年有二十出頭了吧?”
沮授忍住笑,拱手說道:“回主公,奉孝今年二十有三,早該成家了。”
田豐卻忍不住,哈哈笑道:“奉孝也真是,他又沒有成親,看中了誰家女子,直接請個媒人上門就是,難道還有誰不願意嗎?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的,倒惹得公臺不樂意。”
陳宮等他們笑完,拱手說道:“主公,二位先生,陳某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若是奉孝勾引的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只要不鬧出什麼醜事來,陳某自然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劉欣沒想到陳宮也能說出“睜隻眼閉隻眼”的話來,不由頗感意外,看來郭嘉這次是惹了大麻煩了,不由收起玩笑的心思,沉聲問道:“公臺,你倒是說說,他這次勾引了誰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