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知道祝融和班偷兒爲人都不壞,兩個從未謀面的女人沒幾句就吵了起來,不用說都是因爲他的緣故。劉欣選擇了趕緊逃離,或許他不在現場,這兩個人反而不會吵了。哪知道,她們是不吵了,卻直接動起手來。劉欣無奈,只得搖搖頭,又折了回來。
大殿前的那處庭院裡,一紅一黑兩個身影正縱躍騰挪,戰成一團。劉欣看到這個情形,反倒不着急了。這兩個人一個力大,一個靈巧,但手上卻都沒有兵刃。她們身上又穿着防護力極佳的盔甲,就算打得再激烈,也傷不到哪裡去。
見到劉欣不着急,呂綺玲更不着急了,反而拍着巴掌連聲叫好。她這一叫好,正在激戰的兩個人不樂意了,頓時停了手,一齊朝着呂綺玲怒目而視。
祝融和班偷兒身上的盔甲都是研究院特製的,既輕便又有很好的防護力,只有顏色不同而已。但輕便也只是相對於普通盔甲而言,全套加起來也有四十斤上下。兩個人打了這一會,已經是香汗淋漓,剛纔還不覺得,現在停了下來,只覺得渾身難受。
劉欣看着兩個人的狼狽相,沉聲問道:“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
祝融倒也不敢真的惹惱劉欣,只得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聽說班家妹妹武藝超羣,我這才邀她切磋切磋。你看,剛纔不是還有人在叫好嗎?”
呂綺玲嚇了一跳,趕緊躲到了劉欣身後。
其實今天這一場“架”卻是班偷兒先挑起來的。在劉欣不想聽她們兩個鬥嘴,尋個由頭離開大殿以後,班偷兒仍然不依不饒地挑釁,說祝融別以爲自己披上盔甲就是個將軍。偏偏班偷兒自己也穿了一身盔甲,祝融本就是個好戰分子,自然也要回敬她幾句。兩個人都自恃身手,纔有了這一戰。
不過,班偷兒有個好處,別人敬她一尺,她一定會回敬別人一丈。現在,祝融主動將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班偷兒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走近一步,說道:“姐姐好大的力氣,小妹的胳膊到現在還陣陣痠疼呢。”
祝融見她說話客氣,也笑道:“妹妹的身手也不賴,若不是我常年在山中穿行,險些着了你的道兒。”
班偷兒一聽,不高興了,說道:“哼,若是論馬上功夫,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祝融當然不肯服輸,挺胸說道:“當年呂布我都沒有怕過,難道還能怕你!”
班偷兒可不知道呂布是誰,把手一揮,大聲說道:“那好!咱們各自牽馬,去外面一戰!”
劉欣終於看不下去了,厲聲喝道:“行啦!你們兩個要鬧到什麼時候?有這點精力還不如去做點正事!偷兒,你是此間的主人,怎麼也和她一般見識!”
說這番話倒不是劉欣有意偏袒班偷兒,那是因爲劉欣知道,班偷兒的心眼稍微小一些,否則換作別的女人,早就跟他回長安去了,而祝融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即使生氣,過一陣子又會像沒事人一樣。
班偷兒果然笑了起來,說道:“是啊,他說的對,我是此間的主人,應該盡好待客之道。姐姐,妹妹剛纔多有得罪,還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沒事。”祝融開始確實有點不高興,可是一轉眼又笑了起來,跑到劉欣身邊說道,“阿哥,你剛纔說讓我們去做正事,莫非答應讓我上陣殺敵了?”
班偷兒不甘示弱,也馬上蹦到劉欣身邊,大聲說道:“對,本宮也要親率康居勇士,幫你征討大秦!”
劉欣故意抽了抽鼻子,說道:“你們兩個一身臭汗,先去洗洗再說!”
女人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自己所愛的男人,聽劉欣這樣一說,祝融和班偷兒都發現了自己的糗事,再也不纏着劉欣了,齊聲驚叫,一起跑遠了。
劉欣不由搖了搖頭,說道:“女人多了也是個麻煩啊!”
呂綺玲在他身後小聲嘀咕道:“知道是麻煩,還找那麼多回來,也不知道這次出來又要帶幾個回去。”
劉欣轉身問道:“玲兒,你在說什麼?”
呂綺玲慌忙擺手,說道:“沒,陛下,玲兒什麼也沒說。”
劉欣“哼”了一聲,說道:“行了,那你替乾爹看好她們,可不許她們再整出什麼麻煩來。”
“是,陛下。”呂綺玲答應一聲,轉身跑開了,嘴裡還唸唸有詞,“哼,你哪次出征不帶幾個女人回去。”
劉欣的耳力甚好,呂綺玲的自言自語雖然聲音很輕,卻被他聽得清清楚楚。劉欣想要訓斥她兩句,卻發現她早已經跑得沒了蹤影,只得搖頭自嘲道:“這小妮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現在連乾爹都不肯叫一聲。”
劉裕和卞彰的失蹤,劉欣並不是不擔心,尤其是卞彰才十三歲,能懂得什麼?但他卻不能學袁紹那樣,因爲兒子偶染小恙就什麼大事都不顧了。
就在此時,以呼廚泉、拓跋俊爲首的匈奴、鮮卑等部落的遊牧騎兵抵達了卑闐。雖然屢次慘敗於漢軍之手,直到現在徹底地被併入了大漢王朝,但這些草原民族骨子裡那種勇猛好戰和野蠻掠奪的天性並沒有磨滅,反而更加強烈,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宣泄的地方。
因此,在得到劉欣的命令以後,這些部落很快便集結起一支十萬人的騎兵,日夜兼程,趕往龜茲集合。但是劉欣彷彿故意要磨磨他們的耐性,勒令他們在龜茲呆了整整三天,這才允許他們來到卑闐。
爲了防止他們侵擾康居的百姓,劉欣並沒有讓他們的卑闐城外駐紮,只匆匆撫慰了幾句,就把他們打發到帕提亞的大漢租界去了。那裡地廣人稀,就算他們一時野性發作,想要侵擾百姓,也沒有合適的對象。
出於謹慎考慮,劉欣還讓第六軍團與他們駐紮在一起。一來第六軍團長期駐紮在草原上,與這些牧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彼此更容易相處。二來,第六軍團強大的戰力令這些草原部落既敬又畏,可以很好地鎮住他們。不過,這些草原遊牧騎兵的到來,卻讓劉欣形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儘管大漢與大秦這兩個巨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但夾在中間的帕提亞卻一如既往地平靜,除了沃洛吉斯突然病危,讓帕提亞的貴族們忙碌了幾天,其他時候都是該幹嘛幹嘛。百姓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有錢人繼續過着花天酒地、歌舞昇平的日子,早已經忘卻了大秦帶給他們的慘痛教訓。如果劉欣現在就目睹這一切,一定會感慨,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故事並不只存在於漢人的歷史中。
就在此時,帕提亞鄰近租界的一個小村莊外面,突然出現了一隊神秘的騎兵。這些人都是黑巾蒙面,手持彎刀,嘴裡發出陣陣怪叫,策馬衝進了村子。
有年輕的村民覺得不對,想要上前詢問。誰知這些人卻不是什麼善茬,還沒等村民來到跟前,早已經一箭射去。村民們明白遇上了強盜,頓時大驚,可是村子早被人團團圍住,再想逃出去已經絕無可能,只得紛紛縮回家中,期待這些強盜不會打進門去。
但是,他們卻忘記了一點。這些人既然是強盜,又怎麼會是善茬呢?外面亂哄哄了一陣,很快便有人來砸開院門,將躲在院子裡的村民一個個揪了出來。也有膽大的村民想要反抗,轉眼間便成了刀下之鬼,剩下的只得戰戰兢兢,任人擺佈。
不過,令村民們意外的是,除了反抗的幾個人被殺死以外,這些強盜並沒有對其他人動手,也沒有搶奪他們家中的財物,而是把他們趕到了村子裡最大的那棟宅子前面。這是村裡的貴族老爺家的宅子,整個村子的土地有一大半都是屬於那個貴族老爺的,大部分村民也是貴族老爺的奴隸。
此時,貴族老爺一家男女老少都被押在門前,排成一排。強盜們依次揮舞着手中的彎刀,一時間人頭滾滾。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貴族老爺家的男人,無論老幼都已經身首異處,現場一片血腥,活下來的女人也都嚇得瑟瑟發抖。
這時,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拖過一個村民,指了指跪在血泊中的一個女人,說道:“她,歸你了!”
這個女人是貴族老爺的夫人,也就是他們的女主人,多年的積威仍在,那外村民拼命地搖着頭。強盜可不會和他客氣,兜頭便是一刀,其他村民發出一陣驚呼,膽小的已經尿了褲子。
又一名村民被拖到前面,他沒敢拒絕,拉起他的女主人便往家跑,卻被強盜叫住,大聲說道:“等等!這些東西,你也扛一包回去!”
那些都是從貴族老爺家中搜出來的財物,村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一手拉着女主人,一手提起財物,飛也似的逃回家去了。
很快,貴族老爺家的財物和女人就被分散一空,那些寫在羊皮紙上的地契、房契則被當衆燒燬,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臭味。即使沒有分到財物和女人的村民也已經明白,這些土地以後就屬於他們自己了。這哪是什麼強盜啊,分明是劫富濟貧的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