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見到那嶄新的捷達A2，也不禁有些疑惑。
鎮子裡誰家買車了？
可轉念之間，她就搖了搖頭，打消了心中所想。
這麼貴的物件，要真是鎮裡有人買的，多半早就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
畢竟除了顯擺，這些鎮上的人們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做。
此時的杜娟，哪裡能猜到這輛二十多萬的轎車，竟然屬於屋裡那個正在嗑瓜子的便宜女婿。
正打算關門，杜娟遠遠又瞅見了自己的二姐杜芳。
她急忙招手喊道：“二姐，來啦？”
“來了！”杜芳笑呵呵地迴應道，“我瞅見大姐的車了，她早到了？”
“沒，你倆前後腳。”
杜娟接過杜芳手中的禮物，笑着答道。
這一過手，她就察覺出禮物之間的差距。
人家大姐給的東西，拎着沉甸甸的，只墜手。
可二姐杜芳的禮物卻輕飄飄的，似乎沒那麼高的價值。
心裡合計着，杜娟臉上卻不露聲色地迎着杜芳走進院裡，隨後對孫莉芳姐弟倆喊道：“廷雲，莉芳，你姨來啦！”
“這就來！”
廚房裡的孫莉芳放下扇子，小跑進院子道：“大姨，二姨，過年好。”
“莉芳回來了？”
杜麗顯然沒料到孫莉芳的存在，她愣了愣，隨後有些嫌棄地看着她手上黑色的炭灰道：“快去洗洗手，髒死了，別蹭到我衣服上！”
言罷，她輕輕捏着身上的貂皮大衣對兩個妹妹道：“這貂是學兵花了八千多買的，咋樣？”
“真好看！”杜娟羨慕地看着大姐身上的貂皮大衣道，“姐，給我穿穿行不？”
“穿唄，別弄髒了，乾洗費可貴着呢！”
脫下身上的衣服，杜麗反手就遞給杜娟道。
三個老姐妹就這樣，圍繞着一件貂皮大衣嘮了好久。
屋裡的孫大海此時正急得焦頭爛額，他還指着杜麗替自己拾掇拾掇聶斌這臭小子。
見三人還不打算進屋，孫大海只好起身，站在門口對她們道：“外頭冷，進屋聊吧！”
“對，對。”
杜娟聞言，這纔想起幾人還在院裡，急忙歉聲說道：“大姐，二姐，瞧我這事兒辦的，真不地道！咱先進屋，進屋坐着聊。”
“行，那就進屋再說吧。”杜麗道。
沒什麼主見的老二杜芳也跟着點了點頭，三人一起進了大屋。
剛一進屋，打頭陣的杜麗立刻瞅見了角落裡正樂吧顛兒在那嗑瓜子的聶斌。
“你怎麼在這？”
她愣了愣，隨後說道：“你叫啥來着？聶……聶……”
只可惜，兩人只在聶斌婚禮上見過一次，所以杜麗叫了半天，也沒把聶斌的名字叫全。
“聶斌。”
無奈之下，聶斌只好自己接過話茬道：“大姨，二姨，過年好。”
“過年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杜麗疑惑地應了句，隨後問道，“話說回來，你是不是第一次上門？”
說到這裡，杜麗立刻環視了一邊大屋的各個角落。
她在找聶斌送的禮物。
孫家歷年來都會把過年收到的禮物擺在某個角落，這習慣延續了好多年，從未改變。
可瞅了好幾圈，她都沒有瞧見除自己和二妹杜芳以外的禮物。
皺了皺眉，杜麗的聲音有些冰冷道：“你空手來的？”
“我……”
聶斌正要解釋，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孫廷雲這小子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大姨，二姨！”
不遠處，孫廷雲從臥室走了出來，頭髮還亂糟糟的，就朝大屋走來。
一邊走着，他一邊掏出兩個薄如紙片的紅包遞給二人道：“大姨，二姨，過年好！這紅包您二位收好，錢不多，就是點心意。”
兩人收到紅包，頓時喜笑顏開。
“瞧瞧廷雲，多懂事！”杜麗笑的一臉褶子道，“不像某些人，過年上丈人家還空手？真不知道哪來的臉！”
言罷，她有從兜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了回去
杜芳見狀，也跟着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孫廷雲。
倆紅包明顯比孫廷雲給她們的紅包厚上不少，二姨那個差不多有五百，而大姨杜麗給的更多，起碼一千。
這叫做交換紅包，是孫莉芳家鄉的一種禮儀。
過年時，成年小輩要給長輩包一個紅包，象徵自己事業有成，可以養活自己。
而長輩會包上一個更大的紅包還回去，表示對孩子的疼愛。
見到這一幕，孫莉芳也急忙拿出準備好的紅包。
一瞅這倆紅包，聶斌臉色都青了。
這麼厚！至少一千塊錢！
他心中暗道虧了，只可惜事已至此，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行吧……
兩千換一千五，虧得不多。
正當聶斌在心裡說服自己時，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氣都不打一處來。
二姨杜芳還好，她收了紅包後，雖然沒有提前準備，卻還是從兜裡掏出一疊現金，數了五張遞給孫莉芳。
而孫莉芳的大姨杜麗，接過紅包後連話都沒有，就徑直放進了兜裡。
隨後，便什麼動作也沒有了。
欺人太甚！
聶斌咬着牙，這兩天的經歷，已經讓他對孫家失望透頂。
彷彿在孫家上下，孫莉芳就是那個最低級的存在。
壓下心頭怒火，聶斌暗暗勸着自己。
很快，好戲就要上演了。
等到那時，他一定要讓整個孫家上下，全都爲自己的狗眼看人低付出代價！
紅包交換完，孫莉芳又帶着聶小穎過來給兩個姨姥姥拜年。
面對可愛的小丫頭，杜麗的態度明顯比對聶斌好了許多。
她抱起聶小穎，向她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穎兒，叫姨姥姥。”杜麗道，“快叫，姨姥姥給你壓歲錢！”
在聶小穎的世界裡，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壓歲錢。
可她本就很懂事，於是便奶聲奶氣地說道：“姨姥姥，新年快樂！”
“真乖！”杜麗和杜芳聽到後，都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各自掏出錢折成小方塊，塞進了聶小穎手中。
“穎兒乖，這錢留着買點零嘴，千萬別給你那個沒用的爹！”
杜麗給完錢，還跟着黑了聶斌一句。
幸好，聶小穎替聶斌辯解了一句道：“姨姥姥，爸爸每天都給我買好吃的！”
“小小年級，怎麼學會騙……”
正打算爲了聶小穎“撒謊”而教育她一番，一陣鳴笛聲卻從院外傳來，打斷了杜麗的話。
緊接着，一個渾厚的男聲喊道：“請問聶斌聶先生在嗎？您的貨物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