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修煉者還是普通老百姓紛紛震驚,震驚外便也爲之拍手叫好。
呂不順是個暴君,天下人共知,在呂不順統治的國家中,民不聊生,軍隊長年強搶子民爲其出戰,太多數人死於戰亂之中,苦不堪言。
殺了呂不順,滅了這個暴君曾經是多少修煉者的夢想,但所有去刺殺他的修煉高手都只能有一個結果,那便是慘死。
不說呂不順自身修煉等級在上階劍帝,在他暗中保護的修煉高手也是差之半步即將入神的狠角色,再加上皇宮內外各路高手八千,想要在皇宮內院殺了呂不順就好比一個凡夫俗子想要一步登天,可想其中難度。
但呂不順還是遭人暗殺。呂不順已死,天下大驚,每個人不由猜測那名殺手究竟謂何人物,修爲竟如此了得。
此刻,皇宮內外一片混亂,在經過七天七夜的激戰,那名刺客全身已遭重創,他的雙眼半瞌,露出來的眼光恍惚無神,殷紅刺眼的鮮血將他一條身子染的血淋淋的一片。
而在他的胸膛處,一道如嬰兒手臂般大小的劍傷已經從他脖頸到肚臍位置橫在那裡,更有一個像拳頭大小的血洞出現在他後腦勺中,無論是哪一道傷口,無不宣誓着這個男人將必死無疑。
凌雷苦澀一笑,嘴皮子卻只能微微動了一下,他腦袋裡又開始慢慢回放着呂不順前不久慘死的那一幕,無數的幻劍在呂不順上穿刺而過,只在眨眼間,呂不順一條身軀便化成了血霧。
凌雷施展出他所能施展出來最厲害的一招“萬劍噬體”,萬把幻劍早已經隱藏在虛無的空氣中,而等呂不順感應到不妥時,他早已經陷入那一片萬劍幻影的陷阱當中,飽受了無孔不入的萬劍噬體。
爲了殺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凌雷打扮成一名內宮侍衛在皇宮內足足潛隱了三年,三年中凌雷每天無不活在痛苦之中,自己的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動手去殺了他。
“呂不順死了,他終於死了!父親大人葉薰兒”多少往事像潮水一般涌入凌雷腦海中,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葉薰兒正是被呂不順弄死的,要不是因爲呂不順,他的父親當年也不會戰死家中。
雙眼一黑,他最終失去了意識。
*不知沉睡了多久,凌雷漸漸恢復了意識。全身只有痛楚,睜開眼的一瞬,視線由模糊到清晰,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張威嚴無比的臉,凌雷知道這張臉的主人正是自己的父親,然而他的臉又再度模糊,最終又是一片黑暗。
一條不堪的靈魂在沉睡中療傷,一顆心卻又在隱隱生疼,父親?這個世界上哪還存在父親,他早已經死了,死在無盡的恥辱當中!
當凌雷再度睜開眼時,整個房間已經一片清靜,兩扇方門正緊緊的閉着。看清楚房內的一切物體,凌雷宛若夢幻,這裡竟然是他十幾年前的房間。
這?我怎麼會回到從前?凌雷心中大驚,探手去摸-胸口中劍傷與後腦上方的破洞,但胸口與後腦哪還有一丁點傷痕!
一切都變了,凌雷發現自己的雙手變小了一大半,整個身子更是變得瘦弱無比,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十幾二十年前。
“我又回到了從前?”
“吱~”緊緊閉着的兩扇方門一下被輕輕推開,一名穿着淺青色衣裳的女子踮着雙腿急急跑了進來,女子頭頂扎着兩條馬尾鞭,一雙眼睛出其烏亮,一笑之下還能看到她彎彎嘴邊上半隱半藏的兩顆可愛小虎牙。
“弟,你終於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了?”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唯一的親姐姐,凌雷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在前生姐姐慘死在骷髏派中,她慘死之前更是遭受十二名骷髏派人前所未有的**,更是凌雷親自殺入骷髏派中將她的屍體抱出,最終給於埋葬!
“姐”前世的記憶如潮水一般的涌入腦海,凌雷一把將這名女子抱入懷中,熱淚就像是擰開的水龍頭一樣洶涌溢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罷了!
弟是怎麼了?凌雪嬌激動拍打着凌雷的後背,安慰道:“弟,沒事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姐,我怎麼會在牀上,發生什麼事了?”
“你忘了?”凌雪嬌有半分遲疑,弟怎麼忘了他是冒着寒風在南蕭山跑了幾圈而暈過去的?要不是蘭姨及時發現,弟早就被野狼給吃了。
“弟,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凌雪嬌瞪大二隻黑眼,黑漆漆的大眼睛裡明顯閃過一絲亮光。
昏迷了三天三夜?凌雷腦裡快速運轉,一生快意恩仇哪不會昏迷幾天幾夜,但在十幾二十年前卻只昏迷過一次。
那一次便是因爲父親說了一句“你一輩子都不能去碰鑄劍的活!”他便冒着刺骨的寒風在整個南蕭山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跑了多少圈,他終於不省人事,醒來之後正好是過去三天三夜。
“姐,我明天是不是要去劍神學院報名了?”如果是那一天沒錯,那自己現在就是十六歲,明天也就開始去劍神學院生活。
“嗯。”凌雪嬌大力的點頭,頭頂兩條馬尾鞭子快意飛揚,彎彎嘴邊上更是探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看來弟弟又恢復正常了,我得趕快去告訴父親才行,父親大人可擔心你了。”
“父親”凌雷心裡流過一絲暖意,難道在夢中見到那張嚴肅的臉是真的?
想到父親還活着,凌雷空蕩蕩的心裡塞溢着無法言說的激動,“姐,我要跟你一塊去!”
“弟,你纔剛剛醒來,你要聽話,躺在牀上別動。”凌雪嬌推着凌雷的身子,單簿的身子加上小小的手兒看似沒有多大勁力,但那一份倔強卻寫在她的嬌臉上。
“呵呵,偉大的愛神玉仙兒曾經說過,生命是獻出愛心唯一的保障,弟,你要保重身體喲。”
凌雷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溫馨,多麼熟悉的感覺,多麼熟悉的人,他最終喃喃的道:“姐,我聽你的。”
“嗯。”凌雪嬌甜甜一笑,臨出房門前還不禁回頭多瞧凌雷一眼,腦裡閃過一絲疑惑:弟好像跟以前不同了?但哪裡不同,他還是他呀。
凌雪嬌出了房門,房內變得一片清靜,清靜的牀上,凌雷想到了葉薰兒,腦中快速的運轉,在早已塵封的記憶裡頭,今天正是跟葉薰兒相遇的第一天,也正是由這一天開始,他從未被人打動過的心第一次被她搖動。
那一次相遇在一間店鋪門前,葉薰兒從那條街中行來,凌雷從這條巷裡走去,兩條本是不同的路卻在同一個點上相遇。相遇時倆人的對眸,彷彿早已相識;卻更不料在店鋪中,凌雷與葉薰兒竟在萬千劍器裡看中了同一把小巧的短劍,倆人會心的一笑,從此凌雷的心中只爲她縈繞。
“咣咣咣”一大一小的身影急急走入房內,來人正是一臉嚴肅的父親與激動的姐姐,只是在此刻,凌雷發現父親嚴肅的臉中隱藏不了那一絲興奮,要是在前生,凌雷鐵定無法看懂父親對自己的愛。
但凌雷現在懂了,父親的愛藏得很深,藏得很緊,不像一般人表露出來,但父親一旦要將這份父愛爆發出來那便會是汪洋大海那般的偉大。
“你沒事吧?”凌戰來到牀邊,上下掃視了凌雷一眼,眼裡的擔憂之色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又是另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沒事。”凌雷重重搖頭,怕父親會瞧見他眼眶中的淚,他只能轉過身背對着他,但心中的激動卻怎麼也無法釋懷。
面對凌雷瘦弱的背影,凌戰默默搖頭,一聲嘆息不由的從嘴中吐出:“哎~”嘆息聲雖然很輕,卻又沉重落入凌雷的心坎上面。
“沒事就好,你好好休息吧,雪嬌,好好照顧你弟,明天劍神學院就要開始報名了,讓他養好身體再走。”
凌戰說完欲走,凌雷卻猛得轉過身,大聲喊道:“父親”
凌戰的身子微愣,心中有絲莫名感動,凌雷何曾如此喊過自己!
“父親大人”凌雷從牀上跳起,緊緊抱着他的身子。
“雷,不要隨便掉眼淚,我凌家孩兒寧可死也不能向別人顯示懦弱。”凌戰推開凌雷身子深重的瞧看一眼,嘴上是如此說着,眼裡卻閃過一絲激動的光彩。
父親大人,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凌雷目送着凌戰離去,在內心中悄悄許下一個承諾:我絕不會讓悲慘的歷史重演!
“弟,偉大的愛神玉仙兒曾經說過,一個人在快要死之前總會想起另一個人,而如果這個人很愛這個人,那他一定就會戰勝一切,哪怕是死神。呵呵,弟你這幾天有沒有夢到誰呀?”凌雪凌眼裡開始憧憬起來,一副嚮往的模樣,還不忘從懷裡抽出方巾將凌雷的眼淚擦掉。
“姐,我想出去走走。”凌雷的心不自覺飄到了外面,很想馬上去見見葉薰兒。
“弟,你身子纔剛剛恢復”
“可是你不是說我已經躺了三天三夜嗎?”凌雷握緊兩隻拳頭,在空氣中揮了揮,空氣裡頭即刻響起呼呼的風嘯,“姐,你看,我已經沒事了,再呆在這裡我就要悶出病來了。”
“可是”凌雪嬌還是有些擔憂,瞧了門外一眼,又對着凌雷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弟,那你千萬別玩太久,待會給父親大人知道就不好了。”
“嗯。”凌雷真誠的點頭,“姐,你放心,我長大了,我會有分寸的。”
凌雷匆匆的跑出房間,跑到院門口一個水湖邊停住腳步,在湖水裡照視了一會,凌雷不禁苦澀一笑,水湖面上的人影十分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給吹倒了一樣,但他一張幼稚的臉面還是很俊俏的。
“凌雷少爺,你醒了?”一個驚訝的聲音突然傳來,凌雷這才發現自己看水中倒影看得太過入神了,都不知道有一個女人已經來到身邊。
女人臉面紅潤,兩片嘴脣比一般女人要肥厚一點,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凌雷馬上就想起這個女人叫董蘭,正是自己的蘭姨。
“蘭姨,你好,我還有事要先去忙了。”匆匆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凌雷便像一陣風快速的出了院門口。
“凌雷少爺小心點呀,不要跑那麼快”
“知道了,蘭姨,我會小心的。”凌雷發現現在的身體就像看起來那樣虛弱,跑了一會就開始氣喘吁吁了起來,要是在前生,別說是這小跑一陣,就是連續飛跑個十天九夜身體也能吃得消。
*務農的馬車在一條路上快速行駛,幾個鐵輪滾滾如風,沒有要停下來的模樣,在車廂的後面揚起了好一些埃塵。
凌雷只想着快點去見葉薰兒,卻不料在衝出這條小巷口的一剎那,這部務農的馬車會剛好把他撞了個正着。
“啊~”就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凌雷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重重跌落在地,跌落在地的一刻,有一種骨頭散架掉似的疼痛,他在地上滾了三圈才穩住身子。
趕馬車的老人扭過頭瞧看了地上的凌雷一眼,老頭並沒有讓馬匹停下,反而,他更加大力的揮出皮鞭,大聲吆喝了起來:“駕!駕!駕!”
街道上一羣人被剛纔的一幕嚇住,紛紛瞧熱鬧般朝凌雷圍了過來,只是凌雷的臉面側在地上,那些人並不能認出他會是凌天鑄劍城堡的凌雷少爺。
“你沒事吧?”一個靈動的聲音突然落入凌雷耳中,在他的雙耳膜內微微的震動。
凌雷心中一動,擡起頭看去,落入眼簾的卻是一名少女,少女身上衣服以藍色爲主,在纖纖柳腰上面不緊不鬆捆綁了一條腰帶,將她一條身子襯托的更加輕盈,而腰帶上面綁着一隻蝴蝶結,女孩要是蹦跳起來一定會像是舞動中的精靈一樣美麗。
“葉薰兒”凌雷還是忍不住叫出了口,卻怎麼也料不到會在自己最尷尬的一刻與她相見,上輩子是在一間店鋪門口與她相識,重生後的今天,倆人卻是在去店鋪的路上碰見。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葉薰兒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嘴中露出幾顆像珍珠般迷人的貝齒,一隻小手指着她自己的臉,問:“你認識我?”
凌雷馬上又想起葉薰兒還不認識自己,不禁在心裡頭苦笑幾聲,眼角邊不經意溢出了兩滴眼淚,葉薰兒,我們又見面了,一切重頭開始了,這輩子我一定會一直小心翼翼呵護你的,誰都不能傷害你!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摔得很疼?”葉薰兒瞧看了凌雷的身體一眼,發現在他一條手臂中摩擦出一條尾指般大小的傷痕,傷痕不深,但殷紅的血水還是透過衣服流了出來。
凌雷癡癡望着葉薰兒,完全忘了身體上那點小傷,更忽略了周圍圍看着的人羣。
“你先忍一會,我馬上回來。”葉薰兒匆忙的起身,衝出圍觀着的人羣。
一分鐘不到,葉薰兒又快速的衝入人羣,手裡抓着一瓶藥水,一圈紗布,還有一把剪刀。
凌雷看着她白皙額頭上微微冒出來的汗粒,內心有一絲感動。
“你叫什麼?”
“凌雷。”
“你怎麼會認識我的?”
凌雷呆了半會,看着她仔細爲自己包紮的傷口,一時倒是忘記了回答。
“好了。”葉薰兒剪掉傷口上的最後一條紗巾,笑看了凌雷一眼,問:“你手還疼嗎?”
凌雷從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搖頭笑道:“不會了。”
“哦,呵呵,那我先走了。”葉薰兒拿起剪刀,微笑着轉身欲走。
凌雷想到明天在劍神學院還會跟她相見,對她點點頭,“嗯,葉薰兒,我們明天再見。”
明天還會再見?葉薰兒笑看了凌雷一眼,轉身穿出人羣而去,只是在她心中產生一個疑問:奇怪,他怎麼會認識我的?
葉薰兒將剪刀還給隔壁的店鋪,不禁又朝那個方向望去,只是那裡的人羣已經散開,凌雷也不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