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檸流着淚情緒激動。
鄭傑自知理虧,默默地承受,痛苦的闔上眼瞼,掩蓋眼底深處的悲痛,蒼白的臉上滿是愧疚。
不是因爲他,林雨彤就不會那麼成功的報復。不會害得她現在在拘留所裡,不會害得夏唯影流產毀容,更不會害的陸盛安待在重症病房裡生命垂危。
這一切都是他直接造成的。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你露出那痛苦可憐的表情是想博取同情嗎?像你這樣的人恨不得你死掉,誰會同情你!”夏檸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兩個女兒都毀了。
顧家成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別哭了。相信唯影也不希望你這樣哭。”
顧家成看上去也去之前老了幾歲,他一心想要幫助林雨彤疼愛她,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心寒。
顧淮雖然難過,心疼卻是幾人中最爲理智,看事情最客觀的。
他上前拍拍鄭傑的肩膀:“你先回去養好身體,過幾天警察會來錄筆錄。”
“你們有沒有去看過雨彤?”
聽到這個名字,病房內沉寂,掉落一根針都能清晰的聽見。
大家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鄭傑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那些兄弟,他瞞着護士換上便裝盯着烈日前往警局。
林雨彤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定罪,只是被拘留在裡面。可是,她的精神狀況卻糟透了,短短三天的時間她彷彿瘦了十斤,眼睛下方烏黑一片,白皙的皮膚也變得黯淡無光。
“雨彤?”
林雨彤睫毛輕輕顫抖,一雙大眼睛變得通紅,佈滿血絲。
鄭傑心如刀割,他握住林雨彤冰涼的小手,緊張的問:“他們是不是爲難你了?”
林雨彤只是哭不說話。
“你跟我說呀,現在還沒有定罪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對你。”鄭傑情緒激動,一副要跟警察幹一架的氣勢。
林雨彤搖頭,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雨彤不要哭,聽我說。到時候認罪的時候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來。是我指使你的,是我想幫你出口氣。”
鄭傑想,林雨彤畢竟都是夏檸的親生骨肉,他定罪他們不會莽撞的供出林雨彤。
“鄭傑。”林雨彤睜着可憐兮兮的大眼睛,被淚水沖刷後她的眼睛似乎變得明亮,開始自責:“鄭傑我錯了,我怎麼能夠這麼對你,怎麼能。”
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林雨彤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希望不要太遲。
“無論你怎麼對我,你都是我最愛的女人。”鄭傑寵溺:“是我愛了整整十三年的女人。”
十三年,是多麼漫長的時間,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她跟鄭傑正好認識十三年,直到三年前纔在一起,她怎麼也不知道鄭傑原來喜歡她這麼久。
而她,被不甘不願矇蔽雙眼,忽視最在乎自己的人。
一想到鄭傑去年住院是因爲自己,今年是被自己捅進醫院的。愧疚如同潮水一層一層的襲來,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胸口,如剜心疼痛。
“我不能連累你。”林雨彤哭着
:“這是我犯下的錯誤,我自己承擔。你養好身體回平相縣,找一個好女孩結婚。”
“說什麼傻話!”鄭傑突然正聲道:“我讓你把責任推卸給我,乖乖的聽話。”
林雨彤搖頭:“不可能,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我做的。你越是這樣我越愧疚,你回去!”
她沒有再給鄭傑說話的機會,轉身走進了關押的房間。
“雨彤!”
鄭傑想去追,卻被獄警攔住,他在門口喊着:“不管幾年我都會等你。”
門的另外一邊,林雨彤捂住嘴淚如雨下。她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認,就是怕鄭傑會犯糊塗。只是陸盛安的事情她真的不知情,唯獨這一項她沒有認。
陸家人早跟警局打過招呼,警方惶恐陸家的勢力,天天逼問不讓睡覺。她整整三天沒有合過眼。
這樣的精神摧殘遠比身體上的摧殘還要殘忍。
鄭傑走出拘留所,烈日明晃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也溫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臉一寸寸的蒼白,額頭、鼻尖滲出一層薄汗。嘴脣變得青紫,單薄的身體立在天地間搖搖欲墜。
他踉蹌的過馬路,刺耳的剎車聲跟鳴笛聲還有咒罵聲交織在一起響在耳邊,他恍若未聞,就連自己怎麼回到醫院也不知道。
剛到醫院,就有找他的小護士衝出來:“哎,我說你這人怎麼能偷跑出醫院呢!”中國醫患關係緊張,病人是她負責的,出事她有逃脫不了的責任。
鄭傑瞥了一眼年輕的女護士,眼睛一翻便直直的倒在地上。
“哎,你怎麼暈倒了。快來人吶,快來幫忙。”女護士一邊大叫一邊幫他做檢查。
與此同時,宋仲基醒來,本能的叫了 一聲“唯影”的名字,只是她依舊躺在病牀上毫無生氣,像是隨時都能斷線的紙鳶。
夏檸被驚擾,她從病牀邊上站起來看了一眼疲憊的宋仲基:“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裡有我照顧。”
“不用,我就算回去也不放心。”
宋仲基這幾天一直沒有打理自己,下巴有青渣,眼睛下方烏黑一片,終歸不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這幾天熬夜後氣色 看上去極差。
“那……你也得先回去好好搗騰一下自己。”夏檸嘆息:“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再來。”
顧淮這時開門進來。
夏檸抱怨:“怎麼打一瓶水去了那麼長時間。”
“回來的路上路過鄭傑的病房。”顧淮把熱水壺放在病牀邊上:“他偷跑出院回來的時候暈倒,現在嘴裡叫着雨彤的名字。好像是傷口感染。”
夏檸表情一滯,偷偷的瞄了一眼宋仲基。
林雨彤再怎麼說都是她的女兒,要說一點情分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仲基,你說雨彤會怎麼樣?”
聽到林雨彤的名字,宋仲基會不由自主的響起那天在斷尾樓的一幕,他恨不得把林雨彤千刀萬剮!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宋仲基簡單的撂下這句話,頹廢的起身離開病房。
公寓內的其他人,除了日常工作都在病房裡待着,算是整棟醫院最熱鬧的一個病房。
宋仲基洗好澡,颳了鬍子,這幾天的工作都是陳碩幫
他完成的,重要項目在打電話跟他彙報。
好好搗騰自己一番,宋仲基又帶了生活用品去醫院,等夏唯影醒來之前怕是很少回來這裡。
蘇汐竹在廚房忙碌好一會兒,做好一些可口清淡的飯菜放在保溫瓶裡交給宋仲基:“我也沒什麼幫得上,這些帶去一起吃吧。”
“謝謝。”
宋仲基沒有多逗留,拿着保溫瓶又匆匆離開,像是夏唯影隨時會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醒過來。
回到醫院,夏唯影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化。
宋仲基把保溫瓶放在茶几上:“顧淮、叔叔阿姨過來吃點東西吧。”
“欸。”
夏檸纔剛起身,就聽到夏唯影嘴裡輕輕唸叨着:“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不要哭……”
宋仲基衝上前:“唯影醒了?”
事實真是失望的,她像是在做噩夢,額頭上滿是大汗。乾裂蒼白的脣一張一合。
“唯影醒醒。”
宋仲基小心的推着她,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境當中,痛苦地無法自拔。
顧淮蹙眉:“叫醫生。”夏檸反應過來按下電鈴。
醫生很快就趕過來,做了一番檢查:“這沒什麼大礙,是她潛意識的東西,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讓她退燒。多用點物理降溫。”
醫生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話,夏檸恨不得轉醫院,可這裡已經是宇南市最好的醫院。因爲宋仲基的關係住上高級的VIP病房。
潛意識?宋仲基懷疑是夏唯影對陸盛安的愧疚。
接下來的兩天宋仲基寸步不離的待在她旁邊。護士一天來打兩次針,每天要掛五瓶吊針,她白皙的手背上已是一個個小洞,還有一點青紫。
宋仲基父母李謹秀跟宋勳收到消息都來到宇南市。
這是兩家第二次見面,李謹秀捧着一束開的茂盛的白百合花,宋勳提着水果籃來醫院看望,在醫院照顧兩天。
夏唯影沒有退燒反而更加嚴重,如今已經轉入無菌病房進行治療。
這裡除了醫生跟護士一天只允許一個家人進入,每一次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短暫。
與此同時,陸盛安離開重症病房,他病情得到好裝,開顱手術十分成功,只是能不能甦醒過來又是一道考驗。
而警方在陸家的施壓下,在當事人還沒醒來的情況下做下決定。受到消息,三天後林雨彤會在宇南市第一人民法院等候聽審。
夏檸在受到消息的時候暈倒,因爲低血糖也因爲受到打擊。
她哭着流淚:“這唯影跟盛安兩個孩子都沒醒,怎麼能唐突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顧家成沉默的抱住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溼衣衫。
顧淮壓低聲音在宋仲基耳邊問道:“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不是。”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答案,顯而易見,是陸家。
陸盛安的母親請了好幾名看護每天輪流守着,她跟陸老爺更是每天都來醫院報道。
他們有兩個兒子,卻不會因爲偏愛其中一個兒子。兩個都一視同仁,陸盛安很有可能會成爲植物人,變成這樣只能 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林雨彤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