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每一道坎,都是對心境的磨鍊。
能夠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要麼生在王侯富貴之家,從小耳濡目染,要麼便是在風雨中千錘百煉。
豫飛集團老總丁桂華,算不上大富大貴之家出身,但起點比尋常人還是要高的,當然了,丁家還是在丁桂華這一代,走上了巔峰。
丁桂華養氣功夫不差,雖然春風得意,但平素爲人並不是特別高調,特別是經歷了林天成的事情,給他帶來很大的觸動。
以往的夜晚,丁桂華偶爾會去赴宴,但現在每晚下班都安居家中,陪年幼的兒子游戲玩樂。
按照正常的生育年齡,丁桂華也算老來得子,他的兒子才兩歲多。
這時候,丁桂華正趴在地上,滿臉笑容,他兒子坐在丁桂華的身上,把丁桂華當馬騎。
“兒子,去哪兒。”丁桂華問。
“長城。”小孩奶聲奶氣地道。
丁桂華道,“哈哈,不虧是我丁桂華的兒子,這麼早就惦記着去長城,不到長城非好漢,以後你肯定能比老爸站得高看的遠。”
丁桂華的老婆嗔怪地瞪了丁桂華一眼,眼眸中卻滿是笑意,“這麼大年紀沒個正經,兒子這麼小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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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桂華不服氣,“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坐穩了兒子,下一站長城。”
丁桂華手腳並用,在客廳裡面爬了一圈。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響起。
丁桂華一隻手小心地把兒子扶了下來,示意老婆上前開門。
看見外面站的人是魏家豪,丁桂華的老婆臉色微變,露出一個略帶敬畏的笑容,“豪哥。”
丁桂華也立即迎上前,急道,“豪哥,怎麼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情你打個電話就行。”
魏家豪也露出笑容,“打擾到你們休息了。”
魏家豪轉頭看了老婆一眼,“你帶兒子回房間。”
等到老婆帶兒子上樓,丁桂華把魏家豪請到沙發上坐下,給魏家豪倒了一杯茶,“豪哥,有事嗎。”
這個時候,丁桂華忽然發現,魏家豪的一條胳膊好像不對勁,面色微變,“豪哥,你這是……”
魏家豪輕輕抖了抖肩膀,“替李京鴻的兒子捱了幾刀,廢了。”
丁桂華倒抽一口涼氣,“是誰?好大的膽子,李家的公子也敢動。”
魏家豪苦笑了笑,“申市肯定沒人有這個膽子的,還能有誰?江岸第一少,就因爲李家的公子想追求李茹菲,他就敢殺人滅口,要不是我當時恰好遇見,李家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丁桂華心中震顫,臉上賠笑,“豪哥仗義。”
魏家豪目光銳利如鋒,看着丁桂華,“丁總,無事不登三寶殿,前一段時間,有人在曼茶園小區門口暗殺林天成。”
丁桂華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魏家豪道,“要是知道是誰做的就好了,兇手去之前已經服毒,根本沒問出半句話。所以,現在是誰幹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誰的嫌疑最大。”
丁桂華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不安,低聲道,“豪哥,你知道我的,我正正當當做生意,這話聽不太明白。”
魏家豪道,“申市和林天成有恩怨的人不少,但也不多,說到和林少恩怨最大的,只有康總,還有丁總,聞人總三人。我在康總身邊做事,這件事情,肯定不是康總乾的。”
丁桂華立即道,“也不是我乾的。”
魏家豪問,“我相信不是你乾的,但我相信又有什麼用。康總信嗎?最重要的是,林天成信嗎。李家的公子不過是請李茹菲吃了一頓飯,林天成就敢殺人滅口,你想想,有人要他性命,他會怎麼做。”
丁桂華站起身,弓起身子對魏家豪道,“豪哥,你帶我去見林天成,真的不是我做的。”
魏家豪嘆了口氣,“我壞了林天成的好事,現在都是自身難保。再說了,你要林天成相信不是你做的,聞人總也會有這樣的要求,不是你做的,不是聞人總做的,那隻能是康總做的咯。”
丁桂華立即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魏家豪擺了擺手,“丁總,你也不要爲難我了,我今天過來,只是替康總給你帶一句話。”
“豪哥你說。”
魏家豪道,“在波特曼麗嘉酒店,康總親自出面,化解你和林天成之間的恩怨,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康總也很爲難的。林天成說,如果康總不給他一個交代,就不要怪他食言。”
丁桂華額頭冷汗如雨,“真不是我乾的啊。”
魏家豪道,“去年林天成父母遭遇車禍,只是尋常交通肇事,官方已有結論。但就是出了這個事情,林天成對鳳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蘇家興師問罪,蘇坤楠一家家破人亡。”
說着,魏家豪站起身,“丁總,你是聰明人,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講實力,不講道理的。不要讓康總難做。”
丁桂華臉色慘白,身子忍不住微微戰慄。
魏家豪低頭看了眼茶几上的茶,端起來一飲而盡,“我魏家豪今日飲你這杯茶,只要我這條命還在,豫飛集團就會順利交接到你幼子手中。”
放下茶杯,魏家豪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魏家豪停下腳步,也不回頭,“這件事情,康總一定會還你清白。”
在魏家豪離開後,丁桂華面色死灰,在原地站了許久,然後頹然在沙發上坐了下去。
丁桂華的太太走出房間,臉色同樣煞白,剛剛魏家豪和丁桂華的對話,她全部聽的清清楚楚。
“桂華,我們去找林少。”丁桂華老婆道。
丁桂華慘然一笑,“是玉麒麟要我死,和林少沒有關係。”
丁桂華老婆滿臉驚愕,她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去想,“那我們走。”
丁桂華搖了搖頭,“好一個玉麒麟,斷康有爲兩指的時候便開始佈局,他親生兒子都淪爲局中子,我又能走到哪裡去。就算走的了,我又怎麼忍心看你們跟我亡命天涯。要怪,只能怪自己貪心,打恆茂集團股權的主意。”
丁桂華老婆淚流滿面。
自從在呂家大院受驚,丁桂華有一段時間睡覺不安穩,買了不少安眠藥,他起身去了臥室,拿出剩餘的安眠藥盡數吞下,然後靜靜地看着躺在牀上安然入睡的小兒子,在他額頭輕輕親了一口。
下樓來,丁桂華坐在沙發上面,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結髮妻子,滿臉溫情,“雪兒,好久沒聽你唱戲。”
丁桂華老婆身子微微戰慄,許久,她長吐了口氣,清唱她第一次見丁桂華時表演的《貴妃醉酒》。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免,玉兔又早東昇——”
丁桂華雙目微閉,表情陶醉。
“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色撩人慾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一曲還未終了,丁桂華已經沉沉睡去。
只剩丁桂華的老婆,淚流滿面,一人獨唱。
“同進酒;啊,捧金樽。宮娥力士殷勤奉啊!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