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扶住了,老拐叔扭頭後望,有雙眼睛正友善地望着他:
“老人家,您有什麼事嗎,晚上也在趕路,還這麼急……”
“請問,您是解放軍嗎?”老拐叔還是那句話,巴巴地望着對方。
對方點了點頭:“我叫劉海明,您老有什麼事情請說吧!”
老拐叔打量着對方,他從10餘人的眼睛裡好像看出了一然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解放軍同志,救救鄉親們吧,請你們救救鄉親們!”因爲哽咽,他一個勁地激動,只顧口裡唸叨着,對方問了半天也一個字沒聽見。
“您還要不要救人啊!”一急之下,一名戰士幾乎吼了起來,聲音極其震耳,老拐叔一楞,終於醒過神來了。
“15號,不得無禮!”劉海明神色一變,望着剛纔嚇到天保,他們得到消息,頭盔團伙在中國的殘部聚集在一起,已經鑽入了這一帶,一路尋蹤而來,不想正好碰見出外求援的老拐叔。
“解放軍同志,是這樣的……”老拐叔穩下神來,將那幫人如何來到村裡,如何召集村民要買村子的情況一說,劉海明等人隨即明白了過來。
“都是拿槍的嗎,有沒看見戴着頭巾或者頭上有種特殊帽子的?”
“沒、沒有,我老柺子雖然年紀大了點,可記性沒壞,我記得很清楚,都沒戴帽子頭巾什麼的……這個。很重要嗎!”
“對,非常重要!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劉海明笑着對老拐叔道:“您老放心,我們馬上到村裡去,爲鄉親們做主!”
“就現在,現在就去?”老拐叔怕自己耳朵聽錯了。
“當然,早一點過去鄉親們就早一步脫離危險!”劉海明眼神堅定地看着老拐叔。
“那感情好,挺好……”老拐叔高興了一陣,突然猛地搖了搖頭:“不不,他們那麼多人。你們才……十來個人,這頂用嗎!”
“頂用,肯定頂用的!”劉海明笑着,他的輕鬆感染了老拐叔:“解放軍可以一個頂倆、不不、一個頂三?”
“一個頂十也是可以的!”劉海明輕拍了下老拐叔地肩膀:“老人家,您放心吧!”
“那……跟我來吧!”老拐叔好像下了絕大的決心似地,帶着劉海明等人,終於風風火火往回趕了,他那條微瘸的腿也像突然間變直,恨不得三兩步就把解放軍帶回村裡。
山路崎嶇,黎明中劉海明等人的腳步發出沙沙聲響。此外難以聽見其他的異響,除了早起鳥兒的偶爾鳴叫外。其他動物大都進入了夢鄉。
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老拐叔算了算,這一個多小時,竟是他老柺子將近半天才走完的路,這些人走路太快了,幾乎像在飛,若非有幾個戰士一直攙扶着自己向前,他怎麼也不相信這麼長的路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走完。
“哎,我說解放軍同志,你們都是飛毛腿啊。老柺子我走了一輩子山路,就沒見過走路這麼快的人!”老拐叔喘着粗氣,由衷地讚歎着,他越發相信這幾個解放軍地本領了:以前看到的聽到的。都是虛的啊,真正的解放軍原來如此厲害!
“老人家您過獎了,我們也是走慣了山路的!”劉海明笑着:“您老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能跑。也很不錯啊!”
“不不、我這不是靠你們扶過來的嗎!”老拐叔抹了抹大汗:“這被人扶着還喘不過氣,乖乖,解放軍同志真是好速度啊!”
一邊說,腳上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放緩,不知不覺,又是將近一個小時,老拐叔四周望了望,離村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禹村四周高山環繞,到達村裡必須翻過一座高山,如今高山已經在望,老拐叔長嘆了口氣:“山那邊就是村子了,只是這山極高極陡,往常出山都要走上一天的!”
“地方還真不錯,若非老人家您帶我們過來,十天半月我們也未必找得到!”劉海明點了點頭:“真有眼力,他們窩在這裡原本夠安全的!”
“不行、不行地,大家祖祖輩輩都在這裡,村子不會讓給外人的!”老拐叔似乎有點急了,劉海明淡淡一笑:“老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我地意思,這地方很好躲藏,不容易找到,所以那些壞人才想霸佔這裡!”
“他們有槍,可我們不會怕他們,他們不會得逞的……”老拐叔言語間有點激動,因爲他此刻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不祥感,這
他數十年來好像從未體會過。
突然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從山側草叢中斷斷續續傳出,老拐叔大聲叫了起來:“停下、停下,這裡有人!”
幾名扶着他的戰士趕緊停了下來,緊隨老拐叔往回趕,劉海明和一側的徐勝文等人好像也聽見了那種聲音,老拐叔還沒走幾步,徐勝文已經大跨步朝草叢中小跑過去。
那是一個坡度較緩的山澗,但周圍雜草叢生,怪石嶙峋,徐勝文循聲而至,在數十米之外終於停止了,他彎下腰,將一名渾身是血的男子整個地扶了起來。
“是虎子,那是虎子!”老拐叔眼尖,一下就認了出來,雖然虎子的身上臉上盡是鮮血,可作爲村支書,他一直在照顧腿腳不便的老拐叔,對於這樣一個年輕人,老拐叔能認不出嗎。
“我地天呀,虎子這是怎麼了!”對方那種奄奄一息的樣子使得老拐叔感到震驚,其實他猜也能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他實在不敢這樣想。
“至少中了三槍,他目前還有知覺、只是說不出話!”不多久徐勝文終於將虎子帶了過來,他淡淡地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斜靠身側的虎子。
“虎子,你這是怎麼了,我是柺子叔啊,我把解放軍帶來了!”老柺子突然奔了過來,抱住虎子開始泣不成聲。
虎子的眼皮勉力動了幾下,卻終於還是沒有睜開,一側地劉海明突然大叫起來:“水,給他喝點水!”原來虎子的嘴巴也一直蠕動着,只是嘴脣乾裂,難以見到一絲生機,想動一下卻也是那麼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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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勝文猛地摘下水壺,將壺中的水滴在虎子那乾裂地脣上,虎子的嘴巴緊跟着動了幾動,水越滴越歡,虎子的嘴脣也越來越現出生機,終於瞬地咳嗽一聲,連帶喉中一股濃血也猛吐一大口出來……
“虎子,好點嗎,你好點嗎!”老拐叔急形於色,在那焦急地呼喚着,那股濃血分明令他更爲擔心了。
“我……我好不了了!”突然一陣微弱的聲音傳出,虎子的眼睛終於睜開了:“解放軍同志,你們來了就好了!”除了說不出話,虎子其實一直是清醒的,老柺子和徐勝文他們說的話,他聽了個清清楚楚:
“全完了,那些土匪見人就殺,我也不知道……鄉親們到底有幾個能脫離他們的魔掌,我是趁夜爬出山的,我要去鄉里報信……”虎子說到這裡,又氣又急之下半晌回不過神來,他強烈地喘着粗氣:“我……活不了多久了,解放軍同志,不要管我,去救鄉親們,趕快去吧!”
“您放心,我們馬上就去!”虎子的話令劉海明感到一陣顫慄,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些亡命之徒爲了所謂的保密,勢必會將周圍手無寸鐵的平民滅口,特戰隊因此絲毫不敢懈怠,企圖在此之前將這些歹徒繩之以法,以圖儘可能地減少傷亡,想不到還是來晚了。
“解放軍同志,你們可要爲大家做主啊,這些天殺的,鄉親們好端端的在這裡,沒招他惹他,他殺什麼人啊!”虎子的話令老拐叔也掩面而泣,他從奄奄一息的虎子身上看到了其他村民的慘狀,平日裡熟得不能再熟的衆鄉親一下子突遭橫禍,他老柺子怎麼也無法接受。
“報仇,一定替你們報仇!”劉海明默默安慰着兩人,大叫一聲:“來幾個人將他們帶上,給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禹村!”
“不、放下我,我活不了多久了!”虎子大叫着,拼力掙脫過來扶他的戰士:“解放軍同志,留點力氣打土匪吧,他們人多!”
“不差那點力氣,您別擔心……”劉海明扭過頭來,剛想勸說兩句,發現虎子的腦袋已經耷拉下去,嘴脣邊流出了一泓黑血。
“報告,他咬舌自盡了!”一名戰士惋惜地嘆了口氣:“真是個要強的漢子!”
“虎子,虎子啊!”老拐叔眼淚翕然而下:“禹村最好的青年,最年輕的支書,村裡唯一的黨員啊!”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不想拖延時間,所以乾脆咬舌自盡了!”劉海明淡淡說道:“他想讓我們早點到村裡,那樣可以多救幾個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