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是傷了一點皮毛,不過一個禮拜,柯寒的額頭就痊癒了,精神也日漸好轉。
此間,柯寒還從秀兒那兒轉彎抹角的瞭解到,被自己借屍還魂的這個前身,書雖然讀了不少,可沒見他的知識有什麼長進,脾氣倒是漸長,性格也更加怪異、暴戾。原來他將大量的時間都花在鬥蟋蟀上了,開始時只是出於好奇,到後來,又學會了賭博,習性也因爲賭博的輸贏而變得喜怒無常。
鬼知道,他怎麼會當上縣令的?!
據說,好像是他的財主老爹在他科考時,託關係、不惜花重金買通考官做了手腳,僱來“槍手”應試,讓他通過了考試。然後,在淮縣前任縣令還未退休時,又幫忙修葺了破敗的衙門,(在古代,縣裡最大的公物就非那座衙門莫屬了,在等級森嚴的制度下,縣太爺一是不敢、二是沒錢隨意修善他的官署。一個個衣着鮮活的縣太爺身處已經數百年、搖搖欲墜的老房內辦公是常有的事。“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官不修衙、客不修店”乃成爲古訓。)有了這個老爹的資助,那個老縣令當然感謝不盡,任由他們到處拉票造勢,再由自己推薦到雷州府後,報請上面的批准,就幫他謀取了縣官一職。
縣官是當上了,但他卻不思進取,毫不盡職,仍然我行我素,繼續着鬥蟋蟀、賭博,更可氣的是他還又玩出了新花樣,泡妞……,至於衙門裡的事情,竟全部交由那個何師爺打理,自己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櫃。
何師爺又豈是等閒之輩?他一面對這混賬縣令阿諛奉承、極盡吹捧之能,將這個知縣老爺捧得天花亂墜;一面卻以知縣的名義強搶民女、強徵暴殮、收刮民財、中飽私囊,到處敗壞縣令的名聲,以至於整個淮縣都是怨聲載道。
當然,那混賬本身也極不爭氣!這怪不得旁人的。
現在的柯寒就是那個混賬縣令、獨霸一方的土皇帝?!這樣一想,柯寒不由得後背陣陣發涼,直埋怨自己怎麼這麼倒黴,穿成了一個遭人唾棄的昏官。
“還有什麼好說的?混賬?”!柯寒在心底裡自己問自己。
這一刻,柯寒對那何師爺也恨得咬牙切齒,他越發地覺得,要加緊培植自己的親信是多麼的重要和緊迫!更爲要緊的是:我要做一個令人刮目相看的土皇帝!要受人敬重、受人愛戴!當然,美女是萬萬少不得的呢,怎麼着也得有個三妻四妾……
秀兒自從進了縣衙,就不苟言笑,好在柯寒很看重情分,雖同處一室,卻不強求侍寢,每晚,柯寒都會睡在外面稍大一點的書房裡,而秀兒則睡在裡面的一間寢室,這樣,多少還是讓她感到生活的還有點尊嚴!慢慢地也能和柯寒平靜相處了。
柯寒用一句很通俗也很是讓秀兒感覺新奇的話說過:強扭的瓜不甜!還聲稱自己如何的高尚和**!更爲傲慢不羈的是,他還特別強調說他有足夠的信心會使秀兒對他投懷送抱的,而且是主動。
柯寒放着丫鬟不用,偏偏就要秀兒服侍着生活起居,還不止一次地當着傭人的面,說她們任何一個人的手,都比不上秀兒那白嫩嫩的小手照顧自己來得受用!還似笑非笑地聲稱,秀兒的手就是爲他而生的,然後,便又讓丫鬟伺候着秀兒,並且是悉心照料。
柯寒,這個小小的縣太爺,果然就是怪人一個!
伺候柯寒按時吃藥,也是秀兒的份內事,但要命的是,還要天天陪他夜遊縣衙,這就讓秀兒很反感、心中十分地牴觸,總覺得,這個昏官有點異常,有很多讓人不解的地方。
對於夜遊,秀兒是一萬個不願意,甚至感到柯寒的這個習慣太過可笑,但,柯寒的決定總是那樣的霸道和不容置疑,這樣,反而又讓秀兒覺得他有點孩子氣的小可愛。
“這個混賬!”,秀兒不止一次的在心底裡嗔怒地罵柯寒。想想那個被他脅迫的夜晚,一想到他還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秀兒就心底裡發毛,疑惑地在心底裡責問道,“這狗官!究竟要幹什麼?……”
這一日傍晚,月圓星稀,柯寒依舊由秀兒陪着,到縣衙四處走走,他要儘快熟悉這裡的一切,加緊實施他的宏偉構想。
柯寒彷彿也已經習慣了在縣衙巡遊的程序,就像他在美資公司工作時編輯的程序一樣,千遍一律!
呵呵,程序當然還是要走的嘛!
這淮縣縣衙,東有風水樓,南有照壁。衙門內沿中軸線自南而北,依次爲大門、儀門、牌坊、六部房、大堂、宅門、二堂、內宅等建築,中軸線的東西兩側尚有土地祠、戲臺、糧廳、督捕廳、牢獄等建築,主從有序,後面還有花園。
走進第二進院就是親民堂了,這裡就是縣太爺辦公的地方,佈局便也是十分地講究,陳設一律以紅木傢俱爲主。
因爲是自己現在要工作的地方,柯寒便揹着手溜達起來。
他希望能找到一些關於縣太爺的工作細則之類的東東,諸如檔案、日誌、總結、彙報啊什麼的,這些東東在他還是美資公司程序員的時候,就都存在一個U盤裡,那東東十分地重要,都設了密碼的,以備查用!
當然,這裡根本沒有電腦,就別指望能找到什麼U盤之類的了,那總該有一摞檔案啊啥的吧?可是現在,他到處翻找,也尋不着半點蛛絲馬跡,就連案頭應該有的會審單子都沒有!案頭桌面也乾淨得很,幾乎看不到一點墨跡。倒是旁邊有一隻青花瓷盆端端正正地放着,這大概就是混賬前身用的鬥蟲鉢了?
找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柯寒就有些失望,繼而又變得憤怒起來,他一把端起那鉢,狠狠地摔在地上。
隨着脆生生的一聲響,就見他直愣愣地盯着碎了一地的瓷片發呆。
秀兒驚訝地瞅着柯寒,不想也不敢過多地追問,只是覺得,這個縣太爺還真有點意思呢!一時間就有點捉摸不透了,也跟着呆立在一旁。
出得柯寒的辦公室,哦,就是出了那個親民堂,倆人一路上又走走停停,確實也是Lang費了不少時間,柯寒卻仍然以命令的口氣要秀兒再陪他到花園坐坐。
還未踏進花園半步,突然,傳來一聲貓叫,本不以爲然的,卻又看見前面有一個黑影一閃,徑直往他的寢室而去。
柯寒萬分地驚訝,以他的個性,他就要衝上去,扭住那人的。但這一刻,他彷彿真的就混賬而又糊塗了,好奇心也讓他忍住了衝動。秀兒卻嚇得差點就要喊叫出來了,柯寒一把將她的嘴巴捂住,再拖她到一簇花叢後面,示意她蹲着,千萬不要出聲。
柯寒緊跟着那黑影,閃身倚在寢室的窗下,側耳偷聽那黑影的動靜。
淅淅瑟瑟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靜謐之時,那聲音就是那樣的清晰,好像是在翻找什麼東西?柯寒一陣心急,連忙從窗下探出身子,將手沾溼,戳破窗紙,湊近了往裡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
透過戳破的窗紙往裡看,房內燈火通明,一個蒙面人正手持短刀,撬動着柯寒牀頭櫃的鎖芯,大概是一時半會的撬不開吧,看樣子,那人有點火冒,竟一腳踢開旁邊的一張圓凳子,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就見那人又好像有些後悔,急忙將腳伸出一勾,竟穩住了就要倒下去的凳子。
竟然有人膽敢闖進縣太爺的寢室行竊?還拿着刀?行兇?他怎麼知道這一刻自己就不在房間裡的?那些值班的差役到哪去了?……
柯寒的心頭堆砌着重重疑慮,一時間如臨深淵。
就在這時,又一陣叩門聲驚動了那個還在翻尋東西的蒙面人,只見他腳尖輕輕一點地面,就彈跳上了房樑,的確讓柯寒吃驚不小。
柯寒則循聲對着門口一瞧,皎潔的月光下,映襯着一張冷峻的臉龐,原來叩門的是默默無語又機警冷酷,掌管治安的佐官巡檢馬常發。
馬常發這個時刻過來又要幹什麼?柯寒心頭一個咯噔,怕是我又惹上什麼麻煩了?
“老爺!”站在門外的馬常發警覺地喊道。他見屋裡燈火閃亮,喊了半天卻沒人答應,就一腳踢開那門,腰身一貓鑽了進去。
這一刻,柯寒倒心定了大半,不管那蒙面人和馬常發有沒有什麼瓜葛,只需耐心觀察片刻,便可知曉,說不定,還能爲己所用呢。
少頃,就聽見馬常發一聲大喝:“誰?”
原來是那蒙面人的手臂被蚊蟲叮咬,一個鬆動,就發出來細微的聲響,常人無法聽到的這一聲響卻還是驚動了馬常發。
馬常發機靈地將頭一擡,直接揮刀一躍而起,喝道:“大膽蟊賊,竟敢私闖縣衙?由得你胡來?我們巡檢顏面何在?!”
蒙面人見躲不過,也不避諱,飛身而下,他迎着馬常發,笑道:“哈哈哈哈,那個狗官,有什麼值得你這樣爲他賣命?可惜了,今天讓他僥倖躲過我的‘攝魂刀’,不過,那個官印是必須要找到的!他實在不配做這個縣令!!”
“好大的口氣!”馬常發也不囉嗦,直接就將自己手中的朴刀砍向那個蒙面人。
柯寒見狀,心中竟有一陣小小的激動。
不想我這樣的一個昏官,還有人如此“愛戴”?額,用詞不當!是“擁護”?!柯寒又厚顏無恥的了。少不了一陣臆想。
小說看得多了,柯寒竟也學會了推斷和yy,見馬常發不顧一切的舉刀砍向蒙面人,就得意起來。這個時候,他還想着如何去收拾那個蒙面人了。
呵呵,怎麼的也得讓他對我磕上三個響頭,再乖乖地繳槍不殺……
正想着好事呢,屋裡卻沒了動靜。
柯寒就感到奇怪,趴在窗臺上,透過小孔往裡瞧,卻看見馬常發和那蒙面人面面相覷,再一起朝這邊飛起一腳踢過來。
柯寒連忙往旁邊一閃,只聽得“哐當”一陣亂響,窗櫺木條就碎開了散落一地。
原來,柯寒一時間得意忘了形,站在窗外嘿嘿笑出聲來,引起他們二人警覺,還以爲又來了什麼圖謀不軌之人,竟合力飛身朝窗外踢過來。
好險!柯寒自我安慰了一番,竟不由得佩服一下自己:若不是反應敏捷一點,我的個乖乖,這一下,怕是真的要命歸黃泉了?!……
“狗官?”這時,蒙面人站定身子定睛一看,認得出是縣令,就怒喝道,“虧心事做多了,竟不敢在屋裡就寢,卻在外面貓着?哼!看我如何取了你的首級,再繳了你那吃人的官印!……”
“老爺?!”馬常發也驚訝不已,奮力拉過柯寒,擋着蒙面人,大聲道,“有‘馬一刀’在此,老爺無需驚慌!”
“我何時緊張過?”柯寒這才知道,馬常發還有個響亮的外號叫馬一刀,存心要鼓勵一下,便顯出一副不服輸的模樣,笑道,“想我淮縣衙門之內,有‘馬一刀’守着,外加差役若干,何時輸給過匪徒蠻兇?哼!馬常發,只需放手大幹,老爺我待後有賞!!”
柯寒一席話,就將馬常發鼓譟得熱血沸騰,當下便身形一晃,跳過去與那蒙面人短刀相接、戰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