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
“怎麼幫？”張小剛也點上香菸，說道，“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不想幫，而是我們沒有能力幫。開始的會議上，楊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於情於理，我們能在自顧不暇的時候救助日本，已經做得非常到位了。斯塔克的態度，你也非常清楚。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救助日本民衆，但是他做了些什麼？別的不說，貴國存放在美國的那些黃金，本來就屬於貴國，而且能在救災中派上大用場，比如用來購買糧食、燃料、藥品、救災設備等等，而斯塔克卻認爲那是美國的財產。”
山下朋助捏緊拳頭，說道：“美國佬不仁不義，也休怪我無情。”
張小剛冷笑了起來，只顧埋頭抽菸，因爲他知道，山下朋助開始在演戲，既然有所求就必然有所予。
“張，如何才能讓美國佬把黃金還給我們？”
“那得看我們手裡有沒有美國佬的把柄，以及這個把柄是否關聯到美國佬的要害，厲害關係勝過了那些黃金。”
“張，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還給你一樣極爲重要的證據，你能扳倒美國佬嗎？”
“那得看是什麼。”山下朋助的話，讓張小剛意識到，他要掏出老底了。
見到張小剛有幫忙的意思，山下朋助沒再遲疑，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包括那樣關鍵證據。
大約兩個小時後，張小剛啓動了視頻通信系統，而且用上了一條新的保密線路。
“老張，你能肯定？”聽張小剛說完，羅晉勇既感到難以置信，又感到萬分興奮，因爲這條消息太重要了。
“讓山下給你解釋吧，他說得更清楚一些。”張小剛起身，把位置讓給了山下朋助。
山下朋助坐到攝像頭前面，顯得有點忐忑不安。
“現在，把你開始告訴我的，跟羅教授講一遍。”張小剛拍了拍山下朋助的肩膀。“雖然我相信你的話，但是你提供的這個證據是否足夠重要，能不能用來對付美國佬，得由羅教授做出判斷。”
山下朋助沒再遲疑，把這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講了一遍。
竹內康太郎在爲美國開發末日戰士的控制單元時，因爲控制單元是核心子系統，使用者通過它來控制其他子系統，所以能夠接觸到其他子系統與控制程序的原代碼。在一年多的開發工作中，竹內康太郎利用職務之便，拷貝了所有子系統控制程序的原代碼。雖然他的初衷是有更多的時間來分析這些原代碼，找出其中的漏洞，以完善整個控制系統，增強末日戰士系統的功能，但是日本情報機構在得知此事之後，把這些原代碼拷貝了兩份，以便在將來生產自己的末日戰士系統。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與美國一樣，日本也在想方設法的獲得製造末日戰士系統的能力，而這也是日本投入資源開發控制單元的根源。美國在其他子系統上有絕對的技術優勢，欠缺的只是控制單元，如果日本能夠研製住足夠與神經中樞控制單元媲美的控制單元，就能佔有一席之地，獲得與美國討價還價的籌碼。
只是日本當局非常清楚，研製控制單元，很有可能是爲別人做嫁衣裳，因爲美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允許日本組建末日部隊。
爲此，日本必須依靠自己。
最初，日本情報機構打算策動竹內康太郎，但是這傢伙過於單純，無法勝任危險重重的諜報工作，所以日本情報機構只能在他身邊安插一名諜報人員。正是這名諜報人員發現竹內康太郎拷貝摸各個子系統控制程序的原代碼，並且把這些原代碼偷到手。此外，這名諜報人員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即利用職務之便，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陸續盜取了生產高分子納米碳纖維的工藝。
有了高分子納米碳纖維的生產工藝，可以說是大功已經成了一半。
要知道，在末日戰士系統裡，有兩樣東西最爲關鍵，即神經中樞控制單元與高分子納米碳纖維。
前者是核心控制設備，後者是實現各種特殊性能的物質基礎。
加上各個子系統控制程序的原代碼、竹內康太郎開發的控制單元，日本離製造末日戰士系統只差一步。
這就是，生產高分子納米碳纖維的原材料：生物毒素。
顯然，這也是日本串通巴西情報機構，在巴西展開行動的根本原因。
只是，真相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複雜。
在末日部隊所需的十套末日戰士系統製成之後，日本情報機構首先策反了桑托斯，利用巴西情報機構對付美國，讓美國當局不得不把派往巴西的科研人員撤出來。只是，巴西情報機構畫蛇添足，竟然緝拿了七名科研人員，想從這些人嘴裡知道美國做的事情，結果引來殺身之禍。
日本情報機構先行一步，在末日部隊前往格蘭德島救人時，把巴西情報機構繳獲的生物毒素運走了。
“總共有多少？”
“非常少，根本不夠製作一套末日戰士系統，但是有基因樣本，而且我們已經在基因培植上取得了重大進展。”
羅晉勇長出口氣，這些東西太重要了。
“總共有幾份樣本？”楊方烈問了一句。他也知道，如果能夠拿到基因樣本，即便沒有日本科學家在基因培植技術上取得的成果，中國科學家也能夠利用基因樣本，培養出那種兩棲動物，獲得至關重要的生物毒素。
“兩份。一份在情報本部總部大樓地下室的秘密倉庫裡面，恐怕已經毀壞了。”
“另外一份呢？”
“在島前羣島的一座荒島上。”
張小剛站在山下朋助身後，點了點頭，表示山下朋助沒有撒謊。
“怎樣才能找到這份樣本？”
“樣本與儲存原代碼、生產工藝信息的電子儲存器一同放在一個裝滿液氮的球形不鏽鋼絕熱容器裡面，能保存數百年。容器是由一名高級情報官員埋放的，而他在第二天就遭遇車禍身亡了。”
“這……”
“肯定能找到。”見到楊方烈的神色有點失望，山下朋助趕緊說道，“容器上有一個無線電信號發射器，連接到一根充作天線的金屬體上。無線電信號發射器不會持續工作，而是間隔發送信號，以節省電能。”
“信號的頻率是多少？”羅晉勇立即問道。
“這不重要。”張小剛知道山下朋助答不上來，出面替他解圍。“大災難之後，全球各地的無線電活動強度大爲降低，而且埋放容器的是一座荒島，上面沒有居民，也就不會有人使用無線電設備。受天線尺寸限制，無線電信號發射器應該工作在短波與超短波頻率，我們可以進行頻段搜索，確定其位置。”
張小剛說完，旁聽的袁德志點了點頭，表示他說得沒錯。
“山下，如果我們找到了你說的容器，而且裡面確實有你說的東西，即便斯塔克刻意阻撓，我也會請求國家主席救助貴國災民。”楊方烈沒多羅嗦，“你必須像往常一樣，不能暴露與我們的關係。”
山下朋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方烈的意思。
“好了，張小剛，我跟你說兩句。”
不用張小剛吩咐，山下朋助知趣的讓出了位置。張小剛也知道楊方烈還在懷疑山下朋助的可靠性，因此使用了耳麥。
“你信任他嗎？”
“楊總，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楊方烈笑了笑，說道：“關鍵是，如果他已經被斯塔克控制，斯塔克就很有可能利用他來對付我們。”
“楊總，當初你爲什麼要選我當特派員？”
“這……”
“不是人人都能當上特派員，只有能力遠遠不夠，必須要有更重要的東西，一種矢志不渝的精神，對吧？”
楊方烈又笑了笑，說道：“你能保證？”
“這麼說吧，就算你的猜測沒錯，結果會如何？除非是笨蛋，纔會相信信口開河說出來的話。在這島上混的，哪怕是最普通的警衛，也沒有一個是白癡。誰都知道，只有我們的承諾纔有價值，其他的都是放屁。”
“楊總，相信小張吧，他從沒看錯過人。”
楊方烈還是有點猶豫，畢竟這件事的厲害關係太大了。
“楊總，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小剛故意提高了嗓門，好讓坐在沙發上的山下朋助聽見。“如果不是這麼回事，你的承諾就不用兌現，到時候讓斯塔克去頭痛好了。”
山口碰住朝張小剛看去，他顯然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楊方烈也沒再猶豫，說道：“好吧，這件事由老袁安排。張小剛，你得盯緊點，別惹上麻煩。”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通信結束，張小剛點上香菸，走到山下朋助身邊坐下。
“張，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我……”
“山下，我相信你，絕對相信你。”張小剛嘆了口氣，說道，“換個位置，如果是我的同胞在受苦受難，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我們能夠成爲特派員，不僅僅是我們有才幹，更因爲我們都很忠誠，爲了國家、爲了民族、爲了人民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看能力，肯定有比我們更合適的人選，對吧？”
山下朋助點了點頭，非常認同張小剛的觀點。
“問題是，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等消息吧。”張小剛拿起酒瓶，這次他給山口碰住倒了一杯。“斯塔克已經恢復你的職權，哪怕只是部分職權，你也是日本的倖存者中最有能力的一個。我相信你說的話，而且肯定能找到你說的東西，救援行動很快就會開始，但是我們能做得更好。”
“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我國的國力非常有限，而且我國也是重災區，能夠抽調出來的救援力量非常有限，還存在其他方面的問題，比如我國的某些救援設備極爲落後。相比之下，美國的處境比我們優越得多，即便受災，也主要集中在西海岸地區，而美國最爲核心的東海岸地區與五大湖地區的災情並不嚴重，南部墨西哥灣沿岸地區的情況也不算嚴重。如果能夠利用美國的力量，必然事半功倍。”
“我能做些什麼？”山下朋助很坦誠，沒有繞彎子。
“用同樣的辦法，讓史密斯相信，爲了你的同胞，你願意做任何事情。”
“這……”
“當然，只是虛與委蛇。”張小剛笑了笑，說道，“我敢打賭，史密斯會讓你來找我，並且利用這個機會策反我。”
“什麼！？”山下朋助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張小剛。
“你得答應他，然後像模像樣的來策反我，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可是……”
“山口，我倆認爲兩年多了，你認爲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嗎？”
山下朋助咬了咬牙，說道：“行，我去找史密斯。”
“記住了，要像開始那樣，一定要做到位。你也瞭解史密斯，要讓他相信，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山下朋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張小剛的意思。
在安全事務聯絡處，張小剛與史密斯的能力最爲突出，且在播種之間，山下朋助當然知道欺騙史密斯有多麼困難。
只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已經有一億多日本人遇難，如果剩下的一千萬日本人有個三長兩短，大和民族將就此從人類的歷史中消失。
等山下朋助離開，張小剛又喝了兩杯酒，才躺到沙發上。
雖然他向楊方烈做了擔保，但是張小剛也知道，在山下朋助用行動做出證明之前，最好不要相信他。
以張小剛一貫的處事原則，他不會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