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疆與張小剛沒有領到任務，兩人去了指揮中心。
反擊行動已經開始，首先出動是空軍。
大屏幕上的圖像由一架在北京附近巡邏的無人偵察機拍下來，數十架中國空軍的戰鬥機分成三個編隊，最前面是二十架J-20A戰鬥機，後面是二十架J-10B戰鬥機，最後面則是二十架J-11B戰鬥機。
這是一個典型的爭奪制空權的戰術編隊。
最前面的J-20A負責奪取制空權，擊落敵人的制空戰鬥機，隨後J-10B負責掌握戰場制空權，對付敵人的殘餘戰鬥機，以及可能出現的增援力量，最後面的J-11B負責對敵人進行打擊。
問題是，這是用來與同級別對手作戰的戰術，而現在面對的不是同級別的對手。
J-20A機羣離宇宙飛船大約二十公里時，“敵機”出現了。一大羣飛碟狀的飛行器從宇宙飛船的頂部衝了出來。這些飛行器沒有機翼，看上去像是縮小了的宇宙飛船，只是中央部位更加突出。
“語音通信頻道！”
張小剛吩咐了一句，通信員立即接通了戰鬥機編隊的語音通信頻道。
頻道里非常吵鬧，後方的預警機已經探測到了“敵機”，正在給各個戰術編隊的長機飛行員下達攻擊命令。
幾秒鐘後，第一架J-20A發射了中程空對空導彈，緊接着其他J-20A也發射了導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大屏幕，看着那些正在飛向“敵機”的導彈，等待着導彈擊中低級的那一刻。
只是，很多人都沒注意到，“敵機”沒有用導彈進行還擊，也沒有規避。
張小剛鎖緊眉頭，神色顯得有點緊張。
“沒用的。”楚天疆低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你忘了嗎？Y天體表面有一層看不見的能量保護膜，你認爲地外文明的武器會沒有這層保護膜？”
張小剛的眉頭跳動了幾下。
因爲發射導彈時的距離只有二十公里，所以短短十多秒後，第一批速度高達四馬赫的導彈命中了“敵機”。
隨着越來越多的導彈擊中“敵機”，接二連三的爆炸如同節日裡綻放的煙花。
“敵機”消失了，至少從畫面上消失了。
“勝利了！”一名通信員突然大喊了一句。
頃刻間，幾乎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爆發了，紛紛呼喊着勝利的口號。
楚天疆沒有呼喊，張小剛也面色嚴肅。如果這麼簡單就勝利了，地外文明憑什麼來入侵地球？
勝利的喜悅，僅僅維持了片刻。
“紅旗01，我被擊中了，我被擊中了！”
“長城01，我正遭到攻擊，敵人在哪？”
“長征03，注意後面，小心——”
……
飛行員的吼叫聲、慘叫聲，還有戰鬥機的爆炸聲，以及航炮開火時的炮聲，突然從喇叭裡冒了出來。
視覺隱身！楚天疆咬緊了牙關。
“敵機”具備視覺隱身能力，也肯定具備雷達與紅外隱身能力，也就無法被J-20A的飛行員發現。只有在開火的一瞬間，J-20A的飛行員才能通過“敵機”射出的“炮彈”大致判斷出敵機的方位。只是當J-20A的飛行員看到“炮彈”時，戰鬥機已被擊中，只有極少數反應快捷的飛行員及時進行規避。
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單方面屠殺！
頃刻間，J-20A編隊瓦解了。
即便是最勇猛的戰士，也不敢跟看不見的敵人交戰。J-20A的飛行員全都是中國空軍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對看不見、根本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他們也只能選擇逃跑，與這樣的敵人作戰只是做無謂犧牲。
“立即讓另外兩支編隊撤退！”
通信員回頭看了眼張小剛，卻沒有下達命令，因爲張小剛只是一名特工，無權干預作戰行動。
“馬上讓他們撤退，不然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同心圓仍然無動於衷，張小剛衝了上去，一把奪過了話筒。“這裡是總指揮部，立即讓所有戰鬥機撤退。”
“你是誰，這是誰下達的命令，報告你的身份。”
“我是特派員張小剛，這是我下達的命令。”
“對不起，你無權給作戰部隊下達命令。”
“你他媽的聽好了，我不管你是誰，立即下達撤退命令！”
對方沒有吭聲，用沉默做了回答。
張小剛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可奈何。
楚天疆走過來，把住他的肩膀，然後搖了搖頭。
J-20A機羣被擊潰之後，接踵而至的J-10B機羣遭到攻擊，隨後J-11B機羣也在發射導彈之前遭到攻擊。
不到兩分中，三支機羣全部被擊潰。
有很多飛行員跳傘，但是沒有一名飛行員落到地上，都在降落過程中被突然出現的“敵機”給拖走了。
很快，語音通信頻道變得一片死寂，然後有人開始低聲哭泣。
緊接着，圖像消失了，表明那家無人機已被擊落。
人類的第一次反擊，以完敗收場。
張小剛蹲了下來，無聲的抽泣着。原本不會有這麼大的犧牲，如果及時下令撤退，至少第三支機羣能夠逃脫。
楚天疆也蹲了下來。“老張，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責任。再說了，以當時的情況沒人逃得掉。”
“難道我們就如此不堪一擊嗎？”
“我記得，在我加入末日部隊之前，也就是你找到我之後不久，你講過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張小剛擡起頭來，控制住了情緒。
“當時我問你，地外文明如此強大，我們還有希望嗎？你告訴我，在人類眼裡，蟑螂是絕對的低等生物，可是蟑螂在地球上生存了幾億年，人類才幾十萬年，而且蟑螂並沒有人類主宰地球而滅亡。對我們來說，任何一隻蟑螂都脆弱不堪，能被我們輕易捏死，可是一羣蟑螂就不一樣了。”
“媽的，現在成了你來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楚天疆呵呵一笑，說道：“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適當的發泄一下，把壓力釋放出來也是好事。”
“這麼說，我們得向蟑螂學習。”
“這不是我說的，而是你說的，當時你就這麼說過。”
張小剛苦笑着嘆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
“沒事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張小剛長出口氣，順手掏出香菸，說道，“除非殺了我，不然我會一直堅持下去。”
楚天疆笑了笑，拍了拍張小剛的肩膀。
這時候，喇叭裡突然傳來一陣雜音。
“猛龍02，跟着我，別爬高，跟着我……”
“猛龍01，小心後面，‘敵機’在你後面。”
“狗孃養的，老子可不怕你，老子玩死你！”
“猛龍02，左轉，快左轉！”
……
張小剛猛的一驚。“是展鵬飛與王開源，他們還活着！”
“用三角定位法計算兩架戰鬥機的位置。”楚天疆直接給通信員下達了命令，“設法與飛行員取得聯繫。”
“不行，我們的預警機正在撤退，作戰指揮官已經下達了無線電靜默命令，預警機不能啓動電臺。”
“先確定戰鬥機的位置，顯示到大屏幕上。”
通信員沒多羅嗦，立即把測算出的結果顯示了出來。
大屏幕上，代表兩架戰鬥機的兩個光點時隱時顯，表明其飛行高度非常低，發出的無線電信號偶爾會被遮擋住。兩架戰鬥機已經進入山西北部，飛過了恆山，正在向南面的五臺山方向飛行。
“猛龍02，別爬高……”
“我的油快用光了，這麼下去我們都會完蛋。老展，照顧好我的家人……”
“小王——”
突然響起的爆炸聲，掩蓋了飛行員的吼叫聲。
“狗日的，老子跟你拼了！”
緊接着，又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隨即就只剩下了電流聲。屏幕上，代表最後那架戰鬥機的光點消失了。
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哭泣。
“老張，去弄一架直升機，去戰鬥機消失的地點。”
“你幹嘛？”
“救人！”
“什麼！？”
楚天疆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衝出指揮中心，張小剛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楚天疆肯定聽到了一些其他人沒有聽到的聲音，並且斷定展鵬飛還活着，說不定認爲展鵬飛擊落了那架“敵機”。
只是，楚天疆沒有立即離開玄武戰略指揮中心。
回到住宿的房間，楚天疆讓尼科爾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便於行動的緊身衣，然後帶着她們離開了指揮中心。
楚天疆確實聽到了，在通信中斷的一剎那間，有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響。
雖然無法肯定那個聲響的含義，但是楚天疆知道，絕對不是戰鬥機被擊落、或者是被打得爆炸的聲響。
唯一的解釋就是，展鵬飛擊落、至少是重創了“敵機”。
具體是怎麼回事，到了現場才知道。所幸的是，最後的戰鬥地點，離玄武戰略指揮中心只有一百多公里。
楚天疆已經想到，如果“敵機”上也有飛行員，說不定就是地外文明的個體。如果能夠抓住這個個體，哪怕只是一具屍體，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收穫，而且人類的命運很有可能因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