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你們校長和我是老戰友,想不到吧……所以你在學校一舉一動,我是知道的。”程斌又對馬衛國道,“老馬,你就看我的面子,有什麼他沒做好的地方,成績下降了,驕傲了,能批評就批評。”
這簡直是親叔……
馬衛國笑了笑,“所以我說你這人,性子烈,能當個副局都是八輩子燒的高香,孩子就要多鼓勵,哪能一味批評,我給你說,孩子好的,那都是從小到大鼓勵出來的,相反每天辱罵呵斥,從小打到大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問題,我是搞教育的,你就別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了。”
程斌笑起來,馬衛國看向程燃,“程燃這孩子,怎麼說,有股子靈氣,我很喜歡。”
“靈氣……”程斌盯着程燃,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這大半年在程燃身上發生的各種事情,再加上現在這逆天的成績和排名,他認可的點了點頭。
眼看着程燃,馬衛國,程斌三人聊天,其他人也就打了招呼各自離開,進行自己的工作去了,馬衛國和程斌是戰友,私下還有感情要聯繫,沒有馬衛國的授意,誰在這裡都不好。
馬衛國和程斌一邊走一邊說着話,程燃就在一旁,兩人倒是不避他。這大概也就是全校第一的特權,自然把你劃歸進“懂事”的範疇去了。
馬衛國這個人前世程燃就聽說過了,畢竟是山海第一高中的校長,只是前世他和程斌雖然是親戚,但聯繫還是不深的那種,也不知道他和程斌的老同學關係。再者,沒過多長時間,自己這個叔叔仕途也很是不順,後面程斌就沉寂了下去,再後面就是出了事被牽連……現在聽馬衛國對他的告誡,也是對程斌性格上面有所擔憂。
這倒算是真朋友了,並不一味順着巴結,其實也會站在對方的角度爲他擔憂。程燃想到下學期末要是自己轉學,會不會讓程斌在馬衛國這裡面子上過不去,還有自己的班主任譚慶川,可能也會失落。
不過這些也沒有辦法,做什麼事都不可能面面俱到。要能通過蓉城十中轉學考試,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很好的事情,畢竟事關個人意願和前途,相信馬衛國譚慶川也會理解。
天下無不散筵席,其實程燃有時候覺得要離開故鄉,心頭也會有些戀而不捨,但無論重生與否,這都是必然會經歷的一步。程飛揚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他自然也會往上突破,這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事情,是手底下幾百號人出路的事情,是程飛揚帶他們出來的,就必須擔起這個責。
有一天要從山海離開,老宅子不會丟下,親戚朋友也有關係在這裡,這裡仍是後方。時不時會回來,這裡就是自己的根源。
馬衛國和程斌的談話,從旁邊進入耳朵裡。
“我說過,這什麼選美選美……結果越弄風氣越壞,這幫人前些年搞得烏煙瘴氣,現在又躥出來了……”馬衛國聲音慍着一股怒意。
兩人在說的是最近開始冒出來的山海市選美活動。
程燃眯了眯眼,電視選美鼻祖的環球小姐開始於五零年代,這項由特朗圃贊助搞起來的活動就這麼風靡了半個世紀,深刻的影響着很多個國家和地區,由此還演變出亞洲小姐,港城小姐之類。
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港城小姐在華人圈子影響力最大的巔峰時期,很多當年港城小姐出來的女性,譬如張曼玉,趙雅芝,李嘉欣等都創造了不錯的成就和影響力,一度這種活動還是代表了社會開放包容的風氣,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只是在後世越來越走偏氾濫,負面的東西越來越多。
港城小姐選美影響華人世界,這個時候港城娛樂影響力還是朝內陸輻射的,自然也讓國內此類活動興盛起來。
這個年頭最早搞選美的這些人基本算得上空手套白狼的賺個盆滿鉢滿,通過後臺關係在當地拿到許可,白道黑道都打通了,然後全市宣傳,搞個培訓,進行選美比賽晉級,但其實整個過程就是找到企業贊助選手,所謂的找“金主”,金主贊助得多,冠軍就是誰的,後面乾脆就到了彼此競價爭冠軍,“金主”鬥得紅眼赤目一擲千金,主辦者空手套白狼,靠着背景後臺一場比賽搞個幾百上千萬是常事。
當然這其中免不了權錢色交易摻雜其間。
這種比賽也很有市場,不可否認人都有追妍逐豔看熱鬧的心態,且在山海這種內陸小城市,掀起的影響力更廣闊,這種比賽更能吸引眼球。
“每次這麼一搞,那個獎項多得是成片,我聽說把人送上去的家庭,交贊助費,有的盼着自己女兒出頭的家庭交個上萬幾萬的都是小錢,就得了個二三十名,除了這幾十名的獎項之外,還有什麼最佳活力獎,最佳才智獎,最佳儀表獎,最佳親和力獎……你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是變相佔名頭圈錢麼?”
馬衛國道,“關鍵是我幾屆之中,都有學生參與進去,跟家裡談話,不管的!這些家庭甚至認爲給了錢得了名次,自己孩子有本事,有資質了……關鍵是把孩子害了啊……有懷孕了退學的,九五屆我們就有個學生……有輟學就要出去走明星路的,參加什麼訓練班,結果現在就沒有消息了……隔壁音樂學院,每次這種活動,都有多少好生生的女孩着了道……這種事,你們不管?”
程斌搖了搖頭道,“要真有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我們當然會處理,但關鍵這是有人批了的,過程中又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就像是你說的,別說那些執迷不悟的女孩,就是他們的家庭,也恨不得把她們往裡面推……我只是個公安口的副局,我職責外的事情,也是無法插手的。”
馬衛國搖搖頭,“愚昧啊!”
“這幫人搞這個,偏偏就在假期時間,所以我今天要讓你做這個安全法制教育的講座,就是要提點這些學生們,注意保護自己,不要上當受騙……”
虛榮是原罪,這就像是皇帝的新衣,程燃知道這種活動之所以能興盛起來,能從中騙到錢,能讓組織者把參賽的女性作爲資源,向手握權柄者,向掌握財富者推銷出去,其實未嘗沒有本身這些參與者的家庭和自己本身推波助瀾的作用。
其實在參與過程中,通過要贊助費,要自己去“爭取”贊助,就知道了這場比賽的本質,但這些人和背後的家人仍然會義無反顧的進去,未必不是抱着投入點東西,無論是錢還是個人的身體,最終得到一個萬人矚目的名頭和回報來。
只是這些,都和目前的他無關,連程斌所表現出的都是無奈和無能爲力,可想而知這背後的水有多深,而且這些是禁絕不了的,只要不沾染到自己這邊就好。
可惜的是馬衛國憂心忡忡,其實這也是他無解的。
兩人說着這些,最後走上去校門的路,門口那邊有顧小軍開的車在等着程斌,程斌回頭對程燃問,“我要出去,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回家?”
“老師還要佈置作業,講一些事宜,我還要回教室一趟。”
“要不要我等你一會?”
“不用了,表叔你還有事先忙吧。”程燃笑了笑。
程斌就和馬衛國告別,又朝程燃擺擺手,乘坐顧小軍的車走了,臨走時,顧小軍隔着車窗,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
(先還小呆的一章,好像還欠他一章。今天沒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