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齊眼睛熾熱起來,又繼續深入詢問程燃相關的操作技術細節,譬如如何跟電信這方面溝通。
程燃說其實這方面也不難,電信公司內部本身就有負責內容供應商對接事務的人,有相關的經費,只需要一個花錢的理由而已。通過伏龍和電信部門的關係,找到這麼一個人,接下來就是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那麼現在擺在面前的事情就很明瞭了,那就是不斷髮展壯大自己。也只有自己有底氣了,纔有談判的資格。
程燃這邊說着,程齊是不住點頭,但點着點着,也就不點了。
到底不對味啊。
這本身難道不該是他作爲大哥展示一下他如今的發展,運籌帷幄麼,結果到頭來卻讓二弟程燃給秀了一把。
程齊這是暗下決心,回去就把放在書桌上的相關行業內大部頭給啃下來,不就是比誰讀的書多麼,下回再見,再大戰他個三百回合,這回絕不至於被一刀斬落馬下。
爭取到時候憑藉卓越的見識知能鎮住程燃,捍衛身爲大哥的權威啊。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家裡電話不斷,有朋友的,同事的,老家遠房親戚的打過來互道問候,程燃手機也是不間斷,小夥伴們的問候,蔣舟的,連小虎的,秦芊的,張平的,中途程燃也給姜紅芍了過去,不過一連幾次都是佔線。在這個手機剛剛淘汰BP機的年代,打電話和發短信,成爲了過年問候的主流,這個時候程燃還是很懷念未來發達的通訊,並行接收。
再接了幾個問候電話的間隙,程燃給姜紅芍打了過去,這次只是響了一個短音,然後電話接起,那邊傳來姜紅芍的聲音,“程燃?”
看這個樣子,似乎雙方都是手機不離手啊。
“剛剛也給你打電話來着,一連幾個都是佔線。”
“我很忙的。”程燃笑,然後道,“姜紅芍。”
“嗯?”
“1999年的春節快樂。”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迴應,“程燃。”
“嗯。”
“1999年的春節快樂。”
程燃笑,他相信那邊的姜紅芍也同樣在笑。
似乎總有那麼一個人,你只是動個心思,對方就能知道你在想什麼,瞬間get到你所想的那個點。哪怕你就是變成旁人眼中的神經病,他也會義無反顧上刀山下火海的參與加入一起瘋。
姜紅芍道,“山海過年,很熱鬧吧?”
“嗯嗯,還不錯,每年都這樣嘛,你們呢?”程燃聽到了她那邊應該也是在聚會上,酒杯碰撞和笑談的聲音在略微寬宏的空間裡響起。
“我們啊,還好,其實每年都聚不齊,哪怕過年也是。”
“怎麼呢?”
“有的不在這邊,趕不回來。有的有事情。譬如我的舅舅和舅媽,現在就在晚會現場。”
程燃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隨後看向電視機,才明白姜紅芍所謂的現場是啥意思。
片刻後,程燃道,“失敬失敬,你舅舅舅媽是哪路英模啊?”
春節聯歡晚會一票難求,觀衆席多數都是關係戶,電視臺員工領導親屬之類,還有就是商家贊助商,真正有分量的位置是前排的富貴桌,那就是屬於央視重點合作伙伴,或者各行各業領軍人物,科技,工商農業,政界,道德英模的位置。
觀衆席其實絕不輕鬆,大家除夕夜看的晚會“觀衆們”前後彩排恐怕都過了好幾遍了,主要是還是爲了鏡頭的觀衆效果,所以觀衆也要排練配合許多次,手都給拍酸了,這是體力活,相反富貴桌上的纔算是真正被邀請來的“嘉賓”,程燃估計姜紅芍親屬就在這一列。
“不是的啊,”姜紅芍道,“因爲電視臺有領導認識我舅舅,再加上舅舅有些學術成果吧,今年邀請了他,我舅舅舅媽本着不浪費機會的想法就去了啊。”
程燃笑,“高門大戶就是不一樣啊。”
“又在胡說了,”姜紅芍道,“不過我挺羨慕你們的,山海很熱鬧吧,要是在山海和你們一起過年,一定很好玩吧。”
程燃心想老薑要是對那些眼巴巴望着她的人隨便說上這麼一番話,不知道多少人會自告奮勇。
程燃笑,“沒問題啊,下次跟我來我家過年,來感受感受。”
什麼樣的情況會帶着女生來自己家過年,程燃是故意裝傻。
結果姜紅芍笑道,“好啊,不過你爸爸媽媽不要趕我纔是。”
“歡迎你都來不及!”
“嘿嘿……什麼時候回蓉城啊。”
“過完年吧,大約初七初八左右,我爸能呆到初四就是極限了。”
“好的,那到時候蓉城見。”
“你那時候也回去?”
“是啊,我媽我爸也要開始工作啊,這邊呆着也無聊,回去更好啦,程燃,邀請你來我家吃飯。”
程燃心頭泛過一絲喜悅。
“這該不會就是你之前所謂的驚喜吧?”
“驚喜嗎?你不是早想知道我家在哪?這次不直接就去了?”
“就怕是鴻門宴啊。”程燃心頭舒喜之餘,又多出一分陰霾,畢竟有個素未謀面,但卻一直存在於洪荒傳說中的姜紅芍母親。
“籲……怕了啊。”姜紅芍捉促的語氣傳來。
程燃笑,“我會怕?”自己的退縮恐怕會拿給老薑看貶吧。
姜紅芍笑,“放心吧……到時候還有我吶。”
掛了電話,程燃莫名覺得,很窩心。
就憑這番話,哪怕龍潭虎穴,也要何妨吟嘯且徐行的闖他一闖啊。
……
電視裡聯歡晚會上唱起《七子之歌-澳門》,電話再響了起來。程燃看到來電,接起,那邊傳來一個女聲。
“程燃,在山海?”
秦西榛。
“你也回來了?”
“本想帶我爸媽去歐洲旅行過春節的,但他們堅持在家裡過年,我爸老頑固嘛,我也只有回來了。”
“我還以爲你會上今年春晚呢?”程燃笑道。
秦西榛在華語樂壇的火熱,至今爲止的幾首歌還高居各大電臺點播榜前十,熱度一度讓很多人認爲她會登上今年的春晚,在民衆中呼聲還是很高的。
“邀請我了,可我想過你說的,沉下來做音樂,不忘初心嘛,所以最後還是找藉口推掉了。而且我覺得,上去了,未必是好事情。”
程燃點點頭。一時來看,大概很多人對能夠站在那個舞臺上趨之若鶩,也的確會帶來更爲紅火的熱度。
然而以程燃看來,露臉率的提高其實對一個歌手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真正落在實處的還是作品。
回顧那些留下經典歌曲的歌手,有多少會想到他登上了多少臺晚會,登上過多少種綜藝衛視上露臉,不管那些舞臺有多大,有多輝煌璀璨。
再輝煌璀璨的事物,到頭來都會在歲月的長河中漸漸被淡忘,逝如流水。
真正記得的,還是那些歌曲,在某個時刻,某個時期,突然擊中你心靈的觸動,帶給你的那份心境。
就像是此時程翔和李玉不看聯歡晚會,在他們的房間放着誕生於七零年代的那首英文歌《昨日重現》裡描述的一樣。
童年時聽着喜愛萬分的歌曲的時光是多麼幸福,甚至記不清楚它們何時消逝,但當他們如老朋友回訪,再次出現的時候,那些每一個shalala,每一個wo'wo的旋律,都光芒四射,每次唱到他讓她傷心處,都讓人哭泣。曾經的幸福時光如今已是滄海桑田,但仍然記得每一個文字,每一個他們開始唱的shing-a-ling,都如此悅耳,能將歲月融化。
秦西榛道,“既然都在山海,空了見個面吧。”
“好。”
兩人沒有說見面的時間,沒有約定地點。
甚至即便都在山海,春節也只有一通電話的問候。
就好像兩人現在的世界,兩個人的人生,似乎也只有了山海這麼一丁點的交集,一通問候,都無法訴說出再次相遇的時間。
昨日重現的歌曲還在耳畔。
只是他們曾經在這座小城的日子,好像已經無法再重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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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半天的稿子,突然因爲換電腦丟失了,那個生無可念。
最後還是還是碼回來了。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