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記者們還在感慨着以後錢是越來越不容易掙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被推了開來。
身穿一套銀灰色西裝，領帶緊緊繫着的小卿總，面帶微笑，健步走進了會議室。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一直以少年夫妻檔示人的秦縵縵，此刻卻並沒有出現。
當然，讓他們失望的是，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炎黃集團首席架構師、復旦大學女神輔導員蘇采薇，也沒有出現。
跟在卿雲身後的，是董事長助理、綜合部經理陳悅。
還有一位帶着高度近視眼鏡的瘦小中年人。
東西而坐的會議室裡，炎黃集團這邊中間空着的三個位置頓時坐滿了。
一衆記者見狀頓時有點懵圈。
秦縵縵不在的情況下，陳悅坐在卿雲身邊，這太正常的。
只能說，懂的都懂。
但這位表情木訥的中年人……是何方神聖。
居然把炎黃集團的‘帝國重臣’郭敬、戴禮輝等人都擠到了一邊去？
這是……
新來的高管？
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放在其他公司裡，IT界的媒體必然會深挖這個人的簡歷，大肆解讀一番的。
但是放在炎黃集團裡，這就再正常不過了。
百廢待興之中又強勢起步的炎黃集團，每天都在吸納着這個行業裡的人才，指不定是從哪挖來的牛人。
現在仔細看來，不少人都覺得這中年人挺眼熟的。
但一是時間誒誒誒半天卻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不過卿雲卻沒給他們什麼的回憶的時間。
簡單幾句寒暄後，卿雲示意文字直播準備好後，便直接開了口。
“各位媒體朋友們，各位網友們，大家上午好！”
“今天召開發佈會的目的，主要是向各位關心炎黃集團發展的朋友們通報公司業務的有序開展情況。”
幻想會議室裡，智柳原本那雙近年來變得渾濁起來的魚泡眼，忽地精光一閃。
“日前，公司推出了兩款定製計算機產品。”
卿雲的話音剛落，炎黃集團會議室的記者紛紛瞪大了眼珠子。
要不是主持人戴禮輝事前宣佈了招待會流程，他們此刻恨不得立刻把話筒捅眼前這個少年的嘴裡。
‘日前’，如果放在鳥語的時態裡，顯然是個過去時。
那麼，問題來了。
產品呢？
產品在哪？
他們裡面大多數都是行業相關的專業媒體，並不是類似日報、晚報的綜合媒體。
他們對市場是瞭如指掌的。
好在卿雲只是頓了頓，便繼續開口說着，“一款是服務於稅務的稅控機，一款是服務於機關單位的政務機。
稅控機由於涉及到相關部門的安排，我們沒有進行相關的發佈，目前的進展是炎黃集團已經和全國各省市州縣各級行政區劃簽訂了稅務端的供貨協議，正在有序的安排供貨。
而企業端也在陸續進行安排……”
會議室的記者們此時也顧不上什麼流程不流程了，紛紛舉着手打斷了卿雲的通報想要提問。
這特麼的實在是太……
牛逼了！
即便是行業專業記者，他們也是知道這個市場有多大的。
而此時，卿雲卻伸出手來壓了壓，開口笑着，“記者朋友們也別爲難我，相關部門並不允許我透露更多的情況。”
這句話讓記者們一個個都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只能悻悻的縮回了手。
話一說到相關部門身上……
這個相關就很強大了。
具體相關到哪，天明白了。
大家心裡都在吐着槽，擺明了就是小卿總不願意說細節而已，可也拿他沒辦法。
稅控機，和稅務相關，稅務又特麼的是國家的重要收入來源，自古以來地位就高的可怕。
別看它只是一個和體育總局一般的總局，戶部在這個部門面前也只能低頭的份，那纔是真正的金主爸爸。
戶部出的會計制度、會計準則，在稅務面前，都是渣渣，只能按照稅務的規矩來調整。
卿雲繼續說着，“今天我們主要說的是政務定製機，這款電腦搭載了我們炎黃集團自行研發的‘企查查’功能軟件……”
“我們可以看到，在加快推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過程中，只依靠政府的力量是不夠的，在有關部門的推動下，炎黃集團努力探索政企合作的新模式，我們希望能夠在推動國家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上發揮積極的作用，建成信用共建、信息共享、多方應用的企業信息用信息服務平臺，助力政府推進全國信用建設邁上新的臺階……”
“炎黃集團也必將不負有關部門的殷切希望，加快落實合作內容，積極推進企業信用信息資源互聯互通，在後續的建設工作中積極拓寬合作內容，努力實現‘名單歸集、記錄覆蓋、監管協同、公示監督、檢測預警、記錄追溯、懲戒協同、社會告知’的軟件功能，協助相關部門強化事前事中事後監管，做好信息支撐，建立規範化的檢測預警制度，運用大數據歸集，延伸監管空間，爲監管機構實現在多個重點領域實施聯合懲戒打好基礎……”
臺上的小卿總的吧啦吧啦，讓下面的記者們目瞪口呆。
他們深深的懷疑，此刻他們參加的，真的是一個科技型企業的記者招待會嗎？
小卿總這侃侃而談中那些特殊的語境，讓他們彷彿置身於地方機關的記者會一般。
而卿雲旁邊那個木訥的中年人，此時也很是無奈。
他是程進。
華亭交大微電子學院的院長、博導，華國具有獨立知識產權的漢芯芯片的研發者。
也是旁邊那個侃侃而談的少年的便宜導師。
程進今天是來給卿雲送入學手續資料的。
他其實之前對卿雲的觀感一直很差，甚至可以說他覺得這就是個妥妥的人渣。
而前幾天那鬧得沸沸揚揚的網絡事件，更是讓他對卿雲的觀感降到了冰點。
飛揚跋扈到竟然敢以一己之力封殺一個985頂級名校的地步！
且不說做不做得到的問題，就這目中無人、橫行霸道的嘴臉，就讓他接受不了。
所以，對於校長他來擔任卿雲導師的安排，他打心底是極不樂意的。
最後的妥協，也不過是看在那一年保底一個億的科研經費上。
至於爲什麼是保底……
程進心裡面也很清楚，這就要看他和卿雲的師生關係。
謝神武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伺候好這個金主學生，自然那一個億就是保底數了。
所以，他也就只能捏着鼻子來炎黃集團。
但是，比他原本想象的‘來了將要面對一個目中無人的張狂少年’不同，卿雲甚至可以說是倒履相迎。
在聽到樓下門衛的彙報後，卿雲直接帶着所有的高管跑下樓來，親自到大門口迎接，甚至親自坐上司機位，開着他的車將他送到辦公大樓前又趕緊下車爲他開門，而後更是一口一個恩師，程進站着他絕不坐着的，做足了弟子的孝道。
這讓程進簡直受寵若驚。
看來……確實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好啊，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這孩子……可能脾氣確實不太好，情感上面也花心了點，但秉性還是不錯的，知道尊師重道，始終對於師長都是帶着孺慕之情。
卿雲才18歲便創下這麼大的一個家業，溫良恭謙讓的那一套，是肯定沒法辦到的。
想着卿雲的身世，又看見炎黃集團這般欣欣向榮的模樣，程進心裡也釋然了。
少年嘛，風流點，也不是什麼大事。
放下心中芥蒂的程進，在辦公室裡和卿雲聊了一會兒，也考校了一番。
因爲這小子之前和謝神武的交談裡，是準備往集成電路方向發展的，而自己作爲他的導師，自然需要知道他的水平究竟如何。
說難聽點，摸個底，看看到時候幾篇畢業論文是卿雲自己寫，還是他程進來代筆。
但是，讓程進非常驚訝的是，這個便宜學生居然理論基礎非常的紮實。
程進這才恍然了，這地獄級難度的高考理科狀元真不是水貨，這小子物理、化學功底特麼的說是博士生都是謙虛了。
無論是微電子還是集成電路，都是以物理、化學、材料科學學科爲基礎的，這種基礎學科的理論紮實程度，決定了未來的高度。
微電子和集成電路其實只是研究的方向不同，微電子着重研究微觀電子器件及相關技術，而集成電路則研究的是如何將微觀電子器件組合在一起形成電路。
顯然，這個便宜學生是肯定不可能按照正常學生的教學模式來培養，但卿雲這如此紮實的功底，讓程進看到了他來之前從未想到過的可能性。
正兒八經的當做弟子來帶。
這小子紮實的功底，可以跳過很多不必要的課程。
程進乾脆的開出了書單，導體器件物理、高頻電子線路、數字信號處理、通信原理、微電子技術導論、數字集成電路、模擬集成電路、射頻集成電路、集成電路設計技術、嵌入式系統設計……
通通的給卿雲安排上。
一個能在高中就能把物理化學自行研究到如此高深地步的學生，這自學能力有多恐怖，程進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在阿美莉卡見過不少這樣的天才。
自然，能力越大，就越是要往死裡逼。
而顯然，作爲學生，卿雲也是讓人非常滿意的，沒有叫苦，而是認真的和他請教着這些課程的安排。
每個老師，讓他們最滿足的兩種成就，一是朽木雕琢生花，二便是得天下英才而教之。
程進也不例外，言無不盡的爲卿雲解惑，根據他說的時間，安排着學習計劃。
不知不覺半個多小時就混過去了，直到陳悅來催卿雲有記者發佈會。
唉……
他也是想着師生第一次見面，多少給學生點面子，聽聞卿雲要在記者招待會上說和華亭交大的合作事宜，自己這個導師坐在這裡爲他撐撐場子也是清理之中的。
程進也理解卿雲的想法，畢竟他還是個18歲的少年，有些官話，自說自話的缺點說服力。
不過坐下來程進才發現，自己這個便宜學生，說起這種官方語境來，熟稔程度完全不亞於學校的領導。
他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剛剛要是自己態度堅決點，現在已經坐在實驗室裡。
白白浪費時間！
不過這種話，轉成文字，落在智柳等人的眼裡，卻是一道道驚雷在耳邊炸響一般。
“政務定製機？”
“信用體系建設？”
“他們什麼時候籤的協議？”
“什麼時候籤的不重要了，關鍵問題是你們聽清沒有，大數據監管？他哪來的數據庫！”
“意思就是說，所有地方的相關數據都向炎黃集團開放了？憑什麼？”
郭偉聞言一個沒忍住，撇了撇嘴，“國內的公司都不做，他來做，蠍子拉屎毒一份的，國家也只能讓他來整合啊，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