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前面聽說風很大~”
當《飛雲之下》來到尾聲，顏竹笙牽着李珞的手，悄咪咪的與他十指相扣。
李珞靠近顏竹笙，跟她肩並肩站在一起，不動聲色的把兩人牽着的手放到身後，擋住看臺上家長們的視線。
但後面的搖滾社成員，那可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在看到顏學姐和李珞學長如此大膽，在舞臺上偷偷十指相扣的場面，正在做收尾的林隨風差點就敲錯了節奏。
好不容易平穩結束後，不光是林隨風，其他幾個人也是有些無語的看着前面這兩個人。
隨後在李珞扭頭的示意下，大家才紛紛從後面走上前來，站成一排，朝看臺上的家長們鞠躬致謝。
演唱完畢，顏竹笙總算鬆開了李珞的手。
等走下臺的時候，李珞纔有功夫問道：“咱們之前排練的時候，可沒有牽手這個環節啊。”
“我只是感覺氣氛到那兒了。”顏竹笙一臉老實的說道，“順手就牽了，沒有想太多。”
李珞：“……”
搖滾社的演出圓滿落幕，看臺上的家長們便在學生會的安排下有序退場。
臨近中午的時候，高二那邊的家長會結束，李珞等人便在學校裡集合，然後朝碧海瀾庭趕去。
中途，林秀紅和崔素玲去菜市場買菜，應禪溪和顏竹笙就很識相的跟着過去。
倒是徐有漁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哪怕崔素玲多次眼神示意，都沒有動搖她回去補覺的心。
目送林秀紅她們去買菜，李珞和徐有漁就跟兩位爹回了碧海瀾庭。
一進屋，徐有漁便伸了個懶腰，溜達回了自己的房間，跑去睡回籠覺了。
而李珞則是看向徐榕生，邀請他進了自己臥室，把《小歡喜》的全本內容，都打包發送到了徐榕生的郵箱裡。
不過徐榕生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兒幹，就乾脆借了李珞的電腦，在他書桌前看起了《小歡喜》。
李珞去外面倒了杯水進來，隨後便任由徐榕生在裡面看書。
中午吃飯的時候，徐榕生有些意猶未盡的從李珞的房間裡走出來，飯桌上還在思索。
崔素玲見他這個樣子，頓時疑惑問道：“你吃飯啊，還等着我給你夾菜呢？”
“哦，在想些事情。”徐榕生回過神來，吃了兩口後，便看向李珞說道，“你這本《小歡喜》，確實挺不錯的，我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內容形式來展開。”
怎麼說呢。
徐榕生原本以爲，李珞爲了迎合所謂的“現實主義題材徵文”，會用一些稍微偏傳統的方式來寫。
包括之前聽他說，以三個家庭爲主，圍繞高考的一系列故事。
如果讓徐榕生來寫的話，三個家庭的選擇，大概會專門挑選富裕、中產、貧困三種家庭，突出他們之間的對比。
尤其在圍繞孩子，圍繞高考的情況下，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完全不對等的三個家庭，他們的孩子卻在同一所學校裡。
這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來？
徐榕生最開始設想的，就是這麼一種從社會角度來看，矛盾更加尖銳和刺眼的切入方式。
但相比之下，李珞的選擇就更顯得溫和一些，正如他的書名《小歡喜》一樣。
三個家庭當中，社會地位最高的，應該是有科長身份，而且有望高升的一位父親。
而另外兩個家庭，一個是離異家庭，父親經商，經濟相對寬裕，母親做老師，家教很嚴格。
主角所在的小家庭，則是偏向中產小康，但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家中既沒有公務員，也沒有能賺大錢的小老闆。
雖然也有差異化，但毫無疑問，這三個家庭的條件都不算非常好，也不算特別差。
因此從家庭對比的角度來說，遠沒有徐榕生設想的那樣來的尖銳。
而從內容上來說，儘管徐榕生看了評論區，不少讀者都說這不算網文，偏向實體書那種感覺了。
但是徐榕生能明顯感受到，李珞在劇情上的寫法，還是更偏向於網文那種，只是沒有所謂的金手指而已。
飯桌上，徐榕生對此侃侃而談，李珞便也陪着徐叔叔聊天。
徐榕生不愧爲錢江大學的文學系教授，很多觀點都鞭辟入裡，分析的頭頭是道。
但李珞也從網文的角度切入，分析了爲什麼徐榕生會覺得《小歡喜》的寫法更偏向網文一點。
畢竟現代娛樂作品，不管是小說，還是電視劇，抑或是電影動漫，核心點都在於調動觀衆的情緒。
讓觀衆跟隨着劇情，產生情緒上的起伏，從而讓觀衆能夠代入故事中的視角。
而爲了這種情緒上的效果能夠更加高效，現代的娛樂作品往往不會像傳統文學那樣剋制和隱晦，反而會刻意迎合人性。
簡單來說就是，爽的地方就老老實實爽。
《小歡喜》雖然沒網文的爽點那麼極端化，但某些方面還是很像的。
徐榕生有這種看法也很正常。
中午吃完飯後，徐榕生就立馬動身回家，打算這兩天把李珞這本《小歡喜》看看完。
臨走前，他朝李珞笑着說道：“我最近應該不會寫這方面的論文了，不過你這本書要是寫得好，到時候我就推薦給我學生，有兩門選修課應該挺適合拿來講講的。”
李珞：“……”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現在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要是他以後上了大學，到時候也要以《小歡喜》爲例，寫那種分析和研究的論文作業吧？
到時候寫的還沒別的同學好，豈不是很尷尬？
……
11月中旬的時候，運動會一過，天氣便已經轉涼。
等到月底的家長會結束，時間跨入12月份，氣溫便陡然降低、
大家逐漸換上毛衣和秋褲，校服看上去也不再輕盈。
而就在冬季來臨之際，應禪溪帶着攝影社的人，找上了李珞和顏竹笙，安排了一下紀錄片的拍攝計劃。
“要分開拍？”
聽了應禪溪的計劃，顏竹笙眨眨眼，微微蹙起了眉頭，“不都是要拍搖滾社嗎？爲什麼我跟李珞要分開拍攝？”
“因爲不只是要拍搖滾社啦。”應禪溪面色如常的解釋道，“李珞不是寫了一本《小歡喜》嗎？”
“之前教導主任是覺得，在學校紀錄片裡宣傳網文的話，可能影響不太好，所以當時就只打算拍搖滾社的紀錄片。”
“但現在不一樣了嘛，李珞寫了一本《小歡喜》，雖然網上還在連載中，但內容確實是圍繞高中和高考展開的，也沒有太出格的劇情。”
“教導主任看了一下，覺得不錯，就打算把文學社也加進來。”
說到這裡，應禪溪停頓了一下，眼神瞥向李珞看了一眼，隨後立馬收回來，繃緊臉蛋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李珞是文學社的靈魂人物，要是再在搖滾社裡出鏡，就有點重複了。”
“所以按照劉主任的說法，搖滾社的紀錄片，就以竹笙你爲主。”
“文學社這邊，就以李珞爲主，兩邊雙管齊下，音樂和文學兩條路線，正好豐富一下宣傳的廣度。”
在這方面，教導主任考慮的確實周到。
但李珞確實略微狐疑的看了眼應禪溪。
雖說教導主任知道他寫小說和寫歌的事兒，但《小歡喜》上個月20號才上傳，到現在也就十多天而已。
教導主任這麼閒，一天天的專門盯着他的啊？
這麼快就知道《小歡喜》的事兒，還特地看過了？
可惜顏竹笙雖然聰明，但確實沒聽出來這裡頭的問題，最後只好鼓鼓嘴，乖乖聽從會長大人的安排。
看着攝影社的人，跟着顏竹笙朝搖滾社活動室的方向走去，李珞扭頭看向身邊的應禪溪，一時之間陷入沉思：
“你說分開拍攝，但爲什麼攝影社的人全都跟過去了？”
“文學社這邊，我給你拍啊。”應禪溪眨眨眼，“你忘記啦？我可是你的MV御用導演哦。”
聽到這個答案，李珞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失笑說道：“那應導，咱們要怎麼拍呢？”
“文學社那邊社團活動也要開始了，咱們先過去吧。”應禪溪看了眼天色，此時已是傍晚，有社團活動在。
她最近剛剛參加完數學競賽，這學期倒是不用再去上競賽班了。
空閒時間一下子多了出來，應禪溪便動起了其他心思。
如今正好有一個合適的藉口，順理成章的，她便把李珞的使用權拿到了手中。
說起來，就跟李珞高一時，曾是搖滾社的編外人員一樣，應禪溪對於攝影社來說，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畢竟應禪溪此前加入了數學社和文學社後，要是再加一個攝影社，就真的是有點忙不過來了。
但她有認識的同學在攝影社裡，平時有攝影相關的活動，她也會稍微關注一下。
還會靠着這種關係，找攝影社的人要來學校活動時，拍到的李珞的照片跟錄像。
如今從數學競賽中解放出來，應禪溪倒是輕鬆了許多。
文學社那邊本就不忙，也就有了多餘的時間，去攝影社那邊玩玩。
傍晚，在文學社這邊拍攝了一些素材，等社團活動結束後，應禪溪就拉着李珞走在校園小徑上。
等走到高二教學樓旁邊的小池塘，在一旁的涼亭裡停下，應禪溪便朝李珞招呼道：“就這邊吧，你先坐一下。”
李珞坐到涼亭石桌旁的石椅上，撐着下巴側身看向忙忙碌碌的應禪溪。
應禪溪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藍白校服，高領毛衣的白色領口從校服衣領中露出來，護住了她雪白的脖頸。
青春靚麗的身影在涼亭入口處，仔細小心的架起了三腳架，把攝像機放上去後，小臉十分認真的調整好了角度。
然後應禪溪就小跑到李珞面前，將一個小型麥克風別在李珞的領口。
她俯身在李珞身前，髮絲也隨着她的動作滑落下來。
在給李珞掛麥克風的時候，粉嫩的小舌頭下意識舔了舔嘴脣，隨後脣瓣抿緊，看上去可愛又迷人。
“好了？”李珞低頭看了眼麥克風，問道。
“嗯嗯。”應禪溪點點頭，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本，攤在石桌上，給李珞看，“一會兒我問你這幾個問題，你先打一下腹稿，一會兒我們錄一下采訪環節。”
“準備的還挺細緻。”李珞失笑說着，便翻看了一下這個小本本，還好奇的往前面翻了翻。
結果應禪溪一看到他這個動作，頓時驚慌失措的伸出手去，一把摁住了李珞的手掌：“前、前面沒有啦！問題都在這一頁上面，你別亂翻！”
李珞面色古怪，老老實實的退回到了有采訪問題的這一頁。
但他剛纔隨手翻看之下，一般人看不清，記憶宮殿卻是幫他全都記錄了下來。
雖說也是殘缺不全的，他卻分明看到，某人在這記事本上寫道——
“12月2日：中午可以找劉主任商量一下，李珞寫的《小歡喜》就很適合拿來宣傳，這樣拍攝的時候，就可以單獨跟他拍了。”
看着李珞表情怪怪的，應禪溪頓時臉頰泛紅，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不是剛纔看到什麼了？”
“這能看到什麼啊？”李珞當即說道，“我就隨手翻了兩下，還沒來得及看呢，你這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才、纔沒有！”應禪溪立馬大聲否認道，只是臉頰愈發紅潤，於是連忙轉移話題，“你快點看問題啦，不要浪費時間。”
李珞瞅了眼小本本上面羅列的幾個小問題，簡單的在心裡胡謅了點回答。
準備好之後，便跟應禪溪配合着，在涼亭裡錄完了紀錄片的採訪環節。
“這就算拍完了？”
“那肯定沒有呀。”應禪溪立馬搖頭，一邊收拾攝像機和三腳架，一邊說道，“現在還只錄了你在文學社裡的素材，然後是採訪環節，後面還得再拍點別的。”
“文學社的紀錄片，不就是拍這些嗎？”
“那能豐富一點肯定更好呀。”應禪溪理直氣壯道，“總之我找你拍攝的時候，你就得配合我，知道不？”
“好好好。”李珞笑着點頭，“都聽應導吩咐。”
等兩人收拾好，回到高二八班的教室時，顏竹笙早就已經結束了搖滾社那邊的拍攝，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看到李珞和應禪溪結伴走回來，顏竹笙就扭頭一直看着他倆，直到李珞落座。
【顏竹笙】：誰給你拍的？
晚自習上課後，李珞便收到了顏竹笙遞過來的紙條。
【李珞】：溪溪拍的啊。
【顏竹笙】：不是說攝影社的人來拍嗎？
【李珞】：溪溪屬於攝影社編外人員。
【顏竹笙】：喔。
【李珞】：不高興了？
【顏竹笙】：有一點，你哄我。
李珞：“……”
這要是換做應禪溪，那肯定是嘴硬一下。
倒是顏竹笙，還真是不客氣……而且主觀能動性還真強。
李珞都還沒問要怎麼哄呢，顏竹笙就已經解開了自己的馬尾辮，把自己的頭繩塞到了他的手裡。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頭繩，又看看已經側過身去，將一頭瀑發對準他的顏竹笙，李珞無奈笑了笑。
於是在過道隔壁竺宇飛的疑惑目光中，李珞認認真真的給顏竹笙重新紮了一個漂亮的馬尾。
但與此同時。
【小天后墨輕含後援會】
【竺宇飛】：真離譜啊……我這踏馬好端端寫着作業呢，他倆倒是先搞上了。
【任箏】：？？？
【張國煌】：靠！就扎個頭發，你大驚小怪個啥？
【竺宇飛】：重點不在做了什麼，而是他倆的互動，很明顯的傷害到了我脆弱的心臟，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扭頭就看到這一幕。
【林淵】：我還以爲你早就習慣了呢。
【花秀秀】：怎麼感覺他們越來越不遮掩了？以前高一的時候還沒那麼誇張啊。
【許盈歡】：因爲某人早就擺爛了啊，之前寫書還不肯讓人知道，現在咱們全都知道了，班長還遮掩個啥？
【竺宇飛】：我都懷疑他們三家是不是都已經達成默契，默認班長和副班還有顏竹笙的關係了啊？
【張國煌】：啊？那學姐怎麼辦？
【許盈歡】：嗯？什麼學姐？
【任箏】：你閉嘴！@張國煌
【許盈歡】：說話@張國煌
【許盈歡】：你們不會已經知道徐學姐是姜茗月了吧？
【任箏】：啊？歡歡你知道啊？
【許盈歡】：我肯定知道啊……
【張國煌】：所以徐學姐在寫《文藝年代》你也早就知道了？
【許盈歡】：啊？
【張國煌撤回了一條消息】
【竺宇飛】：6
【任箏】：某人去地獄裡懺悔吧。
【林淵】：《守口如瓶》
【許盈歡】：《文藝年代》是什麼？
【張國煌】：咳……你就當沒看到吧，咱們無事發生。
【許盈歡】：也是網文嗎？學姐還會寫網文？
【許盈歡】：（截圖）
【許盈歡】：這本書是學姐寫的？？？
【任箏】：都怪你啦，大嘴巴一個！@張國煌
【花秀秀】：都說了要保密，某些人的嘴就跟沒長牙似的。
【張國煌】：靠！我真以爲她知道啊！畢竟許盈歡天天跟他們待在一起，知道也很正常吧？
【任箏】：徐學姐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啊，班長自己知不知道都兩說呢。
【許盈歡】：好好好，你們全都早就知道了？結果也不告訴我？不會揹着我還有小羣吧？
【任箏】：怎麼可能，只是之前私下裡竺宇飛聊起過而已。
【許盈歡】：爲啥竺宇飛會知道這種事情？
【竺宇飛】：咳……這事兒說來話長，你聽我細細道來，不要對外聲張。
……
晚自習第二節課的時候，李珞三人下樓夜跑。
等夜跑結束，三個人就在操場上散步。
這時候，應禪溪和顏竹笙都掏出手機來，翻看了一下聊天記錄。
很快，兩個人便都沉默了下來，隨後悄咪咪的看了眼身邊另外兩個人，暗中記下了有關學姐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