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大都市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車輛不停響着喇叭,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衣着靚麗,有的衣衫襤褸,有的漫無目的地遊蕩,有的眼神堅定地往前走着;
路兩旁的酒吧傳出一陣陣動感的音樂,餐廳裡的微黃色的燈光讓氣氛變得溫馨、舒適。
在這座繁華的都市裡,有一類人,他們有組織地進行乞討,他們大多是孤兒,精神病患者還有被兒女拋棄或是沒有兒女的老人,元亨便是其中一名孤兒。在一個十字路口,跪在地上的元亨看着碗裡少的可憐的硬幣不住地發抖;“今晚又少不了一頓毒打。”他心想。
大都市的地下室裡,住着來自全國各地的打工者,他們爲這座城市提供着最廉價的勞動力。
在其中的一間地下室裡傳出了陣陣鞭子抽打的聲音。“不上進的傢伙!今天的錢又沒要夠!”一個鑲着金牙的胖子一邊用皮鞭抽着蜷縮在地上的孩子一邊罵着。
“大哥,別往臉上打,這小姑娘臉蛋這麼好看,長大後能買不少錢呢!”一旁的瘦子翹着二郎腿看着地上的孩子
“就這種短命鬼,能長多大,長着長着就變成一臉麻子了。”胖子罵着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瘦子看着小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裡開始癢癢。他抱起小女孩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隻手抓了一把花生揣進了女孩兒的懷裡,另一隻手不停的捏着小女孩的肚子。大胖子在一旁大笑起來,“你個色鬼,遲早死在女人身上。”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販子一隻手拽着元亨破門而入。
“這個不老實的又想跑!”那人販子臉上的肌肉顫抖着,臉上的刀疤讓人恐懼。
大胖子走了過去,一隻手拽着元亨的頭髮一隻手捏着他的臉,那張臉上沾滿了黑色的油污,嘴巴上扎着薄薄的汗毛。
“這都長鬍子了,十五六歲的男孩要飯沒點殘疾怎麼可能有人給錢。”
大胖子說着拿起了門旁的鐵棍。“把他給我按住!”刀疤臉和瘦子走了過去,按住了元亨的手腳,捂住了他的嘴巴。
元亨看着大胖子一臉兇相地走了過來,那滿臉的橫肉顫抖着。元亨的呼吸開始急促,手腳不停的掙扎。十五六歲的男孩雖然沒吃飽但有的是力氣。
瘦子人販色心重,經常嫖娼,體力當然不如元亨。元亨掙脫了雙腳,一擡腿衝着大胖子的襠部踹了過去。大胖子兩腿一夾跪了下來。
胖子臉上滿是虛汗,表情變得更加憤怒,“給我往死裡打!”
瘦子和刀疤臉開始對元亨拳打腳踢,元亨抱着頭跪在地上。
大胖子緩過了勁抄起了身邊的鐵棒衝着元亨的腦袋砸了過去,元亨的手擋下了第一下可第二下就正中元亨的後腦勺上,元亨霎時間失去了意識。
一陣黑暗中,元亨睜開了眼。“這是哪兒?有人嗎?”元亨無助的喊到。
沒有人迴應他,可憐的元亨蜷縮着。“好冷,這兒怎麼這麼冷?”突然一股暖流從頭頂往下滑過。
“變暖和了!”元亨心想,他用手摸了摸腦袋,只感到溼潤和溫暖。
慢慢的,四周恢復了明亮,他躺在了一條河的河岸上。周圍是藍色的火焰,河裡滿是不停翻滾的怪魚,長着獠牙,全身覆蓋着厚實的鱗片。
元亨擡起頭,空中掛着一輪血紅色的月亮,連同繁星和夜空都是血紅色。遠處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廟宇,想想一下,一塊巨大的岩石飄在空中,巨石上承載着故宮一樣的建築。
“小夥子!往這邊來,那河裡有噬魂不要靠近!”一位老婆婆在河上的橋頭喊着元亨。
元亨走了過去,老婆婆身上結着蜘蛛網,衣服像是在庫房角落裡沉了幾十年一樣,肉眼可見的灰塵不斷向下落,原本藍色的襖子褪色快成了灰色,老婆婆摸着元亨凹陷的腦袋說道:“又是一個可憐人吶!走吧!老身帶你去閻王殿。”
元亨本來十分迷惑,一聽到閻王殿就更不敢亂動,但是不知爲何,一股力量拽着他向前飄去。
“你從河邊爬上來的時候就真正的進入了冥界,不再是孤魂野鬼了,你現在是靈魂狀態,只能聽從鬼差們的安排。”婆婆解釋道。
“冥界,橋邊的婆婆,您是孟婆?”元亨驚歎道。
“是啊!我就是孟婆。”孟婆笑了起來,她臉上的褶皺裡灰塵不停的往下掉。
二人飄着就來到了閻王殿門前,一塊巨大岩石上坐落着一座故宮一樣大小的古廟宇,暗紅色的圍牆,鐵青色的瓦,岩石邊上掛着鐵鏈,下面是翻滾着的岩漿,那是藍色的岩漿,不時有靈魂哀嚎着被扔下去。
“你自己進去吧!老身要回奈何橋了。”孟婆說着轉過了身。
“喂!我怎麼去呀?我又動不了!”元亨大叫着。
一條鐵鏈飛了過來,鐵鏈上的鉤子勾着元亨的腦袋縮回了閻王殿。
牛頭在一旁轉着輪軸,馬面卸下了元亨的靈魂。說道:“你就是元亨啊?閻王爺要親自面見你,跟我走吧!”
馬面的聲音細聲細語的,這與他那張滴着口水的馬臉形成了反差。
元亨看到牛頭和馬面並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你是牛頭?你是馬面?哈哈哈!”元亨笑道。
牛頭帶着一雙死魚眼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們的職業。”
馬面露出了笑容,“別這麼嚴肅嘛!老牛,這年頭人間比地府可怕,死後的鬼大多都挺高興的。”
馬面轉過身繼續說着,“我還見過一條小鬼來到地府後嘆了口氣說‘媽的!我終於死了,再也不要回去了!’哈哈哈,從來都沒有想過人間竟然比地府還要恐怖,還有還有……”
一路上,馬面嘮嘮叨叨說不停。元亨四處瞅着地府的一切,黑色的牆面已經脫落了露出岩石,牆角滿是灰塵。
“你們好歹也是個地府,怎麼比我們那兒的地下室還髒?”元亨問到。
馬面沉默了,“這些不是我們說收拾就能收拾好的。”接下來的一路上,馬面不在嘮叨,他彷彿陷入了回憶。
一路上,不是有刺骨的寒風從通道里面吹來,周圍站滿了各種各樣的孤魂野鬼,有和他一樣腦袋裂開的,還有肚子上破個洞,腸子掛在外面的,把自己腦袋像籃球一樣抱在懷裡,看到元亨後,舉着腦袋衝着他打招呼,樣子雖然很可怕但是元亨就好像不在乎一樣衝着他揮了揮手,更有甚者就像一坨爛泥一樣向前蠕動。
馬面和元亨來到了閻王的面前,閻王翻着面前雜亂的卷章。
“這都是個啥?這是啥時候的壽命本了還在這兒擺着?”一個身着黑紅色長袍,頭戴烏紗帽,滿臉鬍鬚的兩米高壯漢不停地翻着,黑色的臉上,一道月牙掛在額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堂上站着的元亨和馬面。
“咳咳!閻王大人,孤魂元亨到了。”馬面說道。
閻王愣了一下,立刻變成了嚴肅的表情“你就是元亨呀!”
“是的,大人。”元亨低下頭笑着回道。
“xx省元夕市川街鄉人士,自幼父母雙亡,陽壽……額……”閻王沉默了。
“怎麼了?閻王大人?”馬面問道。
“咳咳!沒什麼,你先下去吧!元亨跟我過來。”閻王說道。
“是!”馬面說着退下了。
元亨跟着閻王進到了內堂。內堂一名身着唐裝的老頭,滿頭的白髮梳成了大背頭,白白淨淨的臉上只有皺紋,他安然自得地坐在太師椅上喝茶,這和地府的景象出現了極大的反差。
“鬼馬,你要的人來了。”閻王往前推了推元亨。
“哈哈!真是多謝閻王爺了!”鬼馬老頭雙手抱拳謝道。
“那……我要的東西呢?”閻王湊了過去。
鬼馬老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紅木盒子,“在這兒!”二人大笑了起來,元亨站在二人之間不明所以。
鬼馬老頭一隻手拂過,元亨眼前的景象彷彿蕩起了漣漪,慢慢的周圍黑暗的牆面變得透亮,逐漸顯現出紅木的樣子。
可怕的地府變成了古典茶館的樣子,鬼馬老頭換成了樸實的卡其色風衣和一個肥頭大耳、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面對面坐在紅木的太師椅上。
二人大笑着;旁邊站着一名身着中山裝的男子,他的胸前口袋裡彆着一支鋼筆手裡拿着一本文件夾,帶着黑色的眼睛,儼然一副老幹部的樣子。
那中年男子將鬼馬老頭手裡的木匣子接了過來放進了口袋裡。
“那行!既然交易結束了,那我就走了。”中年男子說着轉身離開。
出了茶館門口,中山裝男子湊到西裝男耳邊小聲說道:“大人,這可是觸犯天條的。”
“天條?玉帝老兒連自己都快管不了了。你瞅瞅我們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也是時候反擊了。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主謀,放條小鬼收點好處,這生意不虧。”西裝男奸笑着坐到了一輛白色麪包車裡。
茶樓上,鬼馬老頭一臉嚴肅地看着元亨。
“你是誰?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兒?”元亨問到。
“不急,你會得到答案的。”鬼馬老頭一邊說着一邊倒了杯茶遞給了元亨並示意他坐下。
“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兒嗎?”老頭站起來拿起了一個盒子。
“我記得被人販子用鐵棒砸到了腦袋。”說着元亨摸了摸腦袋發現自己頭上的凹陷已經消失了。
“哎嘿!怎麼沒了?這是夢嗎?”元亨驚歎道。
“哈哈!你可以把你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當成是一場夢。”說着鬼馬打開了盒子取出了裡面的沉香木開始刮香粉。
一刀刀下去,沉香粉落在了銅盤上。還沒有點,元亨就已經聞到了沉香的香味兒。慢慢的,他癡迷了,他呆呆的看着鬼馬老頭點着檀香粉。
一陣陣白煙徐徐而起,他緩緩地睡着了。
“睡吧!孩子,等你醒了我們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