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林淑儀的煩惱
雖說白雲市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前來投資的外商非常多，但是也正因爲如此，石晉華肩膀上面的擔子也非常重，而且競爭也非常激烈。因爲在這裡，只做到優秀，那是遠遠不夠的。
這也是石晉華身爲一個級別並不低的體制內人士，對陸逸明如此客氣的原因。
站在他的立場上，只要巴結好了陸逸明，他的屁股就穩了——說不定只要操作得好，還能更快地往上挪一挪，畢竟此時的夏國，可是一切以經濟建設爲中心的。
“陸總，你這集團總部大樓，規模怎麼樣？”
雖說蓋大樓是好事情，但是也要看規模有多大。畢竟這玩意兒規模越大政績就越突出啊，太小了連新聞都算不上。
要是區區三五十層，那就太稀鬆平常了，白雲市根本不缺這種規模的樓，石晉華都不好拿出去當政績吹噓。
不過，石晉華又不敢自作主張地吹牛逼，畢竟當年柱哥的巨人大廈，那可是前車之鑑。
一九九三年，地方政府爲了扶持巨人集團，先後兩次批給其約四萬平方米的土地，一百二十五元每平方米的低價幾乎等於白送。
但是，柱哥在“典型”意識的推動下，將巨人大廈的規劃從三十八層不斷“加高”到七十層，要建全國最高的樓宇。七十層樓所需建設資金約十二億元，當時手中只有一億元現金的柱哥將賭注押在了賣樓花上。
賣樓花就是指預售房屋，即開發商正出賣正在建設而未完成的樓盤。樓花也叫樓號，就是房子還沒開始動工，開發商就拿出設計圖給購房者認購。
然而，當一九九四年巨人大廈開始賣樓花時，政府開始對過熱的經濟進行宏觀調控，賣樓花受到一定限制。一九九六年，已投入三億多元的巨人大廈資金告急，柱哥當場撲街。
所以，當下雖然石晉華很想讓陸逸明往大了搞，但是也擔心陸逸明玩脫了，到時候非但沒辦法當成政績，反而成了自己的拖累，那就不好了。要知道，現在巨人大廈那爛尾樓還在那杵着呢，實在是有礙觀瞻啊。
陸逸明表現得非常淡定：“正所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前期沒必要搞那麼大，就先規劃個一百層吧。”
“多少？一百層？陸總你是認真的嗎？”
石晉華激動得悄悄咬舌頭。
一百層啊！
一九九八年建成的中海金茂大廈，總共只有八十八層，已經來到了四百二十一米。
這可是內地第一高樓！
白雲市目前的第一高樓，是一九九七年建成的中信廣場，八十層，高度爲三百九十一米。
國內唯一比金茂大廈高的樓，是101大廈，一百零一層，五百零八米。
陸逸明這樓也就比101大廈低一層！到時候每一層設計比101大廈高個五釐米，高度估計就能夠超過101大廈了！
成爲國內第一嘎樓！！
石晉華越想越激動，幾乎要失態了。
然而，二十一世紀，摩天大樓已經不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了。
不說六百三十二米高的中海中心大廈了，就說白雲市，二零一零年建成開放的小蠻腰，高度也來到了六百米。
所以，對於石晉華的激動，陸逸明根本不能感同身受。
“當然是認真的了，這種事情我有必要跟你開玩笑嗎？”
對於陸逸明的想法，石晉華不知道，他現在只知道有一份天大的功勞擺在自己的面前，要是沒抓住，這輩子怕是都要活在悔恨當中。
“好，陸總，說吧，伱有什麼要求？能夠滿足你的我們一定會盡力滿足。”
在石晉華看來，搞這麼大個工程項目，全國矚目，陸逸明一定會乘機跟官方談判，爭取各種優惠和特殊條件。畢竟這一開口就是奔着全國第一高樓去的，陸逸明如果不趁機會從政府手裡要好處，那都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石晉華甚至已經在心裡面盤算着，政府的底線在什麼地方，可以答應到什麼程度了。
然而，陸逸明的一句話，卻差點讓石晉華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條件？我應該提什麼條件嗎？”
石晉華傻眼了。
哥，你要是這麼裝傻充愣的話，那這天咱就沒辦法聊下去了啊。
不過，石晉華是什麼人？畢竟在官場混了幾十年，老油條了。他很快就想到，陸逸明這話肯定不是真心話，因爲以陸逸明的聰明才智，不可能說出這麼憨的話來。很有可能，陸逸明是在試探官方的誠意。
“嗨呀，陸總，看你這話說的。別的我不敢打包票啊，這個地價啊，銀行貸款啊什麼的，都是可以談一談的嘛。你要相信我們的誠意啊。”
然而陸逸明是真的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現在聽石晉華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好傢伙，原來這些還能談啊。
沒辦法，自古民不與官鬥，官方說一不二，這都已經形成普通人的思維定式了，陸逸明一下子也沒轉變過來，畢竟他上輩子也曾卑微到塵埃。
現在得知居然條件是可以和官方談的，陸逸明心思頓時就活動開了。
шшш▪ttkan▪C ○ 他心中若有所思起來，對於招商引資這種事情，官方似乎比他心情還要迫切，做事還要積極。自己手裡面掌握的，其實是連政府都垂涎的稀缺資源。
想明白了這一點，陸逸明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不過，銀行貸款什麼的，他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他又不差這點錢，沒必要平白無故給銀行送利息。再說了夏國的銀行什麼尿性？真要借錢蓋大樓，估計這大樓蓋好房產證上都不是他陸逸明的名字，那就搞笑了。
“貸款就不必了，我有錢。”
石晉華震驚地問道：“不貸款？這樣一棟一百層的摩天大樓，陸總是打算全部用自有資金進行投資嗎？”
首富這麼有錢的嗎？
當年柱哥也號稱首富，結果規劃個七十層，有銀行貸款都崩盤了，這才幾年啊，你跟我說你建一百層不用貸款？
是這世道變化太快我跟不上時代了嗎？
他還從來就沒遇到過這種事，以前遇到的房地產商，搞個幾億的工程款都得銀行墊資。現在這樣一棟摩天大樓，造價至少幾億甚至幾十億，居然不需要銀行貸款，全部自己出資？
這就是首富的豪氣嗎？
太強了！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之後，石晉華問道：“陸總，你打算把大樓蓋在哪裡？”
陸逸明說：“我暫時還沒想好，先考慮兩天。”
“沒問題！”
石晉華當即說道：“這麼大的項目，肯定要慎重考慮的，我非常理解！”
陸逸明微微點頭，說：“那行，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不用每天都過來串門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客氣地把石晉華送走，陸逸明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石晉華拿過來的禮品袋，鬱悶地說：“又是兩瓶破茅臺。”
剛把酒扔就酒窖，陸逸明居然意外地接到了林淑儀的電話。
“喂，聽說你回白雲了，出來陪我喝酒啊。”
陸逸明聽到林淑儀的聲音，不由得打趣道：“喲，這不是林大美女嗎？這大清早就喝酒？”
林淑儀慍怒道：“讓你來你就來，哪那麼多廢話？來不來？”
陸逸明大笑幾聲，還是答應道：“來啊，大美女請我喝酒，我能不來嗎？地點？”
“靜雲居。”
“行，等我。”
陸逸明之所以答應林淑儀，是因爲他突然想到林淑儀家就是搞房地產的，總部大樓的選址可以跟她商量商量，聽聽她的意見。
靜雲居，依舊是鬧市中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個頂級會所。
剛走進去，陸逸明便遠遠地看到角落裡身穿黑色包臀裙的林淑儀，一個人坐着喝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陸逸明四處打量了一下，讓酒保給他拿了一杯起泡酒，來到林淑儀對面，隨口說道：“怎麼一段時間沒來，這裡的裝修都變了？”
林淑儀淡淡地說道：“王懷安走了，這裡換了東家，換個裝修風格很正常。”
對此，陸逸明也沒深究，畢竟這跟他可沒什麼關係。他吸了吸鼻子，對林淑儀說道：“看來你喝了不少了啊。居然喝到中途才叫我過來，這可太不夠朋友了啊。”
隨即他大喊一聲：“酒保，過來給林小姐換一杯果汁。”
等果汁拿來，陸逸明這才挨着林淑儀坐下，笑着看向她問道：“這大清早的，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林淑儀面對陸逸明的俏皮話，並沒有反駁，而是眉頭緊鎖，如實相告：“還能什麼事？當然是生意上的事情。”
陸逸明頓時恍然，說：“你說這個啊，我看報紙上有報道，景灣集團在與三禾集團競爭舊城區棚屋改建項目中失利，你們林家要被競爭對手反超了。”
似乎被陸逸明說到痛處，林淑儀美目一橫，用很不爽地眼神盯着他：“你這傢伙，我讓你來是陪我喝酒的，不是聽你來挖苦我的。”
說完還想搶走陸逸明手裡的酒杯。
她的酒，被陸逸明換成果汁了。
陸逸明任由酒杯被林淑儀搶了過去，臉上依舊浮現着淡淡的笑容：“林家以前有靠山，做生意當然無往而不利，銀行貸款，政策優惠，土地競標，只要你們想要，就能拿到手。但現在林家想要自立，這些東西，自然也就沒有了，你要學會習慣，而不是抱怨。”
說完這句，陸逸明又頂着林淑儀的白眼，樂呵呵地笑道：“吶吶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只要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找個新的靠山嘛。”
林淑儀秀眉微蹙，問道：“新的靠山？在哪兒？”
陸逸明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林淑儀一臉嫌棄地看向陸逸明：“你？”
陸逸明頓時叫道：“喂，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啊，內地首富，當你靠山，還不夠你臭屁的啊？”
“切……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林淑儀都被陸逸明給逗笑了。
陸逸明見林淑儀終於露出笑容，頓時也笑了起來：“你笑起來真好看，所以呢，別沒事繃着個臉了，多難看啊？”
“雖然我知道我這首富當着挺水的，但是這不重要啊。說說看，遇到什麼問題了？說不定我還真能給你出出主意。”
他知道林淑儀一向好面子，肯定不會主動提及，所以只能自己來開這個口了。
正當林淑儀準備開口，一個穿着貴氣，年紀與林淑儀一般無二的女人朝這邊走來。
雖說顏值不及林淑儀，可那高高在上的女強人氣場，卻是一點也不輸給林淑儀，反而顯得更加盛氣凌人。
“喲，林總，真巧啊。這次的招標會真是承讓了，希望下次還能與你同臺競技。”
陸逸明仔細想了想，突然驚訝起來。
自打重生以來，陸逸明感覺自己記憶力都變好了，很多重生之前看過的東西，仔細想想就能回想起來。
眼前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三禾集團老總楊國強的長女楊子妍。
陸逸明之所以知道這個信息，是因爲這女人當過一段時間的夏國首富！
如今的林家已有沒落的趨勢，楊家則是後來居上，雙方攻守形勢逆轉，所以毫無疑問楊子妍這是過來示威的。
同樣是以女強人的身份女承父業，楊子妍從好早開始，就時常被周圍的人拿來和林淑儀相比較，無論是學歷、家世還是容貌，她都完敗。
作爲女人，她豈能甘心輸給另一個女人？
今日，林家落魄，楊家崛起，她楊子妍總算是吐氣揚眉了一把，自然要過來，給林淑儀一點難堪。
林淑儀眸光冷冷地落在了楊子妍身上，語氣更是不屑：“怎麼，給別人當狗，就這麼讓你自豪嗎？”
這明顯是在譏諷楊家走上了林家的老路，給自己找了個靠山，就急不可耐地出來張牙舞爪，耀武揚威。
楊子妍被氣壞了，不過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好當場發作，只得撂下一句狠話：“哼，成王敗寇，無論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林家已經沒落的事實，而楊家會取代你們林家，成爲新時代的主角。今天我過來，是要接待貴客的。我懶得跟你廢話。另外，少喝點，你要是醉死了，就看不到我怎麼登頂了。”
說完這話，楊子妍便往自己預定的包廂走去，瞧她走路都帶風的架勢，顯然心中正是最得意的時候。
等到楊子妍離開，從剛纔就一直處在看戲模式的陸逸明，這時候才終於開口問道：“看來你們景灣跟三禾之間，已經勢同水火了啊。”
只見林淑儀眉宇間，有幾分不爽和鬱氣：“楊家是廣府商幫的豪門之一，我們林家則是出自嶺南商幫，勢同水火談不上，不過偶爾有些生意上的矛盾和摩擦倒是真的。”
別看經商的人表面上都說做生意要和氣生財，但實際上，和氣是對內而言的，對待外人，那真是人腦子都要打成狗腦子，大家絕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三禾集團想要崛起，勢必就要吞併更多的市場和利益，而這些從哪裡來？
自然只能是從其他的同行手裡搶了，比如勢力大不如前的景灣集團。
雙方都不是一個商幫的，遇到競爭，自然就是要真刀真槍地幹一場，誰也不會服誰，更尿不到一個壺裡。
失去了王懷安背後的王家扶持，林家現在基本上就是無根的浮萍，房地產企業是對政策依賴極強的一個行業，沒有靠山根本玩都玩不轉，所以任憑林淑儀再怎麼精明強幹，也無力迴天。
雖說好歹是百億規模的大集團，不會這麼說倒下就倒下，可在這個風起雲涌的大時代，別人進步你原地踏步，要不了幾年，怕是連對手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所以林淑儀纔會如此的悶悶不樂。
好歹朋友一場，陸逸明自然不會對林家見死不救，當即笑着給林淑儀倒了一杯果汁，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笑着問道：“我現在有個大項目，你感不感興趣？”
林淑儀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欣喜若狂，反而一臉平靜地說道：“你說說看，我再決定感不感興趣。”
陸逸明說：“我打算在白雲市找一塊地，建我的總部大樓。你知道的，我現在自建的和收購的公司一大堆，各自爲戰，有的時候我想找幾個人，都要奔波來奔波去的。我打算把這些業務整合一下，所以搞一棟樓當總部，先建他個一百層玩玩，怎麼樣？感不感興趣？”
“一百層？”
林淑儀覺得陸逸明就是在搞笑。
陸逸明說：“我是認真的，不過蓋大樓這事情，我沒有操作經驗，剛好可以你幫我把把關。比如說選址什麼的。要是你們景灣集團能有實力拿下這個項目，我當然也很樂意跟你合作。”
雖然名下有精益地產，而且還是未來岳父老大人的產業，但是陸逸明可不敢把這個項目交給精益地產來做。畢竟相比較而言，精益地產的體量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個實力來完成這麼大的項目。
想想看，要建造夏國第一高樓，萬一半道上精益地產玩脫了，陸逸明可受不了那個刺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