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秋！”
陳江海叫了一聲，立馬快步走了上去。
“江海，你沒事吧？派出所怎麼處理的？”
帶着滿臉焦急和忐忑，林婉秋迎了過來，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老公問道。
“嗨，我能有什麼事兒，這不是好好的嗎？剛剛派出所已經調解好了，這事兒算結束了！”
“對了，不是讓你去醫院的嗎？你怎麼跑這裡了？”
陳江海拉着林婉秋的手問道。
“已經去過了，醫院說沒什麼大問題，回去聽到你被帶派出所，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了！”
林婉秋咬了咬嘴脣說道。
“傻丫頭，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還在這兒等着，還沒吃飯，餓壞了吧？”
陳江海擦了擦林婉秋額頭的汗水，頗爲心疼地說道。
“你沒回來，我哪有心思吃啊！”
林婉秋搖搖頭說道。
看到老婆十分關心自己的安危，陳江海心裡面也是暖暖的。
“走，咱們回家吧，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陳江海輕輕摟着林婉秋說道。
“江海！”
“怎麼了？”
依偎着這個能夠保護自己，有了擔當的男人，林婉秋柔聲說道：“答應我，以後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
“行，你說的，我一定聽！”
撫摸着老婆的秀髮，陳江海滿口應承下來。
心裡則暗暗說道：婉秋，只要你沒事，那一切都好，但誰要是敢讓你受傷，我陳江海依然會不顧一切！
……
“海哥，海哥！”
第二天一早，陳江海還沒準備出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方愛國的聲音。
“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陳江海笑着問道。
方愛國則炸呼呼地說道：“昨天到底是什麼事啊？怎麼去了派出所啊？”
“嗨，沒什麼大事，就是跟人打了一架。”陳江海輕描淡寫的說道。
方愛國摩拳擦掌地說道：“打架你怎麼不叫上我呢！敢跟你叫板，我非得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不可！”
陳江海搖搖頭道：“行了行了，我說你這麼早過來，就是想打架的？”
方愛國咧嘴一笑道：“肯定不是這個啊！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兩個收音機我都賣出去了！賣了一百塊！”
方愛國揮舞着手裡的兩張五十塊，臉色紅得就好像喝了酒一樣。
“行啊，你小子果然是個做生意的料，都賣的高價啊。”
陳江海拍了拍方愛國的肩膀，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方愛國則一臉的得意。
這可是他第一次做成生意，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他高興了。
“那，海哥，錢給你。”方愛國把錢遞給了陳江海。
陳江海也沒有客氣，直接把錢接了過來，然後從兜裡掏了兩張工農兵，塞到了方愛國的手裡。
“那，愛國，只要你能賣到這個價，以後每臺收音機，我都給你十元提成。”
看着手上的鈔票，方愛國也是頗爲激動，連連擺手：“海哥，這有點多了啊！”
“多啥多，只要你好好幹，那以後有的是錢賺。”
陳江海不由得笑道。
有了方愛國來跑銷售，那自己也能輕鬆不少呢。
方愛國重重點了點頭，拍着胸脯說道：“海哥，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你指哪兒打哪兒，我方愛國絕無二話。”
“行，回頭我這邊還有十幾臺收音機，都由你負責去賣，價格方面你自己權衡，儘可能不要低於四十塊。”陳江海跟着說道。
方愛國楞了楞：“十……十幾臺？海哥，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收音機啊？”
沒等陳江海回答，方愛國左右看了看，然後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道：“海哥，你這不是走私過來的吧？”
聽到方愛國的話，陳江海有點哭笑不得。
看到陳江海沒有回答，方愛國瞪着眼睛說道：“海哥，聽說這個走私要是被抓到的話，可是要進局子的！嚴重的，可能還會判刑甚至吃槍子兒呢！”
看着方愛國一臉着急的模樣，陳江海搖搖頭道：“嗨，你也不想想，誰走私還走私二手貨呢？”
“呃，好像還真是這個理兒，海哥，是我想多了！”
聽到陳江海這樣說，方愛國抓了抓頭，略顯尷尬地笑道。
如今國內還比較保守，資訊不算髮達，根本不知道還有洋垃圾這種業務存在。
“好了，我還得去進配件，你過幾天來吧。”陳江海提了提手中的二八槓道。
“成！”
方愛國也沒多問，高高興興地轉身離去。
看着方愛國離開的背影，陳江海嘴角微微揚起。
兄弟，上輩子承蒙你關照，這輩子我一定會還你的！
騎着自行車，陳江海一路顛簸顛簸來到元器件廠，停好車，掏出煙跟保衛科的人打了個招呼，然後熟門熟路地來到倉庫。
廠裡的效益不行，到處顯得有點冷清，唯一不同的就是倉庫。
跟上次一樣，還是那羣人，還是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還是在打牌。
陳江海走過去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徐棟的身影。
“同志，棟哥在嗎？”陳江海散了一圈煙問道。
“棟哥在辦公室呢。”有人回答道。
“好的，謝謝啦！”
陳江海快步往辦公室走去。
此時，徐棟正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心情似乎不太好，泡好的茶都已經冷了還沒有喝上一口。
煙倒是抽了半包，整個辦公室裡霧氣騰騰，彷彿着火了一般。
廠裡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徐棟真是個不祥的徵兆。
尤其是前幾天，姐夫找他說了一下廠裡的情況，可能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要是這個廠子倒閉下崗的話，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沒有穩定收入可怎麼辦？
想到這些事，徐棟就是一陣頭大。
時代發展就是這樣殘酷，淘汰你都不會跟你打聲招呼，來的就是這麼突然，
咚咚咚！
“棟哥，在嗎？”
伴着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半掩的門外。
“哦，小陳啊，進來吧！”
樑棟瞥了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陳江海滿臉堆笑地說道：，“棟哥，又來麻煩你了。”
“嗨，大家都是朋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徐棟看着這個挺會來事的陳江海，心情稍稍好了幾分。
陳江海拿出個紙，打開放在桌上道：“棟哥，這次要的元器件有點多，不知道你這邊方不方便？”
徐棟點點頭：“行啊，我先看看。”
“這次你要的的確有點多啊！”
掃了掃清單，徐棟擡起頭來，意味深長地說道。
對於徐棟這樣的反應，陳江海倒是沒有一點擔心。
徐棟表現的越認真，就代表他越重視，事情反而會越好辦。
陳江海微微一笑道：“棟哥，我上次說過，需求量會越來越大。”
“行，你在這等我一會。”
說完，徐棟也不等陳江海迴應，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陳江海看着離開的徐棟，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徐棟願意幫忙，組裝電器這生意，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了。
畢竟這內部價格和零售價，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過了半個小時，徐棟才慢悠悠地回來了，手裡拿着兩個鼓脹脹的黑色大袋子。
“那，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你點點，數量肯定只多不少。”
進屋後，徐棟放下袋子，努了努嘴說道。
“棟哥，你辦事我放心。”
陳江海目光一掃，暗暗點頭，跟着從口袋拿出兩張還帶着油墨香味的老人頭，放在了桌上。
好傢伙，這個陳江海這出手，是一次比一次多！
雖然這些配件出廠價也就二百左右，但現在堆積在倉庫，就算二十塊都沒人願意要。
徐棟眼睛一轉，走上前將錢用報紙壓着，然後隨口問道：“陳老弟，最近生意不錯啊！”
“嗨，棟哥，我這就是混口飯吃，哪能跟你的鐵飯碗比啊。”
陳江海笑呵呵的應道，姿態依然放的很低。
“嗨，現在上面一直說什麼市場經濟，鐵飯碗也不鐵嘍。”
徐棟搖了搖頭，開玩笑道：“兄弟，你這邊要是真有路子，可別忘了帶帶老哥我啊！”
“棟哥，咱們現在不就是合作嗎？”
陳江海挑了挑眉頭說道。
徐棟擺了擺手道：“原本你要得少，我還可以報損，這東西多了，我就得跟廠裡走內部價買了，說實話，賺不了幾個錢。”
聽了這番話，陳江海是暗暗點頭，看來這個徐棟並沒有利慾薰心，還能懂點規矩。
這事兒就算他不說，自己肯定也要提的，不然就是個詬病。
“棟哥，我這邊的需求量，肯定會越來越大，這樣好了，以後我按照出廠價跟你買配件，能賺多少，就要看你能把廠裡的價格壓到什麼地步了。”
陳江海坦然說道。
徐棟愣了楞，一下就明白了陳江海的意思。
這是明擺着給他送錢啊！
不然的話，陳江海完全可以繞過他去找銷售科的人。
“一個月估摸着能有多少？”
徐棟忍不住問道。
陳江海笑了笑：“棟哥，我上次和這次，分別拿了多少零件？”
徐棟稍微想了一下，隨後揚了一下眉頭，這用量的確漲得挺快的。
“江海老弟，你實話說，一個月到底需要多少？這樣我心裡有個底。”
徐棟深吸一口氣，看向陳江海沉聲說道。
賣元器件的差價確實不高，可一旦數量上來了，絕對不是一筆小錢。
但是數量太多，那就需要申請下折扣了，這樣他才能賺的更多。
那樣一來，徐棟就要去麻煩一下當廠長地姐夫嘍。
陳江海心中早就做出了估計，毫不猶豫地說道：“按照現在的趨勢，一個月起碼要各類元器件五千個。”
五千？
徐棟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說道：“陳老弟，你真有這麼大的需求？”
要知道廠子裡主要是做收音機和電視裡的一些電器元件，種類很少，也就三五種零件，技術含量不高，市場競爭力有限。
正是因爲這樣，元器件廠的效益越來越差，早已經亮起了紅燈。
再加上領導層思想僵化，缺乏改革的魄力和眼光，每每淺嘗輒止，把最後的老底也折騰得差不多了。
福利待遇上不去，再加上管理的疏漏，員工的積極性也低，成品率和生產效率不斷下降，成本因此提高了不少。
眼下又因爲三角債資金上面造成了很大的虧空，儼然成爲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眼看着就要倒閉了。
工廠危如累卵，幹部們都已經想好了退路。
對於徐棟這樣沒有技術的關係戶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陳江海的幾千個零件，對於這個快倒閉的元器件廠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可是對徐棟而言，卻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陳江海坦然說道：“棟哥，我可是打算跟你長期合作的，怎麼會騙你呢？”
嘴上說的是長期合作，可陳江海心裡同樣清楚，這個元器件廠，根本就撐不了多久了。
記得上一世，這家廠子好像就是今年年底的時候破產清算的。
至少倒閉之前，陳江海還是能借它賺筆錢的。
徐棟有點尷尬，“陳老弟，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江海微微一笑：“棟哥，咱們做生意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根本不用太過擔心的。”
不得不說，陳江海說的這番話，徹底打動了徐棟。
徐棟點點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讓我先考慮考慮。”
說到底，徐棟還是有點不相信陳江海。
“那行，反正也不急，棟哥你再琢磨下吧。”
說完，陳江海提起東西就要走。
徐棟見狀連忙站起來，幫忙提起一個袋子，熱情地說道：“陳老弟，今天東西有點多，我幫你拿出去吧！”
沒等陳江海回答，徐棟已經幫着把袋子拿起來了，陳江海想了一下，也就沒再說些什麼。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到了廠門口，陳江海騎着自己破舊的二八，跟徐棟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看着遠去的陳江海，徐棟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陳江海先回了一趟家，將兩大袋的元器件放家裡，跟着馬不停蹄地來到了位於縣中心的坡子街，這可是陵海有名的商業街，什麼中百一店，第一副食品商店、新華書店、工人文化宮、電影院等等都雲集於此，加上縣政府也在附近，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高一點。
之前去的，都是坡子街西邊那一片，算是城鄉結合部。
況且經過這些天的努力，他的名氣也算是打出去了。
最近從周邊慕名過來修電器的人是越來越多。
所以陳江海決定下一步就是以坡子街東邊爲主了。
等資金和原材料都積累的差不多了，重心就要放到組裝和翻新上面來，維修只是附帶而已。
一個下午的時間， 陳江海都沒閒着，又賺了一百多。
這還是他沒貪心，否則心黑點，翻個倍都沒問題。
畢竟眼下電器壞了，大家都是兩眼一抹黑，維修的人說啥就是啥了。
這就跟後世去修車是一個道理。
將一疊厚厚的塊票點好放進兜裡，順便將收來的舊收音機綁在車座位上，陳江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四點了，該去買菜做飯了。
騎着車，陳江海路過前進街的時候，忽然被人給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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