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雲釗穿着一襲藍袍長衫,揹着手姿態從容地出現在神話集團總裁辦公室外面時,恰好看到石志堅辦公室的房門打開,一個身材窈窕的美女秘書從裡面出來,懷裡抱着文件衝着傅雲釗微微一笑:“傅先生是嗎,石先生請你進去!”
傅雲釗微微詫異一下,他還以爲石志堅會擺架子,讓自己吃個閉門羹,沒想到這麼好說話,這和顏雄當天對他的羞辱形成鮮明對比。
心裡有些疑惑,傅雲釗還是推門而入。
進入辦公室瞬間,一眼就看到石志堅端坐在辦公桌後面,此刻正在把鋼筆帽擰好。
石志堅擡頭看到傅雲釗進來,就主動起身道:“傅先生,好久不見!”
看着笑臉盈盈,毫無架子的石志堅,傅雲釗大腦有些恍惚,按道理石志堅應該是那種囂張跋扈,還有高高在上姿態纔對。
“是啊,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差不多有三四年了!”傅雲釗嘴上說着,卻故作從容地在石志堅對面沙發上坐下:“我很快就要回去澳門,臨行前來你這裡討杯茶水,得不得?”“當然可以了!我這裡好茶多的是,隨時歡迎傅生前來品嚐!”石志堅按通內線叫了女秘書上茶,隨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雙手支在辦公桌上,微笑回望傅雲釗。
在茶水還沒端進來之前,兩個男人微笑對視,沉默不語,足足持續了十幾秒,雖然都是微笑,但是笑容卻明顯不同。
石志堅臉上的笑容平和,淡定,而傅雲釗臉上的笑容則有些刻意和勉強。
最後傅雲釗忍不住了,率先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朝石志堅豎了一下大拇指:“石先生當真犀利,你那位手下顏雄臨行時送我的那些話,我全都謹記在心。”
石志堅微微一愣笑道:“是不是顏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看樣子是惹怒了傅生伱!”
傅雲釗覺得石志堅是在演戲,冷哼一聲:“你讓他提醒我,這是你的香港,讓我滾回澳門,我現在正在思考該怎麼滾回去-——”
“原來傅生今天來這裡是置氣的!如果我說我從未交代顏雄講過那些過激話語,恐怕你也不信!那麼好吧,既然你親自來了,我就講一句,我不希望與你們傅家爲敵,不是我怕你們,也不是我瞧不起你們,而是因爲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是生意人,我想搵錢,而不是和人鬥來鬥去。”石志堅言語由衷的說道。
事實上,石志堅還真就沒指派顏雄去刺激傅雲釗,顏雄那是裝逼過頭,依照脾氣狠狠地踩了傅家一下。
至於石志堅,他覺得自己與傅家繼續纏鬥下去根本就沒意思。
傅家是個沒落家族,就算打敗它也沒什麼快感。
相反,傅家雖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搞不好會在哪裡對你使絆子,與其這樣,還不如放下姿態與之握手言和。
傅雲釗聽到石志堅這番話,哈的笑了一聲,從口袋裡取出萬寶路牌子的香菸,插在翡翠菸嘴上點燃,用傲氣的眼神看向石志堅:“你說的這些話,你覺得我信嗎?”
石志堅攤攤手:“愛信不信!”
是的,他已經釋放友好信號,至於傅雲釗接不接受是他自己原因。
說話間,風情萬種的女秘書敲門,端着茶水進來,一杯香茗放在了傅雲釗面前。
石志堅沒有點茶水,而是取了一支雪茄咬在嘴上,然後取出一枚精緻的美國zipp打火機,動作熟練的單手打着,把咬着的雪茄烤燃,最後瀟灑的啪一聲甩滅火焰,夾着雪茄望向傅雲釗道:“俗話說得好,來了就是客!茶水已經爲你備好,如果傅先生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就請慢慢品嚐;如果覺得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那麼隨意!”
對於石志堅拋出的這最後一條橄欖枝,傅雲釗心動了。
畢竟憑藉石志堅現在實力,無數人想要擠破頭皮與他合作,建立朋友關係,可以說是求之不得的機會,但是——
傅雲釗內心始終有那麼一根刺兒!
“看起來傅先生似乎對我的茶水不感興趣?”石志堅夾着雪茄,笑眯眯問道。
傅雲釗內心糾結到極點,正要開口回答,卻聽到外面傳來人聲:“阿堅,我有事兒找你!”
聽聲音咋咋呼呼的,敢這樣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徐三少,另外一個就是霍大少。
今天來的是霍大少。
霍大少闖進來一看,就楞了一下:“你這裡有客人?”
石志堅笑了一下:“如你所見!”
“哦,不好意思!要不要我退出?”霍大少說完,卻扭頭看向傅雲釗。
“不用了,霍少,我正要走!”傅雲釗卻也是認識這位香江大少爺的,當即看向石志堅道:“今日見面,也不算沒有收穫-——多謝你這杯茶!”
說着話,就見傅雲釗捏起茶杯一口飲盡,啪地一聲放下茶杯,起身又對着霍大少點點頭,這才揹着手離去。
石志堅看了看那空了的茶杯,表情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看起來自己這杯茶的味道很好!
……
霍大少見傅雲釗揹着手出去,忍不住道:“哇,這姓傅的好拽呀,記得不錯他可是你手下敗將!”
石志堅笑着指了指傅雲釗剛纔坐過的沙發,“難道你要繼續站着同我講話?”
霍大少聞言,這才走過去一屁股坐下,還拿起傅雲釗喝過的茶杯瞅了瞅,皺眉道:“又拿這麼次的茶葉招待客人?我送你的龍井呢,怎麼不拿出來?”
“你那茶葉早被我飲光!改日你再拿一些過來!”石志堅咬着雪茄道。
“拿個鬼呀!那可是我老爸藏起來的寶貝,是我辛辛苦苦給你偷來的!”霍大少翻白眼,“你讓我再拿給你,就是讓我再次做賊!”
“做一次和做兩次有什麼區別?”石志堅起身,親自取了新茶杯,又給霍大少倒了一杯茶水。
霍大少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一臉灑脫道:“你講的也對,自從認識了你,我已經不人不鬼,也不知做了多少次賊!”
石志堅苦笑道:“大佬,不要對我賣慘了,講真今天你來我這裡又有什麼事情?聽說你最近很忙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你的做事風格——”
霍大少聞言稍顯愧疚的低低頭:“我做錯一件事,生意上的錯,就是生意上的錯,我不該貪便宜跟你一起重建九龍城寨!”
石志堅皺眉:“幾個意思?難道跟我混有錯?知不知幾多人搶着想要同我一起開發那座城寨?”
“我知的!可惜我資金不足,現在還差三千萬——哎,沒那麼大肚子偏要吃那麼多肥肉!”
“你來我這裡不會是想要讓我幫你墊錢吧?”石志堅露出狐疑:“吶,我們雖然是好兄弟,但生意歸生意,你資金流不足可以找銀行抵押,我這邊可不幫不到你!那句話怎麼講來着,親兄弟,明算賬!”
“哇,你也太狠心了吧?虧我對你忠貞不渝,初心不改!”霍大少吐了口氣:“還是我老爸算計的對,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幫我墊錢,那麼沒辦法,我們只好做交易咯!”“什麼交易?你們霍氏集團準備賣十艘遠洋貨船,還是賣銅鑼灣的百貨公司,要麼就是賣山頂道的房地產?”石志堅對霍大少笑問道。
霍大少瞪大眼:“怪不得我老爸說你很奸詐,讓我提防着你點,原來你已經把我們家底打聽清楚!”
知道霍少是在開玩笑,石志堅繼續道:“那是當然,你和徐少可是兩個大肥肉,我一直想要咬一口!怎麼樣,得不得,便宜外人不如便宜兄弟?!”
“便宜你個鬼,我寧死不屈!”
“寧死不屈?那就沒辦法了,請問你想要我的錢,拿什麼來換?”石志堅彈了一下雪茄:“三千萬可不是個小數目,總不能因爲你是霍大少,我就對你網開一面-——這網開的多了會破的!“
“哈哈,放放心吧,我纔看不上你這破網!”霍大少笑着飲了一口茶說道:“現在我同你講生意,聽說你最近要去澳門剪綵,剛好——
三千萬,我把我們霍家在澳門娛樂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賣給你!”
“呃,什麼?”石志堅一愣,立馬就想到了什麼。
實際上只要是澳門人就都知道,霍大少口中的“澳門旅遊娛樂公司”實際上就是霍家和何家,以及賭王葉漢三人一起成立的幾家大賭場。
1961年葉漢找到何大佬何鴻申一起合作,去競投澳門的賭牌。
因爲對手太強原因,傅老榕家族在澳門根深蒂固,財雄勢大,無奈,何大佬就又拉上了霍大佬一起出馬。
霍大佬當時已經是香港的華人首富,而且在江湖上的地位也非常高。正是有霍大佬的加入,何大佬和葉漢纔可以戰勝傅老榕家族,成功拿到賭牌。
其實最初霍大佬是看不上博彩生意的。何大佬爲了讓霍大佬出手幫忙,提出了要把賭場的利潤都捐出來做慈善,霍大佬才答應出手幫忙,而這也是他們三人能夠擊敗傅老榕家族順利拿下賭牌主要原因。
可惜後來何大佬和霍大佬在這方面有了分歧,於是霍大佬與何大佬商議之後就不再關注澳門博彩生意。
上一世的時候也就是1977年,霍大佬更把自己在公司的所有股權捐出來,成立了霍氏基金會,一半用於澳門發展,一半用於內地發展。
現在是1976年,距離上一世霍大佬捐出博彩公司股權相差一年時間,又因爲石志堅的出現,使得霍大佬多了一個想法,決定把這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賣給石志堅,換取開發九龍城寨的三千萬資金。
在外人看來,霍大佬兩成股權絕對價值三千萬!
而對於霍大佬來說,甩掉這些股權,也算去掉一個心病!
見石志堅還在發呆,霍大少就得意地笑了笑:“怎麼樣,我提出的這個生意你覺得做得,還是做不得?”
石志堅頓時來了興趣,坐直身體望向霍大少:“你能代表霍家?”
霍大少覺得被石志堅小瞧了,翻白眼道:“這是什麼鬼話?不要忘了,我可是霍大少,香港霍家長子,未來的霍氏掌門人!”
石志堅聞言哈哈一笑,伸出手道:“掌門人萬歲!那麼好,三千萬,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