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褲腰遮擋着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傷疤無數,蘇悅華還看到一個猙獰的刀疤,纏繞着,從馮錦歸的後腰延伸出來,一直到胯骨,只是看着,蘇悅華就能想象當時有多疼
這是她之前不曾見過的傷。
原本以爲,他身上就只有腰裡那一個傷疤,原來,在他的褲子遮擋下,還有這麼多的痕跡,更何況再往下了。
蘇悅華突然想知道,當初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情況有多危急,可是,這些,他都不會告訴她。
第二天早上,馮錦歸就醒了,扭頭看着凳子上包成糉子的小姑娘,眼底一片柔軟。
“錦歸哥哥!你醒了?別動,先別動,需要什麼我幫你拿,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軍隊統一的鐵架子木板牀,原本是聽不到聲音的,偏偏馮錦歸現在身上有傷、動作有些笨重,所以纔會吵醒了熬了大半夜的蘇悅華。
昨晚一直擔心馮錦歸會高燒,蘇悅華一晚上都敢睡,好在馮錦歸身體素質不錯,並沒有發燒,天矇矇亮的時候,蘇悅華才終於熬不住的睡着了。
“沒事,你先睡一下,我活動一下。”臉微微泛着紅,馮錦歸沒有看蘇悅華的眼睛,一手撐着牀邊站起來,臉上已經一層細密的汗絲。
“你是不是餓了?我去問問他們有沒有吃的。”
“小七,我不餓……”蘇悅華還沒出門,就被馮錦歸叫了回來。
“我去上廁所,你在房子裡待着,外面太冷了。”紅着臉說完一句話,馮錦歸一手捂着傷口,看起來跟常人無異的出了宿舍。
“哎……”不放心的想跟過去看看,又不好意思,蘇悅華站在門口,任由冷風嗖嗖的侵襲着神經。
馮錦歸遠比她想象的要堅強的多,只是在牀上躺了兩天,就能下地簡單的活動了。
“你還有傷呢,能不能稍微聽話一點?”
蘇悅華不過是出去透透氣,回來就看到受了傷的人將盆放在桌子上,站的直直的洗衣服,忍不住生氣。
他能不能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這麼冷的天,誰讓他洗衣服了?
“放心吧,已經沒事了,小七,你的節目準備的怎麼樣了?”
“……”蘇悅華這纔想起來,馬上春節了,她剛剛出去的時候,外面張燈結綵,可熱鬧了,如果不是天氣太冷怕他凍壞了,蘇悅華都想扶他出去看看熱鬧。
只是,節目什麼的,她根本就來不及準備,他就受傷了,這幾天擔心他,哪有心思想那些?
現在馮錦歸提到了,蘇悅華也就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只剩下一天時間了,其他的肯定來不及了,看來,只能唱歌了。
春節晚會,馮錦歸跟其他人一樣,整齊的軍裝,襯托的他更加俊逸非凡,蘇悅華穿着馮錦歸的大棉衣,跟着他過去,手裡還抱着個熱水杯。
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很用心,節目編排的都很不錯,尤其是那個《紅軍不怕遠征難》的集體舞,那種大氣磅礴的感覺,特別能感染人。
如果說蘇悅華最感興趣的,那肯定是民族舞了,而且,他們還是反串的。
“你之前沒有準備節目嗎?”蘇悅華突然拉了拉馮錦歸的衣服,小聲的問,卻沒想到,他會突然紅了臉。
“弟妹,你不知道嗎?這舞蹈就是鬼子準備的啊,那兩個傢伙很多動作不到位,還是鬼子親自指導的,不是突然受傷了,這舞應該是三個人跳的。”
“……”後邊有人起鬨,蘇悅華艱難的扭頭,看着紅着臉目不斜視的馮錦歸,是真的很驚訝。
這人,他是怎麼想到的?竟然還出其不意的反串,如果不是他們的個頭太高、腿太長,蘇悅華還真看不出來。
“你知道的,我媽是舞蹈老師,從小跟着我媽,雖然沒有走這條路,基本功還是有的……”
被蘇悅華灼灼的目光看的不自在,馮錦歸才糾結着回了一句。
結果,不等她接受這種說法,大家就起鬨要她夫唱婦隨。
“別緊張,隨便唱首歌就行了,我相信你。”馮錦歸捏了捏她的手,眉眼裡都染上了笑意。
“……”你相信我,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可是,又不能不給大家面子,這些都是馮錦歸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不想太尷尬了。
深呼吸,蘇悅華上臺決定唱首歌,她記憶力屬於這個時代的歌曲其實不多,最熟悉的,就是《上海灘》了,所以,蘇悅華根本就不需要考慮。
好在,雖然不能跟專業的人相比,她的聲色還不錯,對於故事又比較熟悉,唱起來感情到位,倒是沒有問題。
所以,蘇悅華一首歌唱完,下面的馮錦歸就成了衆矢之的,都在問他,到底是怎麼把這麼多才多藝的小姑娘勾搭到手的,看着馮錦歸那嘚瑟的模樣,估計不是他身上有傷,這會兒早就被大家羣起而攻之了。
“弟妹,你快跟我們說說,鬼子到底是怎麼把你哄過來的?這小子就是欠收拾,看着一副老實正經的樣兒,其實一肚子壞水……”
“去去去,你們別胡鬧,小七還小,不要胡鬧!”馮錦歸揮手推開其他人,拉着蘇悅華坐在身邊,瞬間就眉開眼笑了。
整個晚會,馮錦歸都特別高興,回去的時候拎着一兜瓜子花生,竟然還哼起了歌兒。
“今天這麼高興?”蘇悅華虛扶着他的胳膊,聽着他哼歌,不由的扭頭看過去。
夜色裡,那張臉,竟然多了幾分人鬼莫辨的朦朧。
“嗯,現在只怕整個聯隊都在嫉妒我,一想到他們晚上睡不着覺,我心裡就高興,小七,謝謝你。”
“……”蘇悅華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了。
這人,現在是越來越幼稚了,明明以前的時候看着還挺成熟穩重的,怎麼現在這麼賴皮孩子氣了?
回了宿舍,蘇悅華依然在馮錦歸暫住的病房裡照顧他,好在這邊現在生了火,平時倒是不會凍得抖手抖腳,就這樣,兩個人嗑瓜子,吃橘子,算是一起跨年了。